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意相通

那眼睛，那聲音，那臉龐，那濃密的發，還有他身體轉動自如的方式。

她再看了他一眼，就自己上車離開了。

晚楓見她的車子開走了，就馬上截住後面這輛跟上，這也算是送她回家，偷偷送她回家，必須見她安全走進屋裡他才放心。

他坐在計程車內，車子向思落家那裡駛去，他在想為什麼不讓他送，是不是已經成家了？

分開這麼多年了，還真不好說，就像他也差點結婚了，情理之中。

思落對計程車司機說：「可以往回開嗎？」

「什麼？」司機轉過來問。

「往回開。」她說，「我剛才上車的地方。」

司機好不耐煩。「喂，你到底什麼意思，都快到了？美女，你到底要往哪條路走？你想清楚，我下班了，這一趟是順路。」

「還是不往回開了，你繼續往前。」她淚水出來。

司機看見她哭，反而手足無措，「不好意思，我不是凶你，只是口氣大了點。」

他遞過來一張紙，「別哭好不好？美女，都跟你道歉了。」

她回到家躺在床上，舉起手機發過去問他：「你睡了嗎？」

其實她還想問他這些年你是否結婚了？

這話當著面她不好意思問出來，想要借微信工具發過去問問，可是始終問不出口。

不問也好。

「我正想給你發過去，還沒呢？」

在她消失的這些年，他和郭濛也斷了兄弟之情。

晚楓最後一次和郭濛見面是在三年前，他去辦法定代表人註銷。

那家紡織廠他投進去的錢最多，當初也是為了幫助郭濛度過那個難關，沒想到的是一個騙局，而且傷害最深的人是思落。

「早點休息！」

「明天見！」

思落躺在長方形的單人床上，往左翻翻身，又往右翻翻身，然後換姿勢抬頭看看天花板，接著趴在被子上，天哪……還是想他，沒法入睡。

「林晚楓林晚楓……」

索性起身推開了落地長窗出去，她走到陽台。

滿天的璀璨星斗，照在小區樹陰深處，疏疏的幾縷星輝。

她坐在一把藤椅上，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他發來的消息，沒有……想必他已經睡了……又點開相冊……

晚楓也沒有入睡，正托著手機和思落一樣看著他們以前合照的照片，煙缸里已經扔了不少煙蒂。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回憶，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思落肯定不知道在他心裡也有很可愛的一面，他略略揚起一條眉毛看著思落。

彷彿照片里的思落走出來，她生氣的時候都會笑一笑，還喜歡撒嬌，脾氣也有點小男孩的一面，心情不好會買根棒棒糖吃著。

照片上她倚在古鎮小橋上，披著長發穿著碎花裙倒影在水中，水中的她好像在輕柔地舞動。

他們的合影與黛色房屋將河水染成了一幅水墨畫。

一張是他們兩合影，一張是在日出時刻晚楓給她照的，多迷人。

思落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她們在一起度過的時光的每一個細節，每時每刻。

思落一遍又一遍問她自己，「我在蘇市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她努力想把它想清楚。

她從鏡頭望出去，鏡頭終端是他；後來離開蘇市她又開始寫日記，寫的又是他。

她簡直不清楚她從沿海城市是怎麼會到蘇市，又從蘇市一個人流浪到慶市。

她幾乎完全想不起來中間經過的路程。

扳著十個纖細手指頭掐算，好多年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思落靠在藤椅上只將照片來來回回看，覺得一切都像過電影似的，在眼前從頭細放了一遍。

思前想後，不知什麼時候睡著，被一束陽光刺進她的眼睛。

好容易挨到六點鐘，看看時間還早，還可以再睡會，可是心裡裝著一個人很難再繼續睡下去，就起來梳洗。

晚楓也是一夜沒有睡好，等思落來敲門時，他還沒有起床，也沒有聽到思落敲門聲，於是思落給他撥去電話，他才睜開眼睛來。

「我在門口，是不是吵到你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他邊講著電話，舉步離開床，手剛剛握上門把，可是還沒有洗漱不好見她，就把手又縮回來。

「不好意思，我來得太早了。」

「說不好意思的該是我，你等我，十分鐘……你……」

「我在樓下等你。」思落笑笑說。

思落看看這走廊也沒有人，前面還有一扇窗戶，她乾脆不下樓了，就直接在這裡等他。

一股晨風吹開了她的劉海，她用五個手指頭去梳理整齊。

過了五分鐘晚楓把門開了，目光掃到她站在窗前的背影。

一身耐克運動休閑的晚楓站在門外。

他靜靜的看著她穿了一件窄小的白色蕾絲襯衫底下竟是高腰跨腿黑褲，那樣純潔的顏色，也讓她穿得英氣爽朗，一種別樣的嫵媚風流。

他雖是脂粉場中見慣奼紫嫣紅千嬌百媚，也不由覺得眼前一亮。

「思落……」他聲音不高不低叫了一聲。

她回過頭和他笑笑，和他在一起，一整天都是踏在九層雲上。

剛剛和她那樣對視一眼，晚楓看著她時想幹什麼她明白了：他想要她的身體。

「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早餐？」他們兩同時開口說話，互相對視著笑起來。

「那待一會，再下去。」

她平常也沒有習慣吃早點，上班比較趕經常是早飯午飯一起吃。

兩人單獨在一個房間，明明有好多話想說，可是誰先開頭，怎麼開頭，從哪裡開始談起，這是一個大問題……

她手心有點出汗，走進洗手間洗手，他以為她要……全是透明玻璃多不好意思，也沒有浴簾可以遮擋。

於是他走出陽台看看眼下的晨景，點燃一根煙，伏在陽台欄杆上抽煙。

她洗完手走出來在他身後打開窗子，他知道她在身後就是不回頭來躲貓貓遊戲，她也默契配合看他什麼時候回頭。

終於不行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隔著兩米的距離，嘴唇已經親吻了她。

「你打算來幾天？」思落問。

他看著她，好像從來沒有看夠，然後很專心地說：「我想一輩子都在這裡，不走了。」

她聳聳肩，「那可不行，你工作不在這裡，你家在海市發展比這裡好。」

「我以前就是在這裡讀的大學，我這裡的同學可多了。」他輕輕吐了一口煙。

他在慶市讀的大學？怎麼沒有聽他提起？

「那你大學時期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沒有，就一個初戀，不過畢業了就分手。」晚楓驀地一動，轉首。

「你大學期間只有一個女朋友？」思落正看著窗外，聲音輕輕的，對著他說這話好像有點不適合她的風格？

他微笑中有太多「呵，你這個好奇的孩子」的意思。

她抹抹手。「好吧，不問你這些問題了……恕我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