第二章 南清宮

第二章 南清宮

南清宮大殿上。

「跪下!」

「不跪!」

太不習慣了,她不能接受,她一個現代人,從小到大不斷學習,學了滿肚子的文化知識,還就是沒學過給人下跪呢,就連爺爺都沒捨得叫她跪過,才來古代不到半天就給人家古人下跪,而且還是一個看上去沒自己大的小破孩兒,如果叫爺爺、老爸和現代人知道,那還不給大家活活笑死?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彆扭。

大殿上僵持起來,每一絲空氣中都浮動著緊張的氣氛,兩旁的錦衣侍衛個個表情嚴肅。福總管板著一張臉,惱怒已全部寫在臉上,他們南清宮是什麼地方,還從沒遇上過這等事情,這傢伙簡直是向天借的膽子,敢把南清宮八賢王的轎子砸破,而且還死活也不給他們主子下跪,這個人擺明了就是一個瘋子。

「大膽——,快跪下!要是再不跪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福總管對她怒目而視,兩名侍衛一左一右上前,欲把她強行摁到地上去。

「不會吧,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好可怕!她不由打了個哆嗦,怎麼辦?跪?還是不跪?她內心開始動搖起來,看這架勢如果自己再不跪的話,腦袋可能就要馬上搬家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死就死吧,跪就跪吧,總不能為了臉面就把小命兒扔在這兒吧。」她眼一閉心一橫剛想跪下——

「罷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聲音不大,聽上去卻很有威力,「這聲音怎麼這么好聽呀?」此時聽在朱雀耳里真是美妙無比,有如天籟之音,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兩旁的錦衣侍衛呆了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上面,但還是乖乖的鬆開了雙手。

「說吧——!為何要砸壞本王的轎子?」

八賢王抬起漆黑的眸子,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像是很隨意地隨口問了她一句。他從小身份顯貴,見慣了大臣、下人們的跪拜和卑躬屈膝,今天還是頭一次看見一個不怕死的,雖然此人衣衫怪異,不堪入目,但她舉手抬足好像極具涵養,一身的凜然渾然天成,絕不像是一個身份低賤的粗人。姑且不論她外表如何,就以她這份身處逆境,依然從容若定的氣勢,已經在無形中凌駕所有人之上了,他不由從心底對她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好奇。

「你說我……砸壞你……轎子?」

她心裡一緊,心說你這個八賢王怎麼冤枉人呢?我又不是成心砸破你的轎子。眼前這小破孩兒年紀不大,想不到口氣卻這么有威嚴,說出來的話聽上去很平淡卻令人不寒而慄,聽他口氣分明認為她是成心破壞,好像是故意要砸破他的轎子,可不管怎樣自己確實砸破了人家的轎子,她張張嘴有些張口結舌。

「快說!休想抵賴!」

福總管站在一旁,彷彿已經習慣了主子的不溫不火,拉著臉厲聲幫主子催促起來,銳利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半步,兩旁幾十雙眼睛也齊刷刷盯著她,宛如這高大、輝煌的宮殿肅穆森嚴。

「我、我——」

朱雀站在殿下,被他們盯得汗毛倒立,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適應,腦子裡不停地做著鬥爭,到底該怎麼開口呢?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一下子就來到了大宋,她自己還沒好好消化呢,早知道應該帶一本《宋史》出來,了解一下他們的生活習性,可以稍稍對付一下,總不會像現在這樣尷尬,有一瞬間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是瘋了。

「再敢拖延——刑罰伺候!」八賢王看她神遊太虛,不悅地加重了語氣。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我也是情非得已,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來到這里,而且,我絕不是有意要砸破你的轎子,實在是太突然了,說來話長,我其實……我其實是來自你們未來的人類,我不是你們宋人……」

她是個誠實的孩子,從小老爸就教她做人要坦誠以待,雖然現在她是處身在古代,說出來他們也可能不信,可她實在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想來想去還是說實話吧,況且她實在是不會說瞎話呀?不像那些說慣了謊話的人謊話連篇,可以不用打草稿張口可以來。

