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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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愚從一片混沌的夢境中醒來，睜眼瞬間體內爆發出道道光芒，接着內斂，繼而平靜地分佈在身體各處。

「又做夢了，」他揉了揉自己那羽毛般輕飄飄的頭髮，自言自語到「那個人是誰？怎麼會有雙翅膀？」

盧愚一邊想着一邊跳下床來，拉了拉門口的繩索，頭頂上方的齒輪咵啦啦地旋轉起來，接着組成屋頂的長條形木板一塊塊有條不紊地朝着斜下方摺疊而去，最後停留在屋頂一側。

天空是灰濛濛的，望不真切，千百年也是一個色調，沒什麼變化。

「大哥，吃飯了。」門被扣響，一道強烈的光從木板縫裏透了進來。

「馬上就來。」盧愚隔着門板應了聲，回頭望了望天。

屋外腳步聲遠去，那束光也跟着消失了。

盧愚打開房門，走到哪哪裏就比這世界亮堂些，等他離開房間，屋子裏就同房頂外的世界一樣，是灰色的，就像夜幕即將壓下來的樣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一張長條木桌周邊坐着一家子通體發光的家人，尤其是眼裏的光更為耀眼。一個婦女手中捧著一顆綠色大果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盧愚立馬精神抖擻，體內的光也跟着亮了幾度，連早飯也來不及吃就衝出了家門，幾步跳下木梯，經過長著奇奇怪怪物種的院子，跑上了泥濘小徑。

「他幹嘛去？」弟弟盧雨拿着一把鐵叉子在面前的木盤子裏戳著。

母親將那果子放在桌子上的板子裏切開，從裏面拔出一條條蠕動着的雪白的肥碩的東西，往每人盤裏放上一條。「對面島上的人族過年呢！你說他要幹嘛！」

「哼！」一旁一直沒開口的盧守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一道電光從他手中閃出，沿着木桌上的紋理向四周散開，就像湖面的波紋。電光閃過處，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差點沒把桌子燃起來。

「你還鼓動他去那邊？」

「不好嗎？幹嘛這麼大火氣？人族挺好玩的。」籬姿落座，給丈夫送上一大塊肉蟲，「趕緊吃了幹活去，一會要遲到了。」

坐在盧守城和盧雨中間的嬰兒驚訝地看着那四射的電光，伸出手指就去點，點哪哪息，他開心得啊呀叫喚。

「他說什麼？」盧守城問。

「父親，弟弟說好玩，讓你再弄些閃電出來。」一旁的盧雨回到。

盧守城眼眸一沉，不說話了，盧雨笑着敲了敲弟弟面前的盤子，那嬰兒立馬會意，撐起胳膊，一頭扎進了那粗大的肉蟲里，吃得滿嘴漿糊。「嗚嗚啊啊…」

「他又說什麼？」盧守城再次問到。

「父親，弟弟說真好吃，還想再來點！」盧雨把自己的那份一分為二，給弟弟夾了半塊。

「嘰咪噠…」

「不客氣！」盧雨揉了揉弟弟那軟綿綿的一身肉，每捏一下他體內的光就強勁一分，「弟弟將來會很厲害吧！這麼強的光呢！」

幾人正在分享一年一度難得的美食，這時盧愚突然折回，竄入了院子，同他們對視了一眼，隨後拉着院子裏的推車跑開了。

手中的車對他而言輕如鴻毛，不費吹灰之力，拉着車走過彎彎曲曲的小道，路過幾戶人家，朝着附近一家大院落而去。

道路兩邊種滿了紮根在地下的類似雞鴨的東西，正隨風飄蕩，遠處又有些人家，在灰色的天空裏，顯得朦朦朧朧。唯有側手方另一座島嶼上那棵發着綠光的大樹尤為顯眼，也不知那樹有多高，聽說通向了世界的頂端。樹上一處在四面八方安放着幾個明亮的時鐘，只有通過它們方能知道這天的大概時辰。

