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轉了又轉
雲瀾升。
江太華與雲瀾升的聯袂而至,將望夏園內的草地都壓低了幾分。
至於江楓與雲雀二人,則明顯將周身躁動的天神罡收斂了些,二人相互對視,都能瞧出對方眼中送了口氣的神態,自家老祖的到來,讓這兩位天品宗師明顯卸下肩上重擔。
畢竟讓他們直面那頭夏獅子,屬實強人所難了些。
「這兩位居然都來了。」火湖尊老將剛拔出的葫蘆塞子重新堵了回去。
其餘三位尊老及夏家兩族叔皆是掠至火湖尊老身側,遙看成夾擊之勢到來的天邊兩位聖品大宗師,夏平芝更是忍不住低聲道:「火湖,這……」
將紅葫蘆重新掛回了腰間,火湖尊老只是道:「靜觀其變。」
這兩家老祖來勢洶洶,且無論是雲瀾升亦或是江太華皆是聖品大宗師中的佼佼者,前者更是明擺出一副問責姿態,強勢得一塌糊塗,火湖尊老老而成妖,以他的視角來開,今日,怕是斗不起來了。
單一一個聖品大宗師夏家不放在眼中,兩個聯合,況且可別忘了,望夏園正中的半空中,可還立著個白面書生。
這三位要是發狠,霸蠻如夏獅狂都得掂量掂量。
「一切,只等獅王發話了。」
……
事情發展到這一層次的交鋒,已經完全不是項塵所能插上手的了。
或者說,這已絕不是單單一個小輩婚宴所能造就的局面。
至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項塵與尼爾斯,二人相視,前者咧嘴一笑,後者緊了緊手掌。
「老雲,你家老祖,可真夠霸氣。」楊不死自認也是狂人一個,可與雲瀾升比明顯還差了道行。
桀驁如龍,便是面對人道雄主夏獅狂,雲瀾升也沒半點語氣放軟的姿態。
雲紹軒盤膝而坐,膝上橫著長槍,道:「也是老項拍胸脯子保證,鬼主定至,我才有把握勸說爺爺入局,否則若是讓他老人家獨自面對獅王,這次,怕是我又得禁足古龍陵了……說起來,沒想到江家老祖也能到來,老項,你和江家也有這麼深的交情?」
雲紹軒知曉江楓很看好項塵,可交好江楓,可絕不代表能隨意指使江太華來當大手。
對此項塵只是悻悻一笑,他和江家有個屁的交情。
只是那位嫂子護弟心切罷了。
……
大群頂尖存在相互對峙。
獅王鬼主二人正面而立,相隔不過百米,百鬼夜行眾鬼與山河刀何川散落而立,在他們之中立著江楓雲雀,面對這匯聚在一起的夏家六宗師。
東西兩側,是兩位老祖。
一時間氣氛壓抑得令眾賓客大氣不敢喘,負責撐起罡氣層的宗師們更是鉚足了勁,連劍生也加入其中。
率先打破平靜的是雲瀾升,這位端坐雲端神龍似的老者有些耐不住這凝滯氛圍,不耐開口道:「獅王,究竟想如何,崩個響屁出來!」
西側的江太華語調則柔順得多,樂呵道:「雲老弟,對雄主還是得尊敬些。」
一個面容停留在中年之人稱呼一位年過古稀的老者「老弟」,屬實有些詭異。
不過雲瀾升絲毫沒反駁的意思。
江太華轉而對陰沉著臉的夏獅狂道:「夏獅子,雲老弟今日在這,那雲家的小子你還是不要想了,至於項小子……」
說著他餘光一掃威勢隱晦之中猶在他之上的鬼主,意思已是不言而喻,卻又笑道:「依我之見,起因都只是些小事,令公子也只是些皮肉之苦,並無性命之憂,若是項小子今日舉動礙了你雄主的面子,讓他給你陪個不是,你也仁慈些。畢竟,如今可非我人類當道。」
項塵也是個機靈人,先前這幾位談判,不容他插嘴,此時卻是一軲轆從地上站起,遙遙沖著夏獅狂抱了抱拳,「夏家主,小子絕無藐視雄主之意,先前,多有得罪。」
雲瀾升游龍似的鬢角安靜了些。
鬼主不置可否,並未吱聲。
話已至此,就是有不敬,三位絕頂聖品大宗師出面,也足以平息獅王之怒。
至少,在在場所有人眼中都是如此,就是夏家的六大宗師都鬆了鬆緊綳的身子。
「那婚禮該當如何?」就在眾人以為夏獅狂就算不順坡下驢,可至少語氣應該軟化些事,他忽然平淡問道。
嘩啦!
