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長野聖教

長野分教

暮靄沉沉，天空的雲朵幾乎要落了下來。一隊十多人身著灰衣的教眾手拿著竹槍木棒護衛著莫柔走向分堂觀景殿。莫柔撫摸著右臂的一道傷疤滿心憂鬱又期待滿滿。這次她斬殺影月兩大校尉，功績總算足夠進觀景殿觀摩清凈光明智慧神力四位菩薩去獲得更強的力量。這是她入教十年來夢寐以求的夙願。

獻祭的祭品是追殺莫柔的無極道宗的弟子於星軌四人，當日他帶領幾名無極道宗的外門弟子追殺莫柔，不想卻被接應的清凈聖使打成重傷。執法長老韓凌認為這種影月的走狗千刀萬剮才是他們最應得到制裁，聖使還是過於仁慈。莫柔回想起幼時和父親聽說書先生在茶館里講過無極道宗斬妖除魔的故事不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先生說無極道宗本是神州的守護者，天性純良，除暴安良每一個人都是神州的英雄，可現在呢？他們與影月狼族狼狽為奸，不知有多少義士、聖徒死在他們的劍下。據說他們都是被影月朝廷換上狼心的非人，青面獠牙沒有人性。

然而眼前的於星軌卻面如白玉，比執法力士高了半頭的身體被緊緊的束縛在玄鐵柱上。於星軌頭髮散亂，嘴角帶血，他一言不發冷冷的看著光明教眾虔誠的對著一件渾身烏黑的鐵劍跪拜。據說這把劍是當年第一任教主柳承宗的兵器，它曾在雪域主教一劍斬殺過三千紅蓮女巫和五百朝廷的暗衛。

隨著清凈聖使得一聲令下，眾人的呼吸聲在大殿里愈發清晰，有些人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亂跳。韓凌下令將玄鐵柱上惡徒鬆綁押上祭壇。莫柔向身邊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即將和自己進入觀景殿的使徒，光明左雨、神力羅夏、智慧白雪堂，而她即將繼承的是清凈菩薩的神力。只見左雨三人都直挺背脊虔誠的凝望著烏黑的鐵劍，莫柔則看著劍后光明神的雕像，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微風吹過大廳，眾人頭頂飄揚著聖教的旗幟，上頭用金絲綉著黑底的日月同輝。

清凈聖使神情肅穆地站在在祭壇上，滿頭黑色的長發隨風微動。她光潔的額頭上一彎月狀的暗紋隱約可見。她蔚藍色的眼瞳冰冷的注視著於星軌的脖子，一股殺氣瞬間就籠罩住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會想起這位是在平時會給教眾娓娓道來光明聖主如何誕生，又是怎樣擊敗黑暗魔王拯救世界時那個慈愛的聖使。此刻她的心冰冷的能結成冰霜，莫柔不由得一陣心痛，據說清凈聖使的伴侶，一位身懷光明火的護法就是死在當今無極道宗宗主秦無極的手中。

夜色微涼如水。莫柔聽到韓凌問了四人些問題，於星軌回答了什麼或者沒有回答只是詛罵而已，莫柔並沒有聽進去。那些東西在她的眼裡一文不值。對於敵人，人們總是喜歡在送他們去見光明神之前，剝奪他們最後的尊嚴。總之最後韓凌下了命令八名衛士，將於星軌四人拖到光明神像前的祭壇，讓他們跪倒在地，並將他們的頭顱鎖在祭壇上。清凈聖使隨即坐在分壇的主座上，她沖著韓凌揮了揮手，執法長老韓凌忙恭恭敬敬的將烏黑的長劍雙手捧了起來。清凈聖使接過長劍，將左雨叫了過去。她說：「此劍名為『曜日』，長三尺五寸，乃我教首任教主柳承宗的兵器，本是通體雪白的聖劍，這一身的漆黑都是誅殺邪魔所染，今天你們四人就用此劍誅殺這無極道宗的惡徒，用他們的血祭祀光明聖主。」

左雨恭敬的接過長劍，向後退了兩步才將長劍持於左手。「跟我念，」執法長老韓凌拔出自己的長劍，劍指長空開口朗聲說道：「以光明聖主的名義。「語畢後他高舉長江劍，做出下刺的動作。只見左雨一咬貝齒，一劍刺穿了一名於星軌的心臟。

莫柔走到身邊的白雪堂身邊。「深呼一口氣，不要嘔吐出來，你可是智慧使徒，別墜了智慧聖使的名頭。「

白雪堂點了點頭，沖著莫柔咧嘴一笑。他知道作為聖教使徒，遲早都要過這一關。他緊握著拳頭放鬆了一些。

左雨猛然間將曜日劍拔了出來，鮮血噴洒在祭壇的池水裡，殷紅一如夏日的葡萄美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就瀰漫在大殿里。莫柔目不轉睛地直視左雨交給自己的曜日劍，那些血液緩緩的滲入耀日劍的劍身，如一個饑渴的小孩啜飲著**。很快剩下的三人也被刺殺。

篝火燃燒的愈發旺盛，莫柔、左雨、羅夏和白雪堂四人默默的走進觀景殿。經過剛才的祭祀，四人各想著心事，短短的一截路似乎漫長了起來。白雪堂與莫柔並肩同行遠遠地墜在左雨和羅夏的身後，白雪堂的臉色發白，一步一喘。

「無極道宗的那個於星軌倒是一個人物。」左雨說。她剛過十八，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她腰身細長，名目皓齒，自有一股端莊的氣息。「不管怎麽說他好歹也是一個硬氣的男人。你沒聽見他那句無極道宗的『只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

「你錯了」，羅夏靜靜地說，「他那不是硬氣，他是明知將死，詛罵聖教只是掩飾自己對死亡的恐懼罷了。你沒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慌亂嗎？」

羅夏的烏黑眼瞳顏色深得近乎墨汁，似乎能洞穿這世界上一切虛妄。他與莫柔同年入教但兩人卻很少相逢。莫柔主要在南方的長野分教；羅夏活動在北方。

左雨不以為然。「不管怎麼樣。」她咒道：「他總算為聖教做了貢獻。怎麽樣比賽誰先領悟菩薩神像的神力，輸了的請吃一頓？「

「君子一言。」羅夏語畢身形一縮，徑直來到神力神像菩薩前，盤膝坐下。左雨罵了一句無恥后也快步走到光明神像前坐了下來。不多時兩座神像身上都泛出淡淡白光。

白雪堂向莫柔說道：「莫師姐，聽說你殺了長野城的金雪？」莫柔一笑，卻沒有回答，她想起被自己留在山洞裡的楚羽，不知她現在何處。她從白雪堂身邊離開，坐在清凈菩薩前，靜靜觀摩。白雪堂只是隨口一問，見莫柔沒有回答的意思他也就不在追問，他還想著著無極道宗那些弟子。

沒過多久莫柔身前的神像也亮起了白光，這光芒遠比左雨和羅夏的明亮。

白雪堂太過專註於沉思那些無極道宗的弟子，他絲毫沒注意到莫柔身前佛像發出的白光。

「為什麼，光明聖教就必須和無極道宗互相殘殺呢？難道中間就沒有一條和平的道路嗎？」

白雪堂獃獃的坐在智慧神像前，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陡然間他眼前的神像發出比莫柔更加明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