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愛情坡里埋愛情

訊問結束，已是早上七點半了，天也亮了。

錢楓局長讓米褒揚支隊長負責指揮指認現場和找屍骨的事情，他八點過要去彙報案情。

王海聯繫了一個消防中隊，告知他們要去探一個野洞穴，行動的性質是協助刑偵支隊找被害人的屍骨，要求消防中隊帶全裝備。之所以求助消防部門，因為刑偵隊伍沒有專業的探洞等專業設備和人才，這就是所謂「術業有專攻」吧。

訊問隊伍撤回休息了，接下來該是現場勘查幾個科室忙活的階段了。吃了早飯，大家分頭行動。王海帶一隊押王大寬去體檢，因為入看守所收押要有體檢報告。米褒揚、姚振華帶一隊，先給武辛戴上手腳一體的鐐銬，準備讓武辛去指認現場。

武辛望了望姚振華，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

姚振華明白他的意思，「武辛，現在時間來不及了，答應你吃餃子的事兒，只有等回來再辦了。」

武辛笑了笑，點了個頭，「謝謝警官！」

「上車，出發！」米褒揚招呼著大家。

「嗚啊嗚啊嗚啊…」，混亂的警笛聲，宣告了兩支隊伍的行動。

冰雪路面太難走，又趕上上班人潮，他們一腳剎車一腳油門的踩，車子換來晃去，艱難行路。

十公里的路，走了大約50分鐘，他們終於來到了愛情坡。

這個愛情坡環境還真不錯，整個山坡現在已是銀裝素裹，美不勝收。山坡不大，但是不太平緩，坡上是松樹林，半坡有一條小路能通往下面的馬路，坡下有些小樹和雜草，最下面有個河溝，因為覆蓋著皚皚白雪，看不清是否還有溪水。愛情坡面對著市區，若是晚上應該能看到城市的燈光，背後的天空會有星空，真是觀看大自然和人類文明的天然瞭望地呀。若能陪著情人，在這裡一起眺望城市，享受星空，是一件多麼愜意的美好圖畫呀。

因為無法開車上去，全體下車徒步上愛情坡。

武辛下了車，走不動路。不是因為他那手腳一體的鐐銬太重，而是他嚴重暈車了，站在那裡面向小溪，嘔吐不停。

姚振華去拿了一瓶礦泉水給武辛。武辛漱了幾次口，又喝了幾口水，這才動起來。

消防中隊帶來了裝備，有繩索、探燈、氧氣瓶、布袋等，跟在隊伍的後面。現場勘查幾個科室的人也跟著來了，除了陳星，其他人姚振華都認不出來，一個也叫不上名字。

走了大約有一百多米，武辛在兩名刑偵民警的攙扶控制下，停了下來。

武辛看向了姚振華，「警官，我就是在這個地方掐死了葛美美，這裡有顆樹長在小路中間，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姚振華讓攝像拍下了照片，又讓武辛做了手指的動作，拍照了特寫。

「武辛，山洞在哪個方向？」姚振華問武辛，因為他擔心武辛趁人不備自殺。

「那裡。」武辛用手指了指前方。

姚振華循著武辛手指的方向看去，沒有看到有洞口呀。

「警官，站在這裡看不到，因為那個洞口小，又有樹枝、雜草和雪擋著了，不走近是很難看到的。」

雖然沒有看到，但是姚振華大概知道了什麼位置，這樣他就有了提前做預防的空間。

繼續走了大概300多米，武辛停了下來，指了指小路的下方，「警官，洞口就在那裡。」

姚振華示意不讓武辛走動了，他和消防隊長慢慢滑下去查看。果然，有一個洞口，這個洞像是個野洞，不像最近有人光顧過的痕迹，因為洞口的小樹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迹。

姚振華介紹后，得知消防中隊帶隊隊長姓李。

「李隊長，你們先把繩索固定了，再測一下深度和氧氣。」姚振華擔心出意外，提示了一下。其實，消防隊的專業知識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李隊長很禮貌的說了一個字「好」，然後擺了一下手，幾名隊員非常專業地開工了。