鬼主一搖白紙扇,嗤笑一聲,道:「自然作罷,怎的,不情不願的,還強搶民女不成?真當夏是皇姓了唄?」
這話說的夠難聽,夏家眾人都面帶慍色。
江太華有些腦殼疼。
就在態勢又要有向不妙趨勢發展時,一道蒼老咳嗽傳出。
這咳嗽並非像這凌空而立的幾人那般,在罡氣的裹挾下如雷鳴般中氣十足。若非宗師十里之外可聞低喃,這麼遠的距離,還真未必聽得真切。
這聲音,乃是自罡氣層後傳出。
來源,是眾賓之內。
穆老理了理一絲不苟的衣襟,自眾宗師對峙以來,首次開口,「獅王,就此罷手吧,再鬧,就是你的罪過了。至於婚禮,若是你兒夏清平未來能讓那姑娘心甘情願重披鳳冠霞帔,那才是美談,難不成你獅王的兒子,已經爛俗到連女人都要靠搶的?」
這話也就是夏清平還處於昏厥狀態,否則醒來,怕是也要被穆老一番犀利言辭說得憤懣難平。
先前兩老祖未至他不開口,是獅王佔大優,甚至他大可將鬼主強拖出帝都,讓火湖尊老動手,在帝都不生大動蕩的前提下,擒下項塵。
可現在,要是鬧,代價太大。
穆老的話,某種程度代表官方,現在哪邊不罷休,就是在挑釁帝都了。
聞言夏獅狂眼中晦明不定。
良久,在項塵一伙人的忐忑中,他輕嘆口氣,「既然穆老頭開口,那此事便作罷,你們如此多人保他,於情於理,再糾纏都是我的不是。」
「獅王鬆口了!」
「呼……有夠刺激。」
「刺激?我看是驚嚇吧!你不修武,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動起手來是個什麼後果!」
「動不起來的,道義是站在項塵這邊,擺明了是夏家人強行聯姻,項塵登門挑戰夏清平,合情合理!夏獅狂真要因這點小事就發瘋,那可真算恃強凌弱了。」
眼見事情終了,賓客中又響起嘈雜,或者也有可能,都是在用各抒己見的形式,掩蓋下方才大氣不敢喘的不淡定。
……
「夏獅子識大局,哈哈哈,那我便先行一步,雲老弟,你難得來次帝都,可要到我府上小酌一番,我給我家小丫頭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紅,這丫頭不爭氣,我倒是可以拿出來一壇。」
江太華格外樂呵,身後星象漸消,黑夜褪去,落至天邊的斜陽重新照射進瞭望夏園。
今日的斜陽有些猩紅。
人群中,長出口氣的江太湉美目翻了翻,對自己這老而不修的爺爺沒法子。
雲瀾升聞言尚未開口,底下的穆老已是眼睛一亮,笑道:「太華,帶我老頭子一個?」
「哈哈,老兄弟啊老兄弟。」江太華放聲大笑,「一起,一起!」
他轉而看向仍舊立於虛空的夏獅狂,略一猶豫便道:「夏獅子,你來不來?」
「我?那倒是榮幸。」夏獅狂呵呵笑道。
雲瀾升一對劍眉輕蹙了下。
「不過,卻要再等一等。」夏獅狂一直負在身後的雙手垂至了身體兩側,他的手指極為粗壯,爬滿條條蛟龍般的筋肉,相互虯結,擰在一起。
他緩緩轉頭,如雄獅環看,目光掃過一張張臉龐,最終越過數百米距離,直直對準了柳木林旁。
那裡,剛鬆口氣的項塵眾人正在談笑。
項塵身子陡然一顫,一股從未有過的涼意,從腳底掠過脊骨,最後直抵天靈蓋。
那般感覺,就好似幼年的羔羊被成年雄獅盯上。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夏獅狂眼中赤裸裸的殺機。