「什麼?你不是宋人?你來自……。未來?」八賢王滿臉的疑惑,好像沒聽明白,又追問了一句。

「對!我的確是來自…………你們的未來!」

朱雀斬釘截鐵,肯定地點了點頭,聲音不大不小,而且回答起來鎮定自如,福總管和那些侍衛、下人等都伸長了脖子,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心裡直犯嘀咕,這個人沒毛病吧?滿嘴胡言亂語,胡編亂造,分明是在欺騙他們主子,以逃避懲罰。

「對!就是它,你……手裡拿著的東西,其實是一隻感應器……就是它……帶我來你們這里的!」她手指一指八賢王手裡拿著的東西,睜大眼睛看著上面那人的表情。

「哈哈哈……!」

兩旁的侍衛前仰後合,再也憋不住了,控制不住地失聲笑出聲來,「胡說八道!根本是無稽之談………這人原來是一個瘋子,是真的瘋了而且還不是假瘋!」

「什麼?這東西……帶你來的?」

八賢王挺直了身子,坐在那裡彷彿有了興趣,眼睛眨了眨,並沒有像他們其他人那樣笑,手裡不斷把玩著那個小玩意兒,有些不可置信,隨口反問了一句:「不可思議!穿越時空?這可能么?你不會是在……異想天開、欺騙本王吧?」。

八賢王盯著下面的人,看此人說話思路清晰,神態泰然自若,而且臉上毫無懼色,還用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看著他,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看那人的眼睛——猶如一汪湛藍的海水,他心裡不由一動。

「看來………連你也不相信我呀?」

朱雀自嘲的笑笑,看八賢王滿臉迷惑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失望,看來他們誰也不相信她的話啊,這也不能怪人家,這種事兒放到誰身上誰也不會相信的,她心裡開始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八賢王,朱雀句句屬實,信不信就由你決定了!」

「句句屬實?」八賢王在她身上凝視了片刻,細細品味著她的話,繼而眉頭蹙起,低頭研究起手裡的機器來,拿在手裡饒有興趣、翻來覆去地看。

瞧手裡的東西,小巧玲瓏,材質精細,光滑可鑒,他心裡不自覺地湧出了一股喜愛之情。——可以斷定,這確實,不是出自他們這個時代的產物。他不由詫異以來,難道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種材料就是二十一世紀也看不到,他們大宋又怎麼可能會有呢?

「來人呀!把他……給本王先帶下去,待本王考慮考慮,容后再處理吧!」

「什麼?帶下去?你們要帶我去哪裡?你沒有權利扣押我,快還我機器,我要回家——」

朱雀開始抓狂起來,激動地沖他們喊著,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是不是被扣押了?福總管迅速對旁邊擺擺手,立即有下人上前把她帶了下去。

「有趣!有點意思……穿越時空?」

八賢王坐在那兒,嘴裡反覆品味著這幾句話,眼裡閃過了一絲興味。腦中浮現出朱雀的那付滑稽樣兒,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喚總管近前吩咐起來。

「吩咐下去……叫下人不可為難他,給他找幾件乾淨衣衫換一換吧,等等……」八賢王手按在額頭上,低著腦袋想了想又說,「還是先叫他好好沐浴一番罷,他身上穿得那都是什麼呀……也實在是太破了!」

「是,卑職……即刻去辦!」福總管聽了主子的吩咐,腦中立刻閃出那個人的一身怪異打扮,他咧開嘴巴想笑,看了主子一眼還是忍住了,對著主子略一施禮就小心退了出去。

其實,這位小八賢王性情閑淡,不喜朝政,對權勢無欲無求,平時也是鮮少上朝,太宗皇帝也從不予以追究,只有難得的時候,才會看見他那頂南清宮的四人小轎主動出現在宮中。

這位小八賢王,他可是權傾朝野,手裡有一把太祖在世時所賜的金鐧,見了皇帝也可以不用下跪,千萬寵愛集於一身,朝野上下對這個有著特殊權力的八賢王那可真是又愛又恨,當然是忠臣愛,奸臣恨嘍,因為八賢王手裡的這把御賜金鐧,可以「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可以打昏君,除奸臣,先斬後奏,因此大家見了他都有點打觸,奸臣見了他更是要躲著走。

