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輪迴

第四世，誕生於洪荒。

這一世也是落珞第一次見到帝筠，彼時帝筠還是個少年。

也是在這一世，落珞遇到了她的第一個死劫，混沌心是寶，但伴隨的也是風險，十世輪迴，劫后重生，要麼淹沒在眾生的世界，要麼活出自己的世界。

混沌心十世輪迴，每一世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混沌之主每一世必然會經歷極痛死亡，生生世世，無法改變，只是這十世之中，混沌之主有三個死劫，無法重生的死劫，在這一世，落珞開始了第一個死劫。

洪荒混亂，但比起混沌已經算是有文明的時代了。

這一世落珞重生為上古凶獸，凶獸本為惡，但混沌心之主所行之事必為善，哪怕你披著惡獸的皮，依舊不會有變化。

帝筠和落珞的相遇算不上美好，彼時落珞化身的惡獸還是上古凶獸之首，在洪荒時代，沒有道德，沒有謙讓，一切都靠實力，擁有混沌心的落珞實力自然是比同期誕生的獸獸要強大很多，稱霸也是分分鐘的事。

落珞沒有和那些凶獸爭鬥，但那種血脈的壓制是他們永遠無法掙脫的枷鎖。

「東皇太一，你是，來殺我的嗎？」

擁有三世記憶的落珞已然沒有了當初那份淡然，現在的她只覺生活無妄。

「披著惡獸的皮，做著普度眾生的事，我為何要殺你？」

落珞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看帝筠了，只是帝筠似乎對落珞挺感興趣的。

「洪荒第一惡獸鴻蒙居然是個一心求死的小弱獸，看來這洪荒要沒落了。」

嘴賤但是厲害的東皇大人一點也不害怕把鴻蒙惹急了。

「東皇，你可知三生三世不得好死的痛苦，第一世，世人渴望至極的珍寶我不想要，卻不得不和她簽訂了契約，那一世我知道了，原來選擇從來不看你願不願意。」

在這洪荒飄蕩數千年，落珞也有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個人，大概就是緣分吧！

「既是三世，那麼第二世呢？」

東皇大人大概不覺得這是痛苦，畢竟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強者，強者的路註定是曲折的，伴隨的也是孤獨和無法選擇，而東皇在這個世界本就無敵，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夠強大他才能隨心所欲的選擇。

「第二世，我以為我足夠強大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強者即便再強，若是你身邊的人是弱者，那麼你終究會被其累及，第三世，他們已經強大了，可是最終，你所守護的一切終有一天會與你分道揚鑣。」

三生三世的痛苦，原來只用一句話就能說完，只是其中苦楚誰能知道呢！

「那麼這一世呢？你的結局又會如何？生為惡獸，你的本心是善還是惡？」

帝筠說完便離開了，這次過來只是想見一見這洪荒第一惡獸罷了！見一見這個能夠結束洪荒時代的「惡獸」。

而落珞已經接收到混沌心的任務，這一次她需要做的事是毀滅洪荒惡獸，結束洪荒時代。

有人說，飛蛾向死而生是宿命，那麼也許落珞這十世輪迴的宿命就是向死而生。

只是死劫終究不可避免，這第一個十萬年也到了，混沌心要誕生新的世界了，毀滅惡獸並不難，但這大世界的災難卻不是落珞能夠解決的。

天罰降臨，世間萬物都不能避免，惡獸實力強大，縱是天罰也不一定能夠將其毀滅，所以落珞才有了毀滅惡獸的任務，洪荒末，善惡已經開始有了分界，此時洪荒的惡獸只余鴻蒙一隻了，但只要惡獸不滅天罰就不會結束，這是預言師的話，所以鴻蒙成了公敵。

