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叢林博弈遇驚變

「小燈籠」飛起來，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向奇雀岩下俯衝。

陳小貓跟在「小燈籠」后，追了一路，始終沒能趕上「小燈籠」。

待她到梧桐樹盡頭時，「小燈籠」已經將碧髫幽蘭的花蕾放到謝清雲唇邊。那奇香入鼻，像給謝清雲的身體注入了生命力，他蒼白的唇色漸漸紅潤起來，大約是因為太缺水，他唇上起了一層硬殼。

長工和「小燈籠」圍著謝清雲幫他止血、為他包紮，二人忙來忙去，倒是把陳小貓晾在了一邊。

陳小貓冷眼看著他們，內心不禁發問：自己是如何跟這兩個聖母菩薩認識的？

陳小貓當然不會閑著，她拿了一條繩子將謝清雲捆起來，又找了塊破布將他嘴塞住。

長工和「小燈籠」見她欺負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一起投來質疑的眼神。

陳小貓一臉生無可戀的反問：「二位，這人可是會玄術的，他醒過來一念咒，一掐訣，你們覺得咱們仨兒還能愉快地逃命嗎？」

長工和「小燈籠」聽她說得有幾分道理，倒也不再反駁。

只是「小燈籠」又停在謝清雲眉間，搖頭晃腦地打量他的臉。

「不過就是比平常男子長得俊俏一點，有什麼好看的？」陳小貓倚在樹榦上，雙手交叉於胸前，叨叨「小燈籠」。

「老大覺得他俊俏嗎？在我們浮語島，這種長相連娘子都娶不到。」長工撇撇嘴。

「這都娶不到娘子？你們那邊個個都是絕色男子？我看你就長得不怎麼樣嘛！莫非你是因為長得太丑，被他們驅逐出島的？」陳小貓奚落道。

長工嘟嘟囔囔道：「我哪裡丑了，只是他這種白面細眉、杏眼薄唇的男人，沒有幾分男子氣，我們那邊的姑娘可不喜歡這種。」

陳小貓可沒心思聽長工講述「家鄉的故事」，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諷刺道：「嗯嗯，你們浮語島什麼都是九天凡塵第一絕……」

正說著，謝清雲悠悠醒來，映入眼帘的正是陳小貓笑眯眯的臉。

他反射性的想要彈起來，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他搏命掙扎，把「小燈籠」驚得飛到一邊。

「神仙哥哥，你再掙扎，把傷口掙破了，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哦。」陳小貓語氣很乖巧地提醒謝清雲。

謝清雲狠狠地盯著陳小貓，被捂住的嘴發出兩聲悶哼，但他確實停止了掙扎。

陳小貓見謝清雲冷靜了下來，才對謝清雲道：「我們跟你講個條件吧，我相信你會滿意的。」

陳小貓直勾勾地盯著謝清雲，在他臉上搜尋著情緒與破綻。

謝清雲眼中恨意未消，大約是覺得自己堂堂紫霄閣次座大人，怎麼可能跟一個偷盜四荒八極球的竊賊談條件。

他將頭偏向一邊，根本不看陳小貓一眼。

陳小貓嘴角微彎，眼神卻跟謝清瀾一樣寒冷，她平靜地說：「如果大人覺得無所謂，我當然也無所謂。不過……那顆珠子被我設置了很巧妙的機關，如果最後我沒有得到想要的條件，那麼，大家一起同歸於盡也不錯。」

謝清雲意識到自己無法拒絕她的要求，才轉過頭，讓陳小貓給他取出口中的破布，他極不情願地問：「什麼條件？」

陳小貓一面活動著手指，一面道：「您想要的是拿回那枚珠子，我想要的是富貴榮華，比如當個玄機堂掌門什麼的！畢竟堂堂天下玄門之首——紫霄閣，任命一個小玄術門派的掌門不過區區小事而已！」