平日里,他不願牽扯朝廷太深,總是借故身體不適,託病不上朝,但當今皇帝對這位侄子的喜愛卻更勝自己的兒子,偏偏有事沒事老愛宣他進宮議事,躲不過去也只有硬著頭皮見駕。今日里,八賢王從宮中議事回來,你說巧不巧,在南清宮門口剛一落轎,便被朱雀從天而降砸了個正著。

看來,也該朱雀有此一段奇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人家八賢王趙德芳的懷裡。

黃鶯在樹枝上鳴啼,花瓣在空中飛舞,滿地落英看上去增添了幾分瑰麗的莊嚴,很柔很柔的風,帶來一股香甜的氣息,整個南清宮都籠罩在一片旖旎的風光之中。

清波弄影,花繞柳隨,洞壑宛轉,曲折盤旋,這就是傳說中的南清宮么?朱雀不由在心裡讚歎著,也只有像八賢王這樣一個胸襟寬廣、淡漠從容的主人,這樣清幽的環境才委實配得上。長廊縈繞,樓台隱現,花榭亭閣,淡雅雍容,一草一木都清新秀麗、風采翩翩,給人一種逸秀儒雅、賞心悅目的感覺——這簡直就是第二座皇宮。

一襲紫衣的小丫鬟領著朱雀,來到了一個整潔古樸的客房之中,房間收拾的很乾凈、素雅,一張雕著梅花的四角大床,上面鋪著綾羅錦緞,柔柔的白色床幔隨意低垂下來。靠近窗戶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書桌,上面擦的一塵不染擺放了幾件墨寶,牆上掛著一副俊秀蒼勁的字畫,看上去龍飛鳳舞。一陣淡淡的檀香氣息不知由哪裡散發出來,從一個房間的布局可以看出其主人的真性情,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房間讓她感覺很舒服。

福總管照主子的吩咐,立刻調派手下人手,在房間里準備好了洗澡水,下人一陣往來穿梭之後,一切已經安排妥當,總管還叫小丫鬟去準備了兩套乾淨衣服拿來給他換上,省得他身上那套破爛不堪的奇裝異服弄髒了他們主子的眼。

「好舒服啊!」

朱雀很愜意地躺在一個大木桶里,一邊洗還一邊抱怨著,「古人洗個澡這么複雜,太麻煩了!竟然還用大木桶盛水,衛不衛生呀?怎麼連個專用浴室也沒有?還是家裡的洗浴設施好,隨便你是喜歡淋浴,還是喜歡用浴缸洗,可這里好像沒得選擇,有的洗就已經不錯了……。」

洗著洗著,她腦子裡猛然冒出了一個怪念頭,「不對呀?他們既沒關我,也沒罰我,還給我安排房間、洗澡……詭異?好像有古怪?他們不會是把我當唐僧了,想把我洗得乾乾淨淨后再蒸著、煮著吃了吧?又莫非這個八賢王有潔癖,嫌我身上太臟,殺了我怕弄髒他們……。?」

好恐怖啊,她心裡忐忑不安起來,這南清宮守衛森嚴,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看來想走是不容易了,誰叫自己闖了大禍呢?這可是衝撞王爺的大罪啊,如果換了別的王爺,此刻自己已經不是被殺頭,就是被打入大牢了,最輕也得罰為奴為婢了,可這位八賢王葫蘆里不知賣的什麼葯?如若不是他真是歷史上有名的仁義賢王,就是他還在琢磨更加殘忍變態的方法,打算好好折磨折磨她,以解轎子被她砸破的惡氣吧?想到此她猛然打了個哆嗦。

「朱公子,請更衣!這是按照主子的吩咐,給您準備的兩套乾淨衣衫。」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一個嬌俏的小丫鬟捧了幾件衣服,悉悉簌簌從外面走了進來,眼睛看了一眼屏風上空升騰起的蒙蒙白霧,就輕輕把衣服替她搭在了屏風上,轉身欲向門外走去。

