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九死一生的婚禮（一）

眼前妖怪給了我一種看不透猜不明的感覺。只希望他出的題不會太難。因為這廝的嘴角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輕笑。

「紀大人，在下的題很是簡單，就是想要請教，長生一詞，出自何處。」他邊說邊定睛看著我，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這個詞。

詞語出自何書，這是沒辦法考究的，長生也分，長生不死；長生不老之分。不死乃是天神一般，不隕不滅；不老是長壽，讓生命合理的延長。

想了想，我對他說道。

「先生好題，在下以為長生一詞，出自人之貪婪慾望。世人皆想長生，因為長生可以得到更多的物質與實現自己的理想。如果您問的是書，請恕在下不知道。」

「人之貪婪慾望。」他口中重複著這個回答，好像對此很困惑。

其實，我完全可以說出自山河集，因為這本書在世間鮮為人知，類似的虔誠學者基本連聽都沒聽過。但山河集牽扯太廣。我師父當年在一個皇子，也就是當今皇帝的逼迫下，都不肯交出去。

可見其重要程度。

所以，這本書，還是讓他乖乖的躺在我身邊抽屜里吧。

「莫非紀大人認為，世人都是貪婪的嗎這樣是不是太悲觀了」

我心中冷笑，暗道此人莫不是隱居山林的脫俗老朽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先生一定是位虔誠不諳世事的學者。我給您打個比方。如果是一心鑽研學術的人，那確實值得尊敬，可也有很多學者會因為一本奇書而大大出手，所以貪婪，是人的本性。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是這個道理。」

眼前先生還沒說話，周圍再次想起一片驚愕之聲，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好句啊」

「沒想到如此年輕就是出事覺悟，真乃奇少年也。」

「此子日後必定飛黃騰達啊」

這句話是我師父當年交我的，一個出家道長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這個世界有多麼黑暗，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面前先生顯然被我剛才的兩句話給驚到了從長生一詞轉移到人之本性，我的話題轉移能力就是這麼強。

否則一直探討長生，估計會暴露我的真實身份，讓一群儒家學者接受我一個盜墓賊估計比母豬上樹還難。

「功利二字被紀大人解釋的淋淋盡致，在下佩服，陛下，我看紀大人可以迎娶公主了」

這老頭明白了此種關節，竟忽的豁然開朗，臉上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回身拱手對陛下說出了肯定句。

陛下高坐玉台，對今日對三關三問很是滿意，本來以為我過不去的想法也煙消雲散。對著我一招手，隨即給了身旁羋公公一個眼神。

羋公公與我同時會意，前者走向後堂，而我再次回到玉台之上。

剛剛踩在地面，後面便有高亢之聲傳出，如果不是讓

一個太監來喊的話，可能會更好。

「迎公主」

隨著三個字傳遍大廳，下面眾人紛紛走上前來跪倒在地。而我此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愣愣的看著屏風，忽然，一個紅色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她帶著紅色刺鳳蓋頭，因為金冠的緣故顯得蓋頭很高。身披紅色嫁衣，道道金絲穿插遊走，竟是兩隻用金線綉成的巨大鳳凰。

神獸輾轉而上，瞧好兩隻鳳頭在美人胸前停住。也不知此圖什麼寓意，難不成是雙鳳戲胸

咳咳咳，她的這款嫁衣我從沒見過，應該是自己手工而成。根據傳統，女子及笄后，便要開始為自己日後的婚姻大事而學習女紅，學會以後就要為自己綉嫁衣。

通過栩栩如生的圖案，可見雪陽是下了很大功夫的。衣擺與皇後娘娘差不多，有六名侍女拉著，紅色嫁衣將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踩著一雙同樣綉著金線的平底鞋。整個人宛如天上下凡人間的仙女。

我一時間竟看的呆了。傻傻的杵在哪裡，不知覺間她依然在宮女的攙扶下走近。隨即停在我面前。我伸手接過紅袖，一朵巨大的繡球在我倆中間滴溜溜的轉動。羋公公間時機成熟走到玉台台階前大喊。

「新人面相殿門」

我知道，這是要拜天地，也是我中原的老習俗了，此刻天色漸暗，又下著翩翩細雪，我們很有默契的轉過身，在公公的命令下深深鞠了一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我們再次轉身面向陛下娘娘，鞠躬行禮，陛下還好些，只見娘娘眼中隱隱有淚光泛濫，秀鼻一抽一抽的很是俏皮又惹人憐愛。