恰好混沌心第一次爆發期開始了，在這個世界，這樣的力量足夠滅世，而落珞並不能控制暴亂的混沌心，這時候帝筠宛若救世主一般，帶走了鴻蒙也收服了混沌心。

只有帝筠和落珞知道，混沌心並沒有被收服，只是短暫的平和期罷了。

「也許你是下一個我吧！」

起初很震驚帝筠能控制混沌心，後來想想這是第四世了，也許混沌心已經開始物色下一個人選了，畢竟死劫來了。

「那麼你怎麼確定你不是下一個我呢？」

帝筠用肉身生抗混沌心的力量衝擊，卻依舊面不改色，就連落珞也不得不佩服他。

「我們只有兩面之緣，我卻總覺得已經認識你好久了，帝筠，你喜歡墨色嗎？」

話題轉的有點快，不過是因為事情有轉機了。

落珞知道自己的使命，她是鴻蒙，洪荒第一惡獸，她不死，天罰不會結束，洪荒時代也不會結束，原來每一世我的結局都會是死亡，只是沒想到這一世我會死在你的力量之下，混沌心，這一次你還能救我嗎？

在東皇大人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落珞將混沌心收了回來，現在她仍然是混沌心的主人。

那一刻那一道光照亮了整個洪荒，那一刻那一片血色成了最美的風景，那一刻過後，天地陷入一片漆黑，神魔兩界誕生了，世間有了善惡，天地有了黑白，洪荒結束了。

這一世，落珞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生命力被瞬間剝奪，她的靈魂再次經過混沌心的淬鍊，一次又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但落落始終清醒的感知著痛苦，大概是帝筠提前緩和了混沌心的衝擊，落珞轉世鴻蒙之軀更是替她擋住了大半力量，這第一次的死劫終於過去了，置之死地而後生，落珞的靈魂也更加強大了。

第五世，轉生魔族，那所謂的死劫，似乎就這麼過去了，落珞並沒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是覺得比之前兩世更痛，其他的好像也沒啥。

不過這一世她成了魔，生來魔氣纏身，日日痛不欲生，世間既然存在魔氣，那麼必然存在魔族，而魔族因為體質原因不會被魔氣侵蝕死亡，但魔氣具有擾亂心智的作用，那些特殊體質的魔族人雖不死，卻暴戾成性，只有鮮血才能平復他們體內翻湧沸騰的魔氣。

這也是混沌心封印魔氣的原因之一，落珞在魔族呆了百年，第一次統一的魔族，甚至研究出了魔族利用魔氣修鍊之法，使得困擾魔族千年的痛苦終於解決，但那一次魔界誕生產生的力量還是影響到了其他世界，為了所謂的世間安定，在混沌心的促使下，落珞再一次獻祭，封印了整個魔界。

這一世落珞第一次覺得，也許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魔界誕生，那邊洪荒時代結束的世界出現了第一代神，那是以帝筠為首的為數不多的在洪荒時代活下來的古神，魔界已經誕生，明暗相生，神界也是順其自然的事。

落珞：我以為我解決了魔族魔氣纏身的痛苦，將魔界變成了一方世外桃源，那麼一切就結束了，未曾想，我的存在只是為了推動這一切的發展，神魔對立是必然，而我的死亡也是。

「你，很失望？」

回到混沌心，落珞一直在發獃，即便前幾世被背叛虐殺，她也從未有這樣的神情，可是這一次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混沌心，當初你與我簽訂契約不就是為了封印三千世界四散的魔氣嗎？我做到了，可是一切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原以為這一世的魔族是最後一世了，可是我好像又回到了起點。

