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偷紀寒

一個優秀的語言暴力高手，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很暴力。

她們口吐蓮花，於無形之中殺人誅心。

有時候一句隨口而出的話，會像刀子一樣，可在別人的心上，傷痛久久不能痊癒。

語言的殺傷力像重型武器，有時候一句話就可以摧毀一個人。

很快，該死的傻保安紀寒被請進了警察局，他被認定為嫌疑人的不二人選。

這一點是有著充分佐證的，而且證據很新鮮，昨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不論紀寒鎖喉舉起宋明媚的壯舉，還是司機證詞里紀寒非禮宋明媚的所為，都讓紀寒配得上嫌疑人這個身份。

動機有了，傻保安紀寒色心包天，見色起意，便偷偷潛入宋明媚的房間，性侵未遂，殺人滅口。

至於作案時間，雖然有宋大明的證詞，但是他們昨夜從宋明媚的住所附近下車，然後三個小時后才各自返回自己家中，這算什麼證詞？警察同志其實也在考慮，要不要把宋大明也列入嫌棄人的備選項，只是目前沒有這個必要。因為紀寒太符合嫌疑人的身份了。

作案動機、作案時間都有了，剩下的就很簡單了，只需要嫌疑犯自己交代就好了。

被快速反應，及時出警逮捕的紀寒並沒有被第一時間提審。

警方在積極的準備嫌疑人的相關材料，同時對案發現場進行相關的證物提取，包括指紋、頭髮、腳印等犯罪嫌疑人經常會遺留的證物。犯罪嫌疑人在被抓時候，都會積極的準備一些為自己開脫的證詞，好以此作為掩飾自己罪行。

所以，不第一時間提審，而是讓犯人在封閉的拘留室內，感受感受壓抑的氣氛，順便回想一下作案現場的恐懼，接下來一切就會很順利。

很多犯人還沒有等到提審就自己招供了，所以紀寒此刻坐在狹窄逼仄的拘留室內，安靜的等待警方的提審。

如果負責此案的辦案警察非常了解的紀寒性格的話，肯定不會這樣做，因為犯罪嫌棄人紀寒對這種環境並不陌生，在他出生的，這種封閉的實驗室就是他進場尋找快樂的地方，他不會因為在這樣的地方產生任何的不適。

犯罪嫌疑人紀寒手上掛著一雙手銬，這個跟實驗室里的皮質扣帶完全不一樣，更加冰冷一些，牆面是剛剛粉刷過的，白色的的牆面上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字。紀寒盯著這些字看了很久，還是沒有人來提審。但從字面上，犯罪嫌疑人紀寒多少還是可以明白的，只是他現在依然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到這裡來？

經歷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紀寒現在成了一個混沌體，他慢慢陷入了兩種狀態交融下，無法分清的困局，就像現在在這個地方，昨天晚上在酒店、在之前的時候在一個礦坑邊上……紀寒被這些無法串起來的事情，搞得暈頭轉向，他木訥的臉上泛起了一些迷茫。

迷茫的犯罪嫌疑人紀寒在監控畫面里顯得很平靜，這倒是出乎幹了多年老刑警周警官的預料，手中的煙快要熄滅的時候，他看了看時間，馬上到午餐時間了，手一揮說道：「現在，提審，我親自審問。」

很快犯罪嫌疑人紀寒所坐的桌子前面，周警官和助理打開了相關資料，開始審訊。

「我餓，有吃的嗎？」坐了很久的紀寒首先開始了發問。

周警官皺了皺眉頭，這肯定不符合一般審問程序，這個時候嫌疑人不應該如坐針氈，不敢抬頭，並且心裡琢磨著如何應答嗎？

嫌棄人紀寒見對面的人有些沒好氣，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鼓起勇氣小聲的又問道：「有吃的嗎？我餓。」

原本打算速戰速決的周警官猝不及防，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呵斥道：

「先交代問題！」

紀寒一臉茫然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周警官，然後委屈的皺了皺眉頭，他委屈極了。

周警官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壞了，他用力敲打著桌子，沖紀寒喊道：「告訴你，不要在這裡跟我耍什麼花招，如果你不說，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說。」

看紀寒沒有什麼反應，周警官繼續說道：「你為什麼要在競標中心的休息室掐宋明媚的脖子？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我—我不記得」紀寒努力的回憶著，然後搖搖頭，說道：「我不記得！」

周警官得意的笑了笑，「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把監控視頻放給他看。」

監控視頻里，紀寒不知怎滴，突然暴起掐著宋明媚的脖子，眼神怪異，宋明媚也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得驚恐萬分，說不出話來。後來宋大明擰了紀寒的耳朵之後，紀寒的眼神突然安靜下來，剛才暴虐的神情和眼神，竟然完全不見了。

周警官也是第一次看這個監控視頻，他敏銳的發現了這個細節，也是有些奇怪。

「難道這小子耳朵上裝了開關？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讓人摸不清頭腦。」周警官轉頭看向身邊的陪審，他小聲問道：「劉警官，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例如他的耳朵，我怎麼感覺像個開關一樣，擰一下變壞，再擰一下變正常？」