「夏……」
穆老剛要說,夏獅狂已率先開口,在他天地獨有的烏夔罡裹挾之下,無論是低如穆老的凡俗之胎,又或是鬼主三人這聖品大宗師,都無力反駁,只得聽他單方面開口。
「百鬼夜行之中,曾有一厲害小輩,外界稱其,夜遊神!」
「夜遊神一聲罪孽無數,其中最甚者,是約七八年前,以一己之力,潛入我國重地—龍腹!不錯,想必無論是穆老頭,還是其他人等,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次。」
「就是那次太叔家族馳援龍腹,實則趁機留了後手,直接導致後來龍腹被攻破!」
「可鮮有人知,夜遊神入侵龍腹,雖然因守衛亡羊補牢,並未造成過大損失,可他在慌不擇路地逃竄時,無意闖入了間密室,也就順手,從那密室順走了樣東西。」
「而他不知,那東西,實則乃是我寄存在龍腹、委託龍腹學士研究之物,是我夏獅狂,修行路上的最大機緣!夜遊神,這個蟊賊,搶我夏獅狂的東西!!!」
無論是穆老還是江太華幾人,都皺眉聽著,有些不明所以,可項塵心中,卻已掀起滔天駭浪。
旁人不知,他知。
他所說之物,分明就是他腰間掛著的妖刀!
夏獅狂在撒謊!
蒼老作為妖刀器魂,曾明確與他講過妖刀來歷,是災變之初就寄存在龍腹之中,眾多科研人員研究了數十年未果東西。
他夏獅狂才活過多少年頭,怎可能是他的?
有心之下,項塵甚至能看到夏獅狂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
他……如何知道妖刀的不凡。
他如何能識得器?
項塵的臉一瞬煞白
他心中無數念頭瞬間掠過,也只能推斷出,夏獅狂應是在龍腹中關注過妖刀,可並未察覺他的不同之處,而就在今日,他感受到了妖刀的不凡。
項塵又如何知道,他擊敗夏清平時,那頗為隱晦的波動,那朵紮根在三面雕像上小花帶來的波動,有多麼不凡。
那是毀滅。
創造的對立面。
與命運並駕齊驅。
創造,是戰神獨有之威能,命運,是月武神的成名之道。
這一切,鬼主不懂,活了太多年的江太華不懂,雲瀾升更不懂。
因為他們不是雄主,尚未走到武道盡頭,更難窺見那奧秘。
夏獅狂裝若瘋狂,烏夔罡肆虐著,明明未見雷霆,浮雲蒙上黑色,似劫雲,有劫難。
黑暗籠罩瞭望夏園,帝都之中,更遙遠的範圍,無數帝都人民抬頭望向這一方向,詫異於天色的喜怒無常。
「項塵,交出你的刀!!雄主的東西,也是你所能覬覦!!」
「江太華,雲瀾升,鬼主!今日,本尊要拿回我的東西,我看誰敢,誰再有理由攔我!!!」
「穆老頭,今日,我可以讓步,留他一命,前提是,本尊得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誰攔,誰死!」
這是他夏獅狂,最接近星球主宰的一次。
誰攔,他殺誰!
嘩啦!
一直不動聲色的鬼主合攏白紙上,將其收入懷中,撇了撇嘴,卻滿是凝重。
他輕啐了一口,「這老瘋子,我就知道……這頭獅子的眼睛最底處,那殺意一直就沒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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