經測驗，這個洞有十幾米深，氧氣充足，不帶氧氣瓶也可下人。李隊長示意，準備下去。

「李隊長，這洞口的正下方可能有一個屍骨，我擔心你們踩著屍骨，你們落地的時候能否先觀察一下，再找安全的地方落腳，然後再找一下屍骨的位置，找到了就用警戒帶圈出來，等我們下去了也好落腳？」

「可以可以。」

「李隊長，謝謝你們！」

李隊長先讓一個身體靈活、膽大的下去，只見他頭戴安全帽和探燈，腰束安全繩和安全扣，背著一個探燈支架。

上面的人等了大約有五分鐘，裡面傳來了對講機的聲音，隊長我找到了屍體，下面空氣安全，可以下來了。

李隊長告訴姚振華，刑偵人員可以下去了。姚振華向陳星招手，示意現場勘查人員可以下去了。陳星帶隊，一行四人都滑了下來，在消防隊員和姚振華的幫助之下，很快四人都下去了。最後，又下去了一名消防隊員，是為撈屍骨增加的力量。

陳星下去看了看，這個山洞不像是天然的，很可能是附近居民的先人在很久以前出於某種目的挖出來的，後來廢棄掉了，由於年代已久，已無人理會或無人知曉這個洞了。

洞底不小，大約有10幾平米的樣子，底部一側有一具看似為女性的屍體，一半已被從洞口落下的土和雜物掩埋住了，屍體基本白骨化了，長頭髮、裙子、絲襪隱約可見。

陳星判斷，武辛在拋屍的時候，這個洞口正下方已經形成一個土堆，屍體就是從土堆上滾下去的，這是很自然的狀態，基本可以斷定之前沒有其他人或者動物動過屍體，為接下來的屍骨檢驗排除了干擾因素。

經過一個小時左右，洞內六個人終於把屍骨清理乾淨了。

陳星做了初步的檢查，發現屍骨的脊椎、舌骨有骨折，其他無外傷痕迹。舌骨骨折，與武辛供述自己掐死了葛美美是相印證的，因為卡脖子是能導致舌骨骨折的，拋屍倒是很難造成舌骨骨折。脊椎骨折，可能是武辛拋屍造成的。

陳星在洞內沒有發現死者的鞋和包。

最後把屍骨裝進專用物證袋，再放進消防布袋，拉了上來。

陳星上來后，告訴姚振華在洞內沒有找到死者的鞋和包等隨身攜帶之類的東西。

姚振華爬山去，問武辛：「你把葛美美的鞋和包弄哪去了？」

「警官，當時他的鞋子掉在了小路上，我回來的時候，順便把她的一雙高跟鞋扔到小溪里去了，包也扔下去了，包裡面的手機和錢包被我拿走了，錢包裡面有幾百元錢、身份證、銀行卡。我回到住處先銷毀了身份證和銀行卡，用手機發了辭職簡訊后才銷毀的，錢被我花了。」武辛談話已經很沉著了。

姚振華讓記錄員把他與武辛的對話製作成筆錄，讓武辛簽字、按手印確認。

米褒揚與姚振華商量了一會兒怎麼找包和鞋的事情，認為必須下去找，具體能否找到，真的要靠運氣了，因為那麼久了，小溪當時可能有水，順流沖走了也未可知。

米褒揚一聲令下，警員和消防隊員順著繩子依次下到了小溪邊。找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還真找到了包和一隻高跟鞋。拿上來讓武辛辨認，武辛認出了包和鞋都是葛美美的，並且配合拍下了指認照片。

指認和勘查工作基本結束了，他們押解武辛到了押解車上，準備回去。

姚振華走下了愛情坡，他又回望了一眼這銀裝素裹、有著美麗名字的愛情坡，讓他不禁唏噓，這美麗的愛情坡竟然埋葬了武辛與葛美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