「五世的記憶太混亂了，那些悲傷絕望的情緒已經要淹沒你了，下一世，我會暫時封禁你的記憶，等你實力強大后，記憶會慢慢回歸，再見，我期待你的蘇醒。」

第五世結束了，這一次混沌心徹底封印了落珞的記憶，那些記憶會影響她的判斷，所以只能封印。

第六世，混沌心沉睡，蘇醒的落珞宛如新生一般對整個世界充滿好奇，她所在的地方，是那洪荒末代戰場，上古妖獸遺留的血脈自成一界，世人稱之為妖。

此時妖族散漫，沒有管束，落珞也只是這些妖族其中之一罷了，至於沒有記憶的落珞如何完成她的任務，那就要看混沌心何時蘇醒了。

獸與妖最大的區別就是獸族天性純一，惡即是惡，善即是善，惡無法度，善不會變。而妖善變，化形之術是每個妖族必備技能，因為血脈，妖被獸族壓制許久，畢竟獸族天生有血脈壓制，而妖起點平等，後來獸族和妖族逐漸同化，成了一族，只是獸族遺留的血脈少，妖族眾多，漸漸地天生獸族的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妖獸混血罷了，妖族漸壯，故而世人稱他們為妖族。

神界誕生，魔域被封，這世間所謂惡大概就是妖了。

縱然是沒有那五世記憶，落珞依舊與眾妖族不同，也許眾生平等在一開始就不存在，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卻一直存在。

妖族修鍊飛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神界初生，人族發展迅速，妖族懵懵懂懂，世間已成三界之勢，神界東皇太一的那位兄弟帝俊不知怎的去了妖族，憑藉他那先天靈寶河圖洛書統一了妖族，並帶著妖族另開一界，河圖洛書是這世間唯一的空間系先天靈寶，故而有帝俊在的那萬萬年，妖族可稱盛世。

落珞是妖族第一個修鍊飛升的妖，只是那時候的神界並不歡迎所謂的飛升而來的神，東皇太一帝筠閉關，而帝俊遊戲凡塵，落珞自己一人面對著那些神界的古神，終歸是一個人的戰鬥一個人的結局一個人傷。

後來啊！世人都知道妖族出了一個飛升上神卻被排擠，上神本想回到妖族守護那些妖族子民，可是他們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相信她了。

混沌心終於蘇醒了，它這一世想讓落珞用生命換取的是天道啟蒙。

神界終歸會沉淪，眾神將要隕落，這守護世間安寧的重任需要有大愛的力量來平衡，這也是無渡在那一次以後第一次見到落珞笑。

「不過十萬年不見，你已經過了三世了嗎？」

無渡還記得落珞，畢竟他們曾經是最親近的人，可惜那些情意伴隨著落珞的輪迴在慢慢被丟掉。

「你就是被這方世界選中的天道？」

此時的落珞並不記得那前幾世的記憶，只是每一次輪迴她的身上總會留下印記，就像每個人來到這世間，總歸留下些東西，證明自己曾來過。

「這一世，是妖神嗎？看來你的劫難又和我有關。」

無渡從混沌出來在萬千世界遊盪了很久，見到了很多，也知道了一些有關混沌心的傳奇，落珞並不是第一個被混沌心契約的生靈，只是她是第一個被強制契約的罷了，大概是正好遇到了混沌心暴亂期，如今落珞已經輪迴五世，這第六世再次和自己相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十世輪迴對於一般生靈來說相當於十次生命，只是那些曾經被契約的生靈少有挺過去的，紅塵漫漫，誘惑眾多，而混沌心需要的是最純凈的守護之心，那些被誘惑的生靈一旦掉入紅塵萬丈，就意味著和混沌心的契約結束了，那麼那一世他便是他最後一世，再無輪迴。

「聽你的意思應當是我的故人，只可惜如今我不記得了，不過我倒是可以贈你一份安然天下。」

沒有前世記憶的落珞經常做的事就是在凡塵遊盪，那些畫本子里的凡人將領似乎就是這麼和自己的君王好友這樣說的，沒毛病！

「上一世你已經歷經天罰，這一次你還準備犧牲自己嗎？」

無渡看著落珞，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每一次他都只能做那個躲在她身後的懦夫，就算是她失去記憶也還記得守護他，可是他能做什麼？

「若是不想她犧牲，不如你來如何？」

就在無渡痛苦掙扎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聲音，然後無渡第一次見到了帝俊，那個傳聞中和天帝東皇太一是雙生兄弟的妖皇。

