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木籠之困

因為剛下過雨，森林中濕滑難行，時到深秋，天氣嚴寒，綠色的樹葉已全部調落，樹榦泛著衰敗的灰色，卻有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四周瀰漫著水氣和黯影，枝丫在寒風中搖擺，如同搜尋食物的惡魔之手。

每一個陰影下好似棲息著邪惡的生物，在竊竊私語商量著可怕的事情。

古雷恢復正常之後，人類的恐懼再次佔據主導地位，他已顧不得身上的傷痛，連滾帶爬的往森林外跑。匆忙中他跑錯了方向，實際上，他根本不確定村莊的方向在哪，慶幸的是他終於跑出了森林，在森林外辨別出村莊的方向。

深秋的陰雨天，黑暗來的好似特別早，他帶著滿身的傷還有破破爛爛的血衣回到村莊時，天色已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不過，沒有人吃飯，因為村裡的幾十個人只剩下了一半，其餘的人死於魔獄殺手之手，活著的人將死者掩埋，整理燒毀的房屋，收集所有能用的東西。

古雷在人群中沒有看到自己的父親，卻發現了小霸王，其父親卡納維並沒有死，但傷的很重，此時正躺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下，小霸王還有一個女子正在旁守著。

那女子是小霸王的母親。

古雷先悄悄回了自己的家，家已不在，已完全燒毀，現在還冒著青煙，他感傷了一下，然後去找小霸王。

由於他一身泥濘，臉上是血和泥的混合物，而且大家都各自收拾自己家的東西，也沒有人注意他。

古雷很快到了小霸王所在棚子下，小霸王有所察覺，仔細辨認古雷，然後神色大變。

「古雷！大家快來，他是魔鬼，那些殺人魔就是在找他，快把他抓起來！」

這一嗓子不但驚醒了卡納維，也驚動了其他村民，二十多人，不分男女全圍了過來。

古雷感覺不妙，魔獄殺手來時確實是在找他，村莊遭此大劫也是因他而起，他不知道這些人會怎樣對付他，只能握著手裡劍，指著想要靠近的人。

唯一的安慰是他經過昨夜之後，他的力量大了很多，他不清楚怎麼回，但力量大總算是件好事，至少讓他增長不少信心。

「我不認識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抓我！」

古雷向大家解釋，但痛失親人和房屋的村民又怎會聽他的，有些人拿著農具與他對峙。

沒有了怪物虛影，古雷就是一個普通少年，不但打不過這些人，也無法生出殺意。

砰！

古雷腦袋遭木棍重擊，嗡鳴一聲暈了過去。

打暈古雷的人是小霸王的母親，古雷一直拿著劍與其他人對峙，小霸王的母親正好在他身後，而且這個女人極為自私自利，自家男人重傷，房屋被毀，不知在心裡詛咒古雷父子多少遍了，此刻找到機會，下手豈會輕。

古雷是在吵鬧聲中醒來的，腦袋疼的像要裂開，伸手摸了摸腦後，粘乎乎的，縮回手來看了一下，全是血。

不僅是腦袋疼，全身都疼，顯然在他暈倒后也礙了頓揍，好在他身上的劍傷和箭傷被虛影治好了很多，否則這頓胖揍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僅被揍了一頓，還被裝進了籠子，古雷對這籠子很熟悉，這是他們村平時裝野獸用的。

這種籠子是用森林中很硬的一種樹木做成，每根木頭都有碗口精細，又用晒乾的獸皮剪成條，擰成的繩子捆綁在一起，就算是用刀砍，都難以將繩子砍斷，任何野獸被裝進來都休想再出去。

籠子外有堆火，全村人都坐在火邊，正討論著怎麼處理古雷，他們都認為古雷是不祥之人，是地獄魔鬼，也有人認為是黑巫師，還有人認為是妖物，大多數人都認為古雷是惡魔，因為小霸親眼看到他頭上長出個怪獸的影子，而且還有兩個證人，雖然其中的一個被魔獄殺手殺了，但不影響小霸王的說詞，因為小霸王是他們村的守護神卡納維的兒子。

有人認為要將古雷燒死，也有人認為要留著他，防著那些魔獄殺手再來時，可以將古雷交出去，以保全村人的安全。商量了半夜，也未能得出最好的結果，最後留下兩個年輕人看著，其餘人各找地方休息去了。

小霸王和其母親扶著卡納維路過古雷被困的籠子時，還往裡吐了口口水。

「惡魔，你活不長了！」

「自己頭上有個怪獸的虛影？」

通過村民的談話，及小霸王的敘述，古雷才知道怪獸虛影的事，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除了被打的頭破血流，頭疼欲裂之外，沒有發現異常。

「難道自己真的是惡魔或是妖物？」

古雷清楚自己不會魔法，自然不會是黑巫師，唯有可能是惡魔或是妖物。

他晃了晃籠子上的粗大木頭，感受著籠子的結實，以及木頭上被野獸抓出來或是咬出來的痕迹，心涼了大半，連野獸都無法撞破這籠子，看來他也很難逃出去。

深夜寒風刺骨，古雷身上的傷口不知有多少，因流血過多，更覺寒冷異常，他蜷縮著身子保持著一點暖意，希望明天的暖陽能早點到來。

明天也許是對他審判的日子，因為昨天村裡人已商量著將他交給教會，由教會決定如何處置他。

可惜的是不知道父親生死。

不知過了多久，古雷感覺有人在輕拍自己，很溫柔。

古雷很好奇，在這個時候，還會有誰肯這樣溫柔的對待自己。

他睜開眼，藉助著不遠處火堆的光芒，看清楚輕拍自己的人正是昨天白天他救的那個小女孩，小女孩比他還要小，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本來粉雕玉琢，雪白的皮膚，金色的頭髮，很是漂亮，只是現在小臉上粘滿了泥，也許是夜裡來此摔了幾跤，也許是怕自己太白，故意抹點泥，以防被人發現。

「恩公，我來救你出去，快跟我走吧！」

古雷發現籠子門已被打開，他不知道小女孩是怎麼打開的，但既然開了，他自然不會再躺在里，等著別人的審判。

他看了看兩個坐在火堆旁的人，正在搓著手的烤火，不時的往他這裡望一眼，但眼神中總是帶著懼意，如果古雷真的是惡魔，會不會吃了他們。

小女孩很機靈，兩個看守的人往這邊望的時候，她就趴在地上，讓古雷和籠子擋著他，倒是沒有被發現。

古雷是在兩個看守的人剛剛轉過身烤火的時候出的籠子，由於傷勢太重，行走不便，小女孩將古雷的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後兩人小心而又堅難的借著破敗的建築掩護逃向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