對姑娘的不舍，與女兒出嫁的喜悅同時爬上心頭。

兩位長輩看到我們鞠躬都是和藹點頭，隨即公公又喊道，「夫妻對拜」

我欣喜的轉過身，看著眼前可人，紅色蓋頭遮蓋不住她的絕世容顏，唯美嫁衣抵擋不住她的傾城之姿。這就是我準備要照顧一生的女人。

我含笑著與她一起，互相深深鞠躬。羋公公一張老臉笑成了花，太子娶妻估計也沒這麼開心。常言道，這孩子是我看這長大的。

「禮成」

最後一聲高亢之後，陛下與娘娘同時站起身走到我們面前，娘娘已經是梨花帶雨，拉著雪陽的手不停的在小聲說著什麼。陛下像看自己親兒子一樣看著我，不住的點頭，

「好小子，這麼簡單就把朕閨女娶走了，告訴你啊，要是敢欺負雪陽看朕怎麼整你」他的笑意里也有陣陣威嚴。

欺負雪陽這個詞估計是不存在的，她不熊我就不錯了，人稱刁蠻公主的雪陽其實省油的燈

「請陛下放心，小婿一定照顧好雪陽，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如此甚好，時辰不早了，想來家裡還一大堆賓客等著呢，啟程吧。」說罷她看向自己老婆，只見後者還是喋喋不休個沒完，「行了，你們娘倆離的這麼近，有什麼話不能改天再說啊。」

娘娘聽后怒嗔他一眼，泛起的眼白煞是好看，點了點頭

，終於放開了雪陽的手腕，而我借坡下驢，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趁早回去的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紀家現在還沒有後人呢

「多謝陛下娘娘，至此，小婿先暫且告退了。」

「嗯，去吧。」

陛下揮揮手，我拉著紅袖帶著雪陽徐徐向前走著。五十丈的大殿硬是走了半刻種，在眾人羨慕且祝福的眼神中，消失在茫茫雪夜。

扶陀寶殿的下面已經有陛下準備好的馬車，以及我的專屬坐騎平安，兩匹馬，三個人同時啟程，那個人是雪陽的專用侍女，也就是傳說中的通房丫頭。

丫頭牽引著帶繡球的棗紅馬，我獨自一人走在前面，兩側樂聲再次響起，與我剛進來時一般無二。

一路歌聲相伴，風風火火半個時辰才算回到了駙馬府，老紀早已在門口迎接，身後跟著四五個小丫鬟。見我慢慢走來，趕緊上前把平安勒住，隨即對我說道。

「恭喜老爺抱得美人歸」

我沒好氣的撇他一眼。翻身下馬打算接雪陽下車，但老紀卻一把拉住了我。

「老爺不可」

「怎麼了」我不耐煩的問道，要是這老紀也真是事兒多，自己接媳婦還有什麼錯了。

「哎呦我的老爺啊，這新婚夫妻是有習俗規定的，在沒入洞房掀蓋頭之前，是不可以相見的，您把這裡交給我，我已經指派了幾個機靈的丫鬟，保證不會讓夫人受委屈，您趕緊去全懿殿，大夥人民都等著呢」

我一聽什麼玩意老婆直接入洞房我還得陪賓客喝酒唄

「不對啊老紀，這天地才拜了一次，不得當著婆家面還得拜一次嗎」

「天地拜一次就夠了，正常應該是在婆家拜，但因為公主身份不同，隨意今天在娘家拜，您快別問了，趕緊去全懿殿吧賓客早就到齊了。」

我稀里糊塗的哦了一聲，瞧老紀的表情也不像騙我，反正長夜漫漫我就不信這群人能喝一宿。

在院子里沒有騎馬。因為經常如此會把鋪好的石板弄壞，在微冷的冬雪裡漫步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我此刻卻沒那麼多閑情雅緻。

三步並兩步飛快奔跑，來到全懿殿估計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夜色中的全懿殿燈火輝煌，裡面熱鬧之聲，沸沸揚揚傳出去很遠。

我氣喘吁吁的來到殿前，雙手撐著膝蓋休息。裡面小廝看到了我，趕緊跑出來對我說道。「老爺您回來啦。」

我一擺手，示意他不用管，喘了不一會兒，便繼續往裡面走去。大病初癒的身子不適合狂飲，料想這群人也不會灌我。

可沒成想，我剛一腳踏進門檻，迎面便走來一個中年大叔這人個頭不高，比我矮一些，但身子很強壯，上面只穿了一個涼爽的弔帶背心。兩肩寬的不成比例，可往下看發現，此人腰細的也不成比例

整體身材正一個倒三角形手裡捧著一個可以放下四斤泔水的海碗，另一隻手拎著一個酒罈，對我說道。

「賢侄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