後來，落珞在這兩位大佬面前毫無徵兆的消失了，就在帝俊出現后的瞬間，再後來出現在世間的落珞已經恢復了前五世的記憶，此時神界眾神在慢慢應劫隕落，而妖皇也進入了休眠期，要知道其實早在東皇太一閉關時，他就應該一同沉睡了，只是一直放心不下罷了。

神界沉寂，魔界被封，妖族不成氣候，人間因為兩界的沒落也受到了影響，所幸這時候的人間敬神不信神，可是這萬千世界不能沒有規則，神界在時，神魔就是規則，現在兩界沒落，那註定的天緣就要到了。

為了建立新的天地秩序，落珞和無渡一同入世，選擇合適的人開啟世界本源並建立仙界，仙界和神界不同，神天生是神，而仙是由人修鍊成仙的，原以為這樣的發展自己可以安享一世，沒想到宿命依舊是我掙脫不了的枷鎖，因為上一世降生魔族，天生魔神的她即便是輪迴依舊帶有魔氣，這就是印記，而人間是最不缺乏邪惡人心的地方，魔氣的存在更是激化了他們的慾望，這是距離第一世，落珞又一次見到的令人絕望的混亂。

「後來呢？那位妖神大人是怎麼解決的？」

第七世了，無渡可是在混沌活下來的，天道啟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只是他因此又一次失去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落珞終究還是為了所謂的眾生犧牲了，她的魔氣讓一些仙界中堅力量也混沌了意識，落珞知道仙界的重要性，而唯一能解眼前困境的只有混沌心，只有新生世界誕生所產生的最純凈的本源力量才能讓這些受魔氣影響的人清醒，所以身為混沌心的契約者，落珞選擇自毀元神刺激混沌心蘇醒，而她修鍊多年的妖神之軀作為開闢仙界的基石剛好。

「本來想著在沉睡之前護著她度過這一劫，沒想到最終還是躲不過宿命。」

「幸好這一世她只是一個凡人，不會再遭受那樣魂飛魄散挫骨揚灰之痛了。」

無渡在落珞消失的那一刻曾後悔過，也因此他差一點失去成為天道的機會，在最後關頭無渡似乎聽到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兩次為了你付出生命，你就這樣毫不珍惜嗎？」

後來無渡成了天道，只是那個聲音是誰他一直沒有查到，但無渡知道那是混沌心的聲音。

落珞輪迴的這一世是個凡人，只不過這一次的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樣，若是之前落珞輪迴的世界是主世界，那麼這裡大概就是這萬千世界分支中的一方小世界了。

原本混沌心的意思是，這一世降生為人，不過百年，就讓落珞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反倒是這一世她的劫難成了十世中最慘的一世。

她本是一國公主，出生時天降異像，護國法師斷言她的到來會讓天下大亂，她的父皇為了保護她，囚禁了國師，但依舊擔心那個預言，為此皇帝特地讓她自幼習武，告訴她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保家衛國，其實只是想著，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好歹她還有自保能力。

後來戰爭真的來了，她於大殿之上請戰，這樣的情況，身為父親自然不會同意，但那位曾經被囚禁的國師出來了，他控制了國主，同意了她的請求。

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和子民，她浴血奮戰，終於擊敗敵軍，然而待她回家后，父皇中毒身亡，母后殉情而死，她守護的國家子民聽信國師的話，認定「妖孽禍國」，連日奔波讓她筋疲力盡，又遭受這重重打擊，她終於堅持不住了，士兵趁機抓住她，用千斤鐵鏈鎖住她，就在那市集中央，那位在戰場上從未敗過，讓敵軍聞風喪膽的一國公主，被她護著的子民活活燒死了，臨死前她看到的只有百姓對她的恐懼和憎惡。

第八世，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也許混沌心知道，只是她選擇縱了她，這麼多年的陪伴，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人能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