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暴君為他做的舊衣

如今，手握生殺大權的他，重又回到長安這個曾經以他的恥辱、以他的醜事、以他的八卦為談資、為歌謠的地獄。

他壓在心頭的恨，再也壓制不住了。

殺，殺，殺，屠城！只有用漫天血雨，才能讓不安的心得到片刻安寧。

當大燕的皇旗遍布整個長安皇宮之時，人們看到，滿身浴血的大燕皇帝陛下枯坐在皇極殿前翠綠的梧桐樹下。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孤獨，眼神空洞蒼白如晝。

苻堅竟然敢逃跑！

苻堅聽信讖言「帝出五將久長得」的鬼話，從長安出奔五將山，只留太子苻宏守城。

他竟然敢跑！！

慕容沖憤怒起身，長安城已然成為人間煉獄，而苻堅種植的翠竹倒從風既裊裊，映日頗離離。

「傳孤旨意，將城中所有梧桐與翠竹，統統燒了。」

他決然起身，踏入三年都未曾回來過的皇極殿。

皇極殿內的陳設還是當年他離開時的樣子。

跪了一地還未來得及逃跑的宮人們瑟瑟發抖。

不敢看向這位曾經在皇極殿內與陛下你儂我儂，羨煞旁人的大燕新君。

他緩緩走到苻堅的龍榻前。

腦海中卻是苻堅與那些鶯鶯燕燕的嬪妃在嬉戲的不堪畫面。

剛想命人將這床榻搬出去燒掉，忽然看見枕邊放著一件衣裳。

那衣衫...是苻堅親自為他做的浮光錦袍。

「這件衣衫...」他失聲呢喃道。

「回...回大燕陛下，這是..這件衣衫對我們陛下很重要，陛下就寢之時，日日都要放在枕邊才能安睡。」

結結巴巴回話的是個才到皇極殿伺候沒幾個月的宮女。

「陛下，苻堅心機深沉，若真將這錦袍看的如此重要，為何逃離長安之時不帶走？」

牧瓷皮笑肉不笑，狀似無心的說道。

「老奴認為，秦王期盼動之以情，他只是故意將錦袍留下，試圖喚起舊情~」

陛下好不容易與大秦和苻堅徹底割裂，不能讓陛下對苻堅再動惻隱之心。

「哼，孤志在天下，豈會顧念錦袍這樣的小恩小惠。」

「秦國君臣假如明白天命，就該束手投降，孤自然會寬恕苻氏。」

慕容沖揮劍將那錦袍斬碎。

而百里之外的安平佛寺內。

苻鸞驚厥起身，睜眼就看見荀太后陰鷙的臉。

「皇帝，太子..太子他壯烈殉國了~嗚嗚嗚嗚~」

從未如此狼狽，沒想到慕容沖那狗賊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長安城。

在這個節骨眼上，苻鸞竟是忽然在皇極殿內昏厥。

六神無主的荀太后在朝臣們的力諫下，幾乎是丟盔卸甲的一路逃到安平佛寺。

「長安城已破！皇后和後宮嬪妃們都沒來得及逃出長安，嗚嗚嗚嗚~」

「慕容沖根本就是魔鬼，他下令在長安城內十日不封刀，若陛下一日不回長安城束手就擒，他就一日不停下屠刀...」

苻鸞無奈的閉上眼睛，長安城內的百姓是無辜的。

慕容沖如此暴虐，只不過是為了她，他想要殺了暴君苻堅，一雪前恥。

慕容沖變了，曾經那個俊朗善良，勸她別殺人的少年，已經徹底變了。

原來那些年在宮中相依相伴的歲月，對慕容衝來說只有屈辱。

而且還成了原罪，成了鳳凰涅槃無法越過的羞辱。

與其說慕容沖恨這座見證他飽受羞辱的長安城，和長安城內的百姓，不如說他恨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