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

()沒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在我高中歷史上聞名遐邇的熊貓園事件就這麼悄然無聲的發生了。晚上姑娘們回寢室的時候激動的講述了整個過程，看來除了和我相關的事件有所變動外，其他的歷史進程都和原來的一樣。我自然不能夠表現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只能假裝驚訝，跟著她們一起驚呼。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只不過我們這個年紀，這個敏感的時期，早戀這個詞還是個禁忌。如果說當事的二人是平頭老百姓也就算了，可偏偏其中一個是我們班的男班長。寬哥當初選班長不是選成績好的，而是選願意跑腿的，聽說男班長趙長城當初為了在班裡謀個職位，私下裡塞了條高檔煙給寬哥，讓寬哥頗為受用，當即就欽定了他做班長。既然成為了寬哥的狗腿子，再加上這個人平日里的做派也較為惹人嫌，所以在班裡的口碑就不怎麼好了。趙長城這個人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後天養成的，從開學開始就像是捕獵的老獵手似的，瞪著他的綠豆小眼跟探照燈似的到處追女生，我曾經也收到過他的紙條，上面寫著：我喜歡你。我打開看了一眼，回頭翻了個大白眼，立馬揉成一個小紙團，當著他的面兒直接扔垃圾桶，如果那個時候有條件免費複印的話，我收到的大概就會是個複印件。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居然有人回應。這個叫做吳霞的女生平時在班裡不怎麼吭聲，不知道是真的喜歡趙長城還是不知道他的為人受了蒙蔽，反正二人就是好上了。據知情人士實況報道，說趙長城晚自習前約了吳霞去熊貓園幽會，具體是不是他自己透露出來的還是說漏嘴了，最後幾乎眾所周知。然後很多同學大概也是好奇加之無聊，居然偷偷摸到熊貓園，躲在暗地裡偷看，看完回來說得繪聲繪色，又是單腿跪地，又是拉拉小手，又是擁抱，末了還接了吻。這消息一出來，幾乎就像是一顆原子彈扔在了原始森林裡，橫掃一大片，全班嘩然。第二天去班裡，偷偷瞄了眼角落裡的吳霞，小尖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連眼眸都是閃亮亮的，整一個戀愛小女人的姿態，趙長城就坐在她旁邊不停說笑。「你看，趙長城笑得可真夠猥瑣的。要我是吳霞，完全看不下去啊，一副挨揍相。」楊敏文一臉嫌棄的嘖嘖嘴，捂著嘴小聲說。「你看著猥瑣，在人家吳霞眼裡可是英俊無比呢。」李小晴不知從哪裡湊過來說到。我笑而不語，因為我知道他等會兒還要甩出枚重磅炸彈震驚朝野。歷史老師臨時有事，下午的課改成了自習。「激動人心沸騰場面的宣言要來了！」我心裡暗暗的等待著他趙長城的動作。終於，臨下課的時候，趙長城忽然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用他慣用的領導口氣說，「大家安靜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說。」原本有些喧鬧的教室逐漸安靜下來，大家都仰起頭等著看他有什麼好說的，其實看熱鬧的心態佔了大半。「我想很多同學已經知道了我和吳霞的事，作為班長帶頭早戀給班裡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我知道這樣不對…在這裡跟大家道歉。」他這話一出，班裡立刻炸開了花，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坦然的說出來，一些男生開始小範圍起鬨，女生則都扭頭看著吳霞的表情，她看上去倒是挺平靜，或者說還帶了些驕傲的神色，微微仰頭望著趙長城。