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刺秦難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刺秦難

事情發生的很多,但這些都是小事。

楚國亡國了才是大事。

景天本來就是著名的白痴皇帝,現在更是明確了自己昏君的身份,當然他最無法擺脫的名號當然就是亡了國之君。

楚人擅文,一時間湧現出來無數痛罵他的詩詞歌賦,那些文字真的是精彩絕倫、慷慨激昂,痛快至極,就連遙遠的齊國學宮都寫了幾篇大賦,痛斥其非,間而隱喻趙國之事。

令人吃驚的是,雲棲先生卻並不如此認為,反而給予了楚皇極高的評價,甚至可以說是盛讚。

秦國使團早已暗中回了咸陽。

又過了數十日,在一場秋雨的陪伴下,靖王帶領著秦國大軍來到楚國都城外,準備正式接受朝政。

這個時候,城外的人們忽然發現城裡冒起一道黑煙,看著應該是皇宮的方向。

周大學士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靖王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的,就在凄冷秋雨連綿不絕的時候,當年梁大學士與金尚書怎樣也無法點燃的火,在皇宮裡熊熊燃燒起來。

無數人湧進了皇宮,看著那座被火焰吞噬的宮殿卻無法做些什麼,這時候就算天降暴雨也沒用了。

太監與宮女們失魂落魄地站在四處,有些人已經痛哭失聲,有幾名太監的神情很是茫然。

他們心想自己這輩子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沖洗陛下您留在這座宮殿里的血水,現在宮殿就這樣燒沒了,您就這麼走了,那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這場火很大,根本無法撲滅,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停歇,軍士們第一時間衝進廢墟里開始尋找,發現樑柱上鑲著的金銀都被燒融成了凝固的岩漿一般,又哪裡還找得到楚皇的屍體。

可還是有人發現了一些端倪,因為有些殘骸看著奇怪,卻被人收走了。

一夜之間,無數民宅里掛起了白幡,整座都城就像是落了一場雪。

秦國皇帝知曉此事後,下旨以國君之禮厚葬。

周大學士重病一場,病好后第一時間辭官,從此不知所蹤。

在此之前,太常寺卿便已經帶著故學士府滿門遷回了老家。

再沒有人忍心苛責皇帝陛下的昏庸無能與懦弱。

國君死於國,你還能要求他什麼?

很多百姓漸漸想起皇帝陛下與陳大學士執政時的景況,更是生出無數懷念。

有幾個皇帝會像陛下一樣從不出宮,也從不生事?

對過去的懷念很多時候意味著對當下的不滿。

沒有誰願意接受秦國粗暴而強硬的統治。

很多文人書生筆鋒一轉,寫下很多悲切的詩篇,悼念在大火里逝去的陛下。

民間很多百姓則是堅持認為,皇帝陛下根本沒有死,而是借著那場大火遁去,這時候正隱居某地,或者暗中籌措怎樣光復舊國。

……

咸陽城的宮殿都是黑色的,在遠方青山的陪襯下,顯得很是肅殺。

主殿四周沒有任何聲音,那些持著長矛的黑色甲兵就像是沒有呼吸一般,更是令人感到畏懼。

黑色大殿里有一抹醒目的黃,那便是當今世間最有權力的男子,王皇帝。

明蘭來到殿上,很自然地分走了很多顏色,因為她穿的是一件白裙。

「你明知道他還沒有死,為何還是回來了?」顧寒軍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明蘭平靜回視他說道:「你在質問我?」

顧寒軍以手扶額,說道:「抱歉,朕操持國事,有些累。」

數年前他曾經說過想忘記一些事。

明蘭想了起來,眼帘微垂,細長的睫毛沒有顫動。

顧寒軍說道:「總不能讓他就這麼溜了,必須找到他的下落,確認他的生死。把楚國皇宮裡的太監宮女,還有那些大臣都抓起來,嚴刑之下,必有所獲,朕不相信他一點痕迹都沒留。」

明蘭說道:「此舉不妥,既然大勢已定,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反而會再生事端。」

顧寒軍說道:「雲棲聲望雖高,但書生清談無用,不須理會,恆太監確實不好對付,但畢竟是個太監,待趙皇再大些,趙國必然會出問題,我們只需要等下去便好,可是楚皇那邊,你曾經說過數次要重視他,為何現在卻不算大勢?」

明蘭說道:「無國之君,便是無根之萍,風勢再大,也只能隨波逐流,一個人如何能夠動搖天下?」

顧寒軍沉默了會兒,說道:「此言有理。」

「我先去休息了。」

明蘭向殿外走去。

殿外的高公公看著她,趕緊跪下行禮。

她看都沒看此人一眼,也沒有理會殿外那些肅殺強大的軍士。

來到石階之前,她忽然停下腳步,想了些什麼,沒有轉身,而是繼續向下走去。

……

高公公來到黑殿深處,跪在皇帝身前,雙手高舉一份名單。

顧寒軍拿過名單粗略地看了看,面色微沉,明顯不滿意。

「基本可以確認,楚皇不是跟著使團一道逃走的,只是很多事情無法問得太仔細……」

高公公低著頭說道,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作為咸陽皇宮的大總管,他是少有知曉郡主殿下在秦國真實地位、對皇帝陛下影響力的人。

