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忘了什麼？
……
子義被殺事件不了了之。
隨着四大宗主的表態，子義被殺之事停止了調查，雖然有弟子們詢問，但都沒有得到答案。
白寧海從楚臨淵的洞穴里出來的那刻所說的話，已經表達的很清楚：「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這話里有着深刻的含義。
但其中有一層意思特別明顯。
——別找楚臨淵麻煩。
在弟子們的眼中，楚臨淵又多了幾分神秘。
……
……
星河石碑前感知法器的弟子們，最近總喜歡抬頭望。
因為他們發現，逍遙門的天才項雲飛時常來到楚臨淵的洞府。
……
「傷好了么？」
「嗯。」
「知微境了？」
「嗯。」
兩人的話總是簡單明了。
這種交流的方式楚臨淵很喜歡。
他也喜歡和柳念禾說話，只是她有時候太過任性。
之所以來到此處，項雲飛自己也說不清楚，他想也許是出於好奇。
但在弟子們看來，這似乎是物以類聚。
畢竟都是天才。
項雲飛說了兩句閉上了眼睛，開始思考剛才楚臨淵說的話。
楚臨淵對術法之道有着頗為獨到的見解，他喜歡聽楚臨淵講這些，楚臨淵也願意跟他講這些。
他倆彷彿一個是先生，一個是學生。
不知多久，他睜開了眼睛，發現洞口的光線變暗了不少。
楚臨淵看着洞外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神念掃過，這才發現一絲端倪。
項雲飛看着楚臨淵，只覺他深不可測。
這裏的深不可測不是說楚臨淵的境界修為，而是說他的觀察力。
能夠心細到這種程度，必然不凡。
楚臨淵望着一隻蛹，很小的蛹，在洞口某顆石子碎裂的細縫之中。
項雲飛的目光落在了那顆石子上，看着那隻蛹，半晌說道：「我明白了。」
楚臨淵偏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說道：「很好。」
他沒想到這個漂亮至極的小伙竟然能夠從中領悟他話中的含義。
項雲飛說道：「理論上可行，但實不實用是另外一回事，我去驗證下。」
很顯然，項雲飛是個務實派，對於這種可行卻又未曾驗證的理論，他有點迫不及待。
楚臨淵又說了句：「很好。」
……
……
過了一天，項雲飛又來了。
星河石碑前的弟子們此時又抬頭望。
「來了？」
楚臨淵發現他的頭髮很是柔順，每一根都是直直的垂落，沒有一根打結或是糾纏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羨慕他的頭髮，楚臨淵撫了撫自己的發。
他發現，有些竟分了岔。
以前有柳念禾在身邊的時候，總會幫他梳頭洗髮，可柳念禾已經很久沒來見過他。
想想看，多久沒梳頭髮了？
於是抬起頭望了一眼項雲飛。
項雲飛眼睛微眯，腦袋稍稍歪向一邊，領會著這一眼的含義。
「你想讓我跟你梳頭？」
「嗯…」
「好。」
一把木梳徒然出現在他纖細的手指間。
楚臨淵微微笑了笑，坐正身子，目視前方。
木梳過處，那些糾纏一起的髮絲扯著頭皮發痛。
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木梳一遍又一遍的滑過他的發間。
「昨天我驗正了你說的話，有了一些進展。」
項雲飛看着楚臨淵說道：「這泥槃之術乃是天級術法，深奧至極，無數年來，逍遙門中能修鍊成功的人寥寥無幾。」
自他進入逍遙門中，他就一心想要修鍊這門術法，至於為什麼，這是他的秘密，他不會和任何人說。
只是想到每天清晨睜開眼睛，感到身體某處的異樣，他就覺得很煩。
可以說，這副身體讓他很煩。
修鍊這門『泥槃決』已經有些時日，只是進展甚慢，根本找不到切入點。
直到那夜他遇到了楚臨淵，與他聯手殺死了子義后，兩人有了交集。
正因為如此，兩人有了交流。
他從沒想過，他會和楚臨淵說起泥槃訣的事情。
他更沒想到與楚臨淵的交談，竟讓他有了一些進展。
他很想讓楚臨淵說的多一些。
「你可以將你對泥槃訣的理解都告訴我嗎？」
楚臨淵看着他說道：「我記得我有跟你說過，我不擅長解釋。」
他在心裏同時說了一句，主要是太深奧，很難解釋。
項雲飛說道：「我覺得你是懶。」在兩年前他便聽說過楚臨淵，那時他被稱為逍遙門中的睡神，弟子們都覺得他很懶，是個不努力的荒誕弟子。
因此懶是項雲飛對楚臨淵的第一印象。
楚臨淵道：「其實你知道我並不懶。」
項雲飛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只是激將法。」
「很多道理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更何況這等逆天的法訣呢？」
楚臨淵說道：「我只是好奇，你修鍊這樣的術法，難道真的想逆天？或是改命？話說你活的好好的，為什麼想要死一遭？」
項雲飛手中的木梳停頓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猶豫，說道：「不是想死，而是煩的想死。」
楚臨淵神情微怔，說道：「原來你也很煩。」
「逍遙門裏很多弟子都說我是個異類、怪人，甚至說我是姦細。」
項雲飛望着楚臨淵的眼眸，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你並不為此而煩。」
楚臨淵點了點頭，說道：「我想你也能跟我一樣。」
項雲飛沒有說話。
他知道楚臨淵的意思。
楚臨淵是想叫他別想太多，逍遙峰中的那幾個劍字時時刻刻提醒著弟子們要心中不縈萬物，任何煩心事只要不去理會，又有什麼好煩的呢？就像他楚臨淵一樣，他並不為他人的眼光而煩。
項雲飛搖了搖頭，因為楚臨淵不懂他的煩。
楚臨淵抬手去摸木梳，卻無意間摸到了項雲飛的手。
轉頭看，只見項雲飛一雙美眸中，迸出殺氣。
楚臨淵收回手，目光雖如平常，但語氣中卻聽出了一些抱怨之音：
「都是大老爺們，我碰了碰你的手而已，至於顯露出你這吃人的眼神么？」
項雲飛目光撇向了洞外，神情有些慌張，還有些尷尬。
「我忘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出了洞口，御器飛向了逍遙峰。
楚臨淵心中想：「忘了什麼？」
項雲飛到底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