趙長城頓了一下，環顧四下，用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他又接著說，「但是，有一件事我知道我沒有做錯！」「Yooo！！」看到他這陣仗，男生都激動起來，有人開始拍打桌面，女生們也一臉興奮的期待他接下來的話。「那就是——我喜歡吳霞！」他側過頭，和吳霞相視一笑。此話一出，可謂是平地一聲驚雷。全班同學彷彿一時間都忘了他平日里的嘴臉，全體起立熱烈鼓掌，嘴裡還喊著：「趙長城夠爺們！」「趙長城夠男人！」其實基本上所有在這個年齡段的女生，也許嘴上不會承認，心裡卻都會暗暗有些期許，期待自己喜歡的男生能夠如此直爽地說出這一段宣言，也許還會在暗地裡偷偷羨慕著吳霞。後來寬哥大概聽聞了一些口風，也曾旁敲側擊的抨擊過，「你們這些學生，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搞什麼早戀！我告訴你們，等到你們考上了大學，想怎麼戀怎麼戀！你們現在不聽我的話，到時候考不上大學，你們就成雙結對的蹲在學校門口賣紅薯算了！」話雖然這麼放出來，但是所幸他倒並沒有棒打鴛鴦，在這點上寬哥還算挺上路。但是經過這件事，卻間接助長了班裡早戀的風氣，好多暗藏在水平面下的冰山都悄悄的嶄露頭角。「周伶俐又在削蘋果了！」下午放學，我們寢室和楊敏文寢室的姑娘們吃晚飯回到教室，圍在一起八卦。周伶俐我們已經觀察很長時間了，她就坐在林維源的前面，每天下午都會帶上兩個蘋果，看到林維源進了教室，就拿出來細細的削皮，然後把削得特別精緻的蘋果遞給林維源。「欸？整個給我啊？」林維源傻乎乎的接過來，啃得那叫一個起勁。「嗯，我還有一個。」周伶俐笑著晃晃自己手裡的那個。「哇，周伶俐你怎麼這麼偏心！怎麼沒有我的份？！」一旁的田立看到立馬咋呼起來。林維源笑著說，「你省省，我已經咬了一口了，你要不嫌棄……」「滾！」田立佯怒。周伶俐無奈之下，只得削完第二個蘋果后又分了他一半。我們幾個人在一旁邊看邊笑，周伶俐這顆又專又紅的司馬昭之心可謂是眾人皆知啊。剛好劉佳抽屜里也帶了個大鴨梨，她壞笑著拿出來，也認認真真的削完，提溜著梨子把兒對著我們，用嗲不死人的口氣說，「親愛的，來，咱雖然只有一個梨，但是我們感情好，分來吃，你一口，我一口……」我們一聽都笑得東倒西歪，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李小晴假裝不樂意的嬌嗔到，「嗯~~不要啦，人家不要和你『分梨』嘛！人家也要吃蘋果嘛~~」「蘋果都被人家咬過了，今天咱就將就將就~」劉佳邊說邊拿眼瞅著周伶俐。我們這邊動靜太大，周伶俐也聽到了，她倒也不在意，還衝我們這邊笑了笑，瞧瞧這心理素質。林維源居然叼著蘋果大搖大擺的走到我們這兒，開玩笑的口氣說，「梨可不能分來吃，你們不吃就給我唄，別浪費了。」「哎喲，我們這鴨梨怎麼能和你那愛心蘋果相提並論呢~~」劉佳特別把「愛心」兩個字說的尤為突出，傻子都能聽出來，連田立都湊上來搭著林維源一臉瞭然的壞笑。「我說，人何琳剛病好，那這梨子還是給她補補唄。」林維源看著我笑著說。「哎，就你知道心疼人，來，何琳，你不吃可對不起人林維源一片好心。」劉佳擠眉弄眼的把那梨遞到我面前。「這麼大一梨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再說剛吃了飯，我哪兒吃得下。大家分來吃了是正經！」我往後略仰，擺擺手推讓。「剛才林維源不是說了么，梨可不能分來吃的。」「天下無不散筵席，怎麼就不能分來吃了，別信他那謬論。咱自己分了吃，不分給他。」自從上次生完病，我有意無意的和林維源拉開了距離，紙條也愛理不理，又強制不讓楊敏文換位置，順帶著連MP3里的歌都好久沒有更新過了。寢室的姑娘們這才稍微有點相信我大概真的對他只有階級革命友誼，所以現在什麼夏雨什麼周伶俐的，儘管放馬過來。但是林維源一湊過來，感受到他投過來探尋的目光，我卻無法像原來那樣自然的直視，有點像是做了錯事怕被老師抓住的小心情。也許……就這樣保持下去，對我們大家都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