他不敢得罪郡主殿下,自然不方便對使團的人用手段。

顧寒軍聲音微冷說道:「把使團里所有人都帶去偏殿,朕要親自看著你問。」

……

偏殿同樣也是全黑色的,而且光線更少,於是顯得更加陰森。

使團里的官員與執事依次被押進殿來,接受高公公的問話,根本沒有發現坐在大殿深處的皇帝陛下。

對那些官員與執事的問話過後,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接下來輪到那幾名商行的管事。

秦國使團秘密進入楚都借用了一家商行的名義,所以徵調了幾名管事從旁協助。

一名商行管事來到偏殿里,走到高公公身前,身體微躬,似乎準備行禮。

大殿深處,正在陰影里假寐的顧寒軍忽然睜開眼睛,望向那個人。

那名商行管事看著有些瘦削,腳步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卻表明他的身體比看著要重。

顧寒軍不及細想,喝道:「攔住他!」

高公公神情驟變,毫不猶豫擋在那名商行管事之前。

那名商行管事身體微躬,並不是準備行禮,而是蓄勢,就像逐漸拉彎的硬弓。

他的腳步重重踏在地板上,踩出數道裂口,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

高公公是咸陽皇宮裡的高手,在對方如雷霆般的威勢之前,卻是毫無還手之力,臉上流露出驚怖的神色。

嘶啦一聲裂響,他的身體消失了,變成了滿天飛舞的血肉與衣物碎片!

一道飛劍穿破血雨,瞬間來到白千軍身前。

顧寒軍一聲厲嘯,雙臂交叉合攏,手腕上的法器散發出肅殺的氣息,擋住了那道飛劍。

鋒利的劍身與法器不停摩擦,綻出無數道火花。

在火花那邊,隱約可以看到一道身影,如猛虎般撲了過來。

顧寒軍跌坐到地上。

一道極厚的鐵板從殿上落下,重重砸中地面,濺起無數煙塵,發出巨響,變成無法逾越的鐵門。

十餘名秦軍高手,已經來到了白千軍的身前,豎起鐵盾,護得密不透風。

前後兩道強大的防禦終於讓顧寒軍放下心來,臉上生出羞怒之色。

忽然他的神情再次發生變化,因為那個馭劍殺人的刺客已經來到了鐵門之前——厚逾兩寸的鐵門,就算是攻城弩都無法射穿,按道理來說應該不用擔心。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有些不安,下意識里向後退了兩步。

轟的一聲巨響!

就像是本應在高空的雷霆在大殿里炸開,又像是兩隻重數萬斤的鐵鎚正面撞擊在了一起。

偏殿里氣浪翻滾噴涌,煙塵大作。

那些手持鐵盾的秦軍高手,被盡數震翻於地,鮮血狂噴,竟是死了一大半。

顧寒軍被護得極嚴,還是受到了波及,渾身是血,被再次趕到的秦軍高手扶著退到了更後方。

數十名秦軍高手在他的身前布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盾陣,無數弩箭對準了煙塵那邊。

煙塵漸落,殿里的畫面漸漸清晰。

人們才發現那道鐵門居然被轟出了一個大洞!

有個人站在煙塵那邊,低著頭,看著有氣無力。

他的左袖已經盡碎,露出已經嚴重變形的鐵臂,凌亂的頭髮飄舞,隱現幾莖白髮。

一劍斬碎秦國宮廷高手,一拳擊穿鐵板,震殺十餘名秦軍強者,重傷秦皇,這等戰力實在強的可怕!

當然他也為之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胸前滿是血漬,有氣無力也不再是因為困頓,而是疲憊,他是白青。

更多的秦國高手趕了過來,直接拆掉了偏殿一角,豎起無數鐵盾,卻沒有人敢上前。

白千軍被扶起,隔著盾陣看著白青,臉色蒼白想著,傳聞中的鹿鳴劍傳人,果然厲害,在極天幻境中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已經到了無障境的頂端了!

要知道無障或者初嬰便是極天鼎幻境里的境界上限。

「就算你再強又如何?」

他對白青說道:「今天你依然是死路一條。」

白青慢慢抬起頭來,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別說廢話,有本事,單挑。」

白千軍微嘲說道:「這是天下爭霸,不是好勇鬥狠,妄圖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國家,那是愚者所為。」

白青說道:「你代表仙師閣問道,被人逼得一輩子只敢躲在龜殼裡,難道不怕丟臉?」

顧寒軍冷笑說道:「你傻,難道當我也傻?」

話音落處,弩箭如雨般射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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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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