「喂!我說……你是在叫誰呀?」

朱雀在水裡坐起身子,收起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趕緊隔著屏風問了她一句,這個朱公子又是誰?應該是個男人,可以肯定不是在叫她,「不會吧?自己美滋滋泡在木桶里洗了半天,難道這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她不由心裡暗暗叫起苦來。

「當然是叫你呀!不是你,難道這屋子裡……還有第二個朱公子?」小丫鬟停住腳步,眼睛向屏風裡面偷偷撇了一下,然後捂著嘴咯咯笑起來。

「我什麼時候成男人了?他們的眼睛沒毛病吧?一個大美女站在這里,他們居然還看走眼?」她心裡想著,「可能他們沒看明白吧?我一個現代人說話做事不拘小節,不像古代女子那樣扭扭捏捏,所以他們應該是從行為舉止上就判定我是個男人吧?古代奉行男尊女卑,女人沒什麼地位,還是當男人比較好……」想到這里,連忙笑嘻嘻的說:「對哦!對哦!那……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子,奴婢叫紫兒!」

小丫鬟趕忙回答她,身子卻已退到了門口,心裡在想,「大家不是都說府里抓了個瘋子嗎,看這個人說話清晰,也不像是瘋子啊?」於是就稍稍放下心來,「朱公子,沐浴完請隨奴婢來,奴婢帶你去用膳,用完膳奴婢再帶你去王爺千歲的書房。」

「馬上就好——」

她連忙應了一聲,從屏風上扯下一件衣服,拿在手裡比劃了半天,心想這古人都不怕熱嗎?怎麼給我拿這大一件衣服?「怎麼穿呢?」她拿在手裡鼓弄半天,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小丫鬟,自己剛才不都承認自己是男人了嗎?現在再告訴人家自己是女人,那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嗎?古代男女授受不親,人家小丫頭未必肯幫她穿,急得她面紅耳赤,出了一身汗,後來總算理出了一點頭緒來,穿戴齊畢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這件長衫穿在她身上有些鬆散,不過給腰間紮上一條腰帶,看上去就合身受看多了。

紫兒很小,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看她出來愣了一下,隨即臉頰上染上了一抹桃紅,低下腦袋不敢再看她。有什麼奇怪么?真把我當妖怪了?難道我把衣服穿反了?穿錯了?低頭打量一下也沒有呀。

「古代女人都是這么膽小么?」朱雀心裡嘀咕著,不再作他想,用完了膳,紫兒在前頭領路,帶著她向主子的書房走去,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穿過一條幽靜的彎彎曲曲的鵝卵石鋪就的石子小徑,就來到八賢王的書房門口。

「殿下!朱公子已經帶到了!」上了幾級明凈的玉石台階,紫兒立在書房門口輕輕稟報了一聲。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了一會兒,由書房內傳出一個淡淡的聲音,「朱雀!你——進來罷!」小丫頭低著頭沒說什麼,只向她看了兩眼便轉身離去了,窈窕的身影一會兒便消失在花叢小徑之中。

書房的門半掩著,從門縫中鑽出一道微弱的光線,她扭頭看著小丫頭消失的方向,很久才收回眼神,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有些遲疑地推開書房的門,心裡越發忐忑起來。

八賢王獨坐在書案前,他的身影在夜色中看上去有些孤寂,燭光中跳動的火花,映在他俊逸的臉龐上忽隱忽現,映得那張俏臉愈發朦朧起來。

「每天板著個臉,古人還真是早熟,喜怒都不形於色,明明年紀不大,卻怎麼給人的感覺卻這么冷峻,看來這皇宮還真是催人成熟的地方,把個小破孩兒磨練的這么成熟、幹練,不過……他現在叫我來,不會是已經想出什麼招數,要開始折磨我、對付我了吧?」

她心裡不安地想著,身子卻還是慢慢向他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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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絕色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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