「不可能，紫霄閣雖然奉皇命統領天下玄門，卻從不逾矩。玄機堂從來沒有女弟子，何況是女掌門。」謝清雲一口拒絕。

「如果我偏要呢？」陳小貓眼中射出一道冷光，女弟子一事，正好刺到了她的痛點。

「不可能。」謝清雲強硬堅持。

陳小貓冷笑一聲：「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一起死吧。」

謝清雲沉默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想快速解決問題，他語氣軟了一些道：「這個條件不行，你可以提個其他的條件。」

陳小貓倍覺無趣地側頭摸了摸後腦勺，實則是給長工遞了一個眼神，暗示他該說話了。

長工立刻領悟，對陳小貓道：「老大，其實我們也不是故意鬧出這麼大的事，若是我們還了珠子后大家平平安安，跟從前一樣，就很好了。」

陳小貓將頭偏向一側，彷彿難以接受長工的話，但她微微壓低的眼神又似乎在考慮這種可能性。

謝清雲受了長工的啟發：「若你們能完璧歸趙，我可以保證一切當沒有發生過。你們還可以過自己的逍遙生活。」

陳小貓聽了謝清雲的話，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她搖著頭，嘆了一口氣：「什麼玩意兒！你以為隨隨便便說兩句，就可以哄我們拿出來嗎？」

謝清雲沉默了一下，很鄭重地道：「本座可以發誓。」

「好！」陳小貓忽然提高聲調，說出了一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感覺。

她知道修習玄術的人從來不輕易發誓，因為誓言真的會兌現。

待謝清雲發完一通誓言，陳小貓終於滿意：其實當玄機堂掌門什麼的，她不過是說說而已。既然要談判，總要講究一些技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一開始就提出自己想要的條件，最後反而會被對方踩過底線。

陳小貓回頭，示意長工將那顆珠子拿過來。

長工卻也在四面尋找，剛才他把銅燈還給了「小燈籠」，小燈籠便頂了個小水缽飛出去，這會兒已不見蹤影。

陳小貓和長工二人面面相覷，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時，梧桐林旁邊傳出一些雜亂的聲響。

陳小貓給謝清雲解開捆綁，帶著長工衝去查探，卻發現讓人費解的景象：

梧桐林外的小溪邊，蒼老的碩鼠精兩爪尖利，死死按住「小燈籠」的翅膀，張開大口要向「小燈籠」的腦袋咬去。她身邊還有一個翻到的破水缽，水倒了一地。

陳小貓抬手發出七八支弩箭，一箭射中碩鼠精脖頸。

那碩鼠精吃痛，渾身肌肉甩動了兩下，爪子鬆了一些。「小燈籠」顧不得雙翅破碎，從碩鼠精身下一瘸一拐地爬了出來，懷中還死死抱著那個銅燈。

碩鼠精抬頭仇恨地望向陳小貓，整個眼眶放射紅光，渾身毛髮像尖刺一樣豎起，尖利長牙伸出嘴外，還不斷流著唾液。

陳小貓有些嫌棄的皺眉，道：「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變瘋狗，不，瘋鼠精了？」

陳小貓將「小燈籠」捧起來，讓她躺在自己手心歇著。

「老大，好像有點不對！」長工提醒道。

陳小貓不解地望了長工一眼。

長工斜眼看了看高處，陳小貓隨之環視一圈，發現密林中多了不少紅色的光點，還有此起彼伏的「嗚嗚」聲。

顯然，這片森林中大多數精怪都開始莫名地狂性大發。

陳小貓將「小燈籠」放進仔兔皮囊，對長工道：「你拿好弩機，到我身後來，這些東西我來收拾。且戰且退，去看看紫霄閣那人有沒有危險。」

話音未落，那隻碩鼠精像瘋了一般向陳小貓撲過來，速度快到難以看清。

結果可想而知，陳小貓額前光華流瀉，如一條緞帶，將那碩鼠精包裹其中，碩鼠精瞬間打回原型。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的紅眼精怪開始向二人衝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