那是一座名為聖島的禁島，同光族和人族居住的島嶼形成一個金三角，除了守衛聖島的守衛能踏足它的邊角，其餘人等一律不許入內。

「巴魯娘？」盧愚來到大院落，敲了敲房門，又將耳朵貼在門上傾聽，卻沒有任何動靜。

「你不應聲，我就隨便拔木雞了，裝滿一車子拉走！」

門轟然打開，盧愚往後跳去，免得受那憤怒光芒的刺激。「嘿嘿，你們還沒起床呢？」

巴魯娘怒氣沖沖地盯着盧愚，還沒開口，巴魯就從他娘身後打着哈欠走了出來。

「早啊，盧愚，自從養成這睡覺的習慣，一天不睡還不行了。」巴魯同盧魚打完招呼，揮揮手同娘告別，「走了，巴魯娘。」隨後從一旁的地里扯出幾隻木雞，吹了吹，脫離了土地的木雞立馬沒了生氣，雞毛四處飛散開去。巴魯一邊往嘴裏塞著木雞，一邊朝着大路而去。

「咦，巴魯娘你們沒**靈果嗎？巴魯可是聖島的守衛。」

巴魯娘依舊不懷好意地盯着盧愚，也不回答他的問題，「你又想幹嘛？」

「嘿嘿！」盧愚的頭髮在空中飄蕩，那張小臉笑得十分純潔無害，「今天是人族的新年，你聽說過嗎？」

「廢話，去年你就攛掇著巴魯，把我一地的木雞給拔了。哼，還有膽量問我知不知道。」巴魯娘雙手叉腰，碩大的腦袋向前傾斜，渾身圓溜溜肉嘟嘟，隨着她的憤怒顫抖著。

「這次不用那麼多，給我幾隻就行！你是不知道巴魯的名氣有多響，在人族裏面他可是響噹噹的大人物！」盧愚比劃着，一道道光似流星一樣在空中飛舞，他順道坐上了推車，可車邊緣太單薄，又一下子跌入了車內，他趕緊爬起身嘿嘿地沖着巴魯娘傻笑。

「嗯，你沒騙我？他們把巴魯看作英雄？」巴魯娘眼裏閃了光，表明她對這事感興趣了。

「當然，他們尊奉他是救世的大英雄呢！」盧愚激動地站起身，兩腿分別踩在推車的兩邊，做着英雄的姿態，發光發亮，閃人眼目。

巴魯娘摩挲著下巴，用餘光打量眼前的小子。隨後放鬆下來，扭著屁股往地里去，拔了幾隻木雞丟在了盧愚的車裏。

「謝啦！我一定把巴魯娘的故事講給人族聽。」盧愚拉着車飛速跑開，巴魯娘看着那閃電般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樹林里，這才驕傲地轉身回屋，一會兒屋內就響起了呼嚕聲。

盧愚繼續趕路，經過一片麥地時，看到麥地一處有光在閃動，一會就冒出個頭來，接着一個手臂朝他揮舞著。

盧愚飛速跑過去，在離那人最近的路邊停下。「牛叔，在忙活呢！」

「對，我太愛這些作物了，你看它們長得多好。」

「因為你給他們餵了充足的光。」

「哈哈，是的，我整天都在這裏晃悠。」牛叔跳上馬路，看了看盧愚身後的車子。「哈哈，又一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跟我來！」

盧愚跟着牛叔到了他家，牛叔從屋內拿出一盞琉璃燈，外面是玻璃，裏面是同他們體內一樣的光。「拿去吧！」

「送給人類么？」

「是的，幫我給阿桑家的老人。」

「好的牛叔，那我先走了。」

「你還要去哪？」

「島主家。」盧愚抱着那盞燈跑得飛快。

「乖乖，那定會把你的車子填滿不可。」牛叔看着那歡快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輕嘆一聲回了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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