剛剛警校畢業兩天的劉警官，在斷案方面還是個新手，但是她曾經給法醫做過幾個月的助手，所以她回答道：「我感覺犯罪嫌疑人可能是有某方面的精神問題，不同的精神病人觸發他犯病的誘因也千奇百怪，但從視頻上看，宋大明擰他耳朵可能是誘因，但精神病患者是無法通過再次觸發誘因，停止病人的發病行為。這點我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倒是認為是某種聲音或者語調刺激到了犯罪嫌疑人，有很多激情犯罪的案件，罪犯都是因為別人的語言刺激或者其它行為刺激，導致罪犯做出激情犯罪的行為。」劉警官補充道。

這倒是新鮮，周警官收回了氣勢洶洶的架勢，轉而變得平靜了很多，他看著紀寒獃滯的表情，那木訥的眼神裡面透露出來的無知和無助像極了一個孩子。

「我怎麼覺得犯罪嫌疑人並不像有精神疾病的樣子，這樣吧，你準備點吃的，然後去調查一下犯罪嫌疑人的近期行為表現，另外你調查一下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精神病史！」

第一次審訊匆忙結束，紀寒吃完飯，竟然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安靜的睡著了。

看著紀寒安靜睡著的樣子，周警官的心裡一下子沒了底，原本他非常堅定認為的罪犯，現在看來卻像是一個無辜的大孩子。

接近傍晚的時候，周警官開始了第二次提審。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單獨審問，公雪、宋大明從公司趕了過來，尤其是公雪，雖然宋明媚的死對自己是個很沉重的打擊，但是她也不會喪失掉冷靜，她希望早點替宋明媚平冤昭雪，但她相信紀寒是清白的。

酒會沙龍的視頻資料被調取了出來，所有人一言不發的看著視頻，看完之後，周警官看了一圈身邊的人。

宋大明神情緊張起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比宋大明更清楚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忽然擔心大家會發現紀寒的秘密，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剛剛乾了一天的副總，也保不住了。

宋大明細微的表情變化，並沒有逃出周警官的觀察，他心裡有了一些想法。

這時公雪突然說道：「周警官，這個保安我雖然認識不久，但他確實救過我，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是明媚，明媚她太可憐了！」說著公雪抽泣了起來。

周警官冷冷的看著公雪，用餘光瞥了宋大明一眼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材料來看，毫無疑問是紀寒殺了宋明媚，當然啦，我們不排除犯罪嫌疑人有精神疾病，雖然我們在有限的資料中並沒有發現此人有精神病史。」

「我們在查找關於犯罪嫌疑人資料檔案的時候，發現此人有過盜竊被捕的記錄。當然，這個能了解到這些事情非常的幸運，因為我曾經在邳頭市做過一段時間片警。那還真是座很美的小城市呢！」

「邳頭市？」宋大明急忙問道，紀寒也似乎聽說過這個地方。

「紀寒原來居住的地方？」宋大明急忙又問道。

周警官扣了扣袖子上的紐扣，慢斯條理的回答道：「你不知道嗎？」說著又轉向了公雪，你們招聘人員的時候，就這麼不嚴謹嗎？如果這是個逃犯，你們也要收下嗎？」

公雪一陣愕然，事實上，她認識這兩個保安也不過幾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詳細了解關於他們的一些事情，想到這裡，公雪還有些后怕，萬一是個逃犯那可就壞了。

宋大明身子幾乎要從椅子上起來了，他急切問道：「我的確不知道，不過，他的家人是不是一直在找他呢？」

周警官來了興趣，「找他？你是說犯罪嫌疑人，也就是這個紀寒，他是流浪到這裡的？然後忘記了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事到如今，宋大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當然希望紀寒能夠跟家人團聚。便原原本本的把自己如何發現流浪的紀寒，如何發現他早已經失憶並且喪失掉了社會基本生存能力，自己如何帶他進了保安隊，接下來如何遇到公雪這些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個仔細。

不過，宋大明還是留了個心眼，他並沒有講紀寒身上具備的特殊能力。

詳細聽過宋大明的講述，公雪也是大吃一驚，不過她倒是對紀寒生出了一些憐憫之情。周警官沉思了片刻，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紀寒目前接近是個傻子？還是一個喪失了記憶的傻子？」

「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傻子，可是我知道他不傻，他不但不傻還很聰明，學東西特別快。只是他丟掉了記憶，不記得如何生活了，我相信他一定會好的，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的。」說著說著，他看了看依然在思考邳頭市問題的紀寒，竟然哭了起來。

周警官哈哈大笑,「真夠可以的，傻了，失去記憶了，也罷！」

周警官也將他了解到的關於紀寒的信息，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宋大明和公雪。

「紀寒本來是邳頭市的一家福利院的孤兒，後來福利院因為一場大火燒毀了，因為臨時沒有新的接收單位，年幼的紀寒就流落到了社會，靠偷盜為生。後來據說查出了癌症，從那以後就在邳頭市消失了，原本是因為偷盜警察局發了通告，要對他進行抓捕的。知道他得癌症的事情之後，很久紀寒都沒有出現，大家都以為他可能是死掉了。便沒有了下文，誰也沒成想，他居然到了一千公里以外的寒江市，哈哈。」

周警官也覺得這有意思，其實他怎麼會知道，這其中的曲折，遠遠比他想的有意思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