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夜潮起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雨水敲擊在窗欄上發出清脆的迴響。屋內一個勁抽著煙的男子臉色也如這天色一般陰沉。
敲門聲響起，一位身材窈窕的女秘書抱著文件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準備彙報剛剛接到的重大消息，結果那個男子在她開口說話之前就打斷了她。
「某位高級官員，在這個愉快的周末陪自己的兒子一起坐過山車的時候，過山車突然出現故障了吧？」男子冷笑著說，「然後他和他的兒子，還有一大堆陪葬的路人，應該都全死了吧？新聞報道應該會說是突然的雨天過山車連接處出現重大隱患，而這個隱患居然此前一直沒有查出來。」
女秘書啞口無言，上司已經把她想要彙報的東西全部都給說出來了。此時如果是一位資深的職場人士，在這個時機應該抓住機會說幾句恭維的話。但她很清楚自己上司的性格，那種沒有營養的臭屁是他最反感的。
「那位局長想要進來見您。」她默默地放下了文件，然後輕輕地退了出去。
雨越來越密集了，不少雨水從窗戶外飄到了他的白色襯衫上。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警局局長出現在了門口，他的上身都被打濕了，看樣子是冒雨跑過來的。
「你車都不開嗎？」男子笑著說，抬手把身旁的轉椅推了過去。
「開車怕被人察覺，反正不是很遠，我就直接跑過來了。」局長坐了下來，緩了緩氣，「那件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男子嘆了一口氣:「怪我，當初只想著借刀殺人，卻沒考慮到現在的情況。」
局長眉頭緊鎖:「現在看來，他們比錢世海還要可怕，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了，今天死的是那位張檢察官，明天又會是誰呢？」
「你是警局的，可不可以搞一個掃黑除惡之類的理由，把他們給端了？」男子試探性地問道。
局長低頭撓著自己的頭髮，無奈地說:「這和殺錢世海那次不一樣了，這次他們的眼線全在要緊的位置上，糊弄不過去。我要是有什麼動作的話，會被那些握著我證據的人直接弄死。」
如果這是一場生死棋局的話，那麼警察局長這一枚強力的「車」，已經被對手鎖得死死的了。對方在殺掉錢世海之後所得到的利益遠遠不只是金錢那麼簡單，還包括了對各方勢力的滲入。
「他們得到的權力越來越大，胃口也越來越大了，現在基本上是什麼都幹了。走私毒品和武器、兒童拐賣、暗殺和殺手培養……」局長看上去很失落，「他們把我們的體系牢牢掌握，一旦有人會對他們產生阻礙，就會被立即除掉。」
「我現在很擔心啊，我擔心下一個死的就會是我。」局長雙眼透露出了恐懼，「在我所認識的所有人當中，應該只有你有那個本事和他們對抗了，所以當初我才會毫不猶豫地放棄錢世海投奔你。」
「哦？那為了活命，你會不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我，向他們妥協呢？」男子放聲大笑，那笑聲很滲人。
「那怎麼可能，我們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局長激動地站了起來，生怕對方不信任自己。
「沒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時候你真的背叛我，我也不怪你。」男子把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中，「其實想要自保對於我們來說也並不是太難。張檢察官死了之後，我的勢力又被削弱了一刀，我的其他門路也基本上被他們鎖死，根本難以對他們造成什麼威脅。」
他將窗戶徹底的打開，冷風伴著大量的雨水沖了進來。
「我也不像錢世海那樣有太大的野心，只要在他們面前表現得人畜無害，保住身家性命的把握至少在八成以上。」
「這倒也是……」局長頹廢地坐回了椅子上，「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向他們示好？」
「但這只是我為你留的退路，這條退路雖然有八成把握，可是我不會去走。」男子語氣變得凌厲，猶如一把即將出鞘的刀，「我不需要你為我效多大力，我只需要你保持一段時間的中立。」
他用手指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示意對方觀看。局長一臉困惑地翻開那些文件，隨後臉色大變，明明窗外的冷風大吹，可他額頭上還是滲出了汗水。
「你……」這位局長因為聲帶顫抖而不能發出完整的聲音。
「放心，我有備份的，我對你罪證的掌握程度不比那些鎖死你的人少，這些東西應該夠讓你保持一段時間的中立了吧？」男子從局長手中拿過了那些文件，用打火機將其點燃，熊熊的火焰很快就吞沒了整個文件。
「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麼會放棄那八成把握的方案，而選擇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他將燃燒著的灰燼扔進了煙灰缸，手拿著煙灰缸在雨中過了一圈，火漸漸熄滅了下來。
「如果是靠討好對方來確保自己的存活的話，你可以想想，那位李檢察官又做出過什麼不友好的舉動嗎？沒有，他絲毫沒有與他們為敵的想法，僅僅只是因為對方想要削減我的勢力。」他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彷彿他面前就有一個想要掐死的對手，「李檢察官就和他的兒子，突然的死在了那裡。」
屋外大雨瓢潑，屋內卻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我是一位父親，我有一個女兒。她很可愛，雖然經常會因為我比較忙向我發脾氣，還喜歡把我的領帶塞在皮鞋裡……」許久過後，他終於又開口了。
「可是我愛她。她才十六七歲，應該在學校裡面無憂無慮地讀書，憧憬著自己的夢想。甚至還應該找一個比我還愛她的男朋友，去享受青春年華的浪漫……」他的雙眼有些充血，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因為太久沒有休息，「所以，一想到她有一天可能會因為我作為犧牲品死在某些人的手上，我就感到憤怒、不甘。」
「我不允許我的女兒頂著哪怕百分之一的風險苟活在這世上，更別說這是百分之二十！作為一個商人或者是官員，我可以追求最容易成功的方案，我可以為了利益向任何人妥協。」
「但作為一個父親，我要的，必須是百分之百的勝利！」
他的拳頭猛然落下，將玻璃煙灰缸砸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