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拾玖

與往常一樣,早上醒來的宸兒發現愛人已去。但是在他的意念中今天終將是會發生一些特殊的事情。

苗疆的天空已成墨色,白雲的存在未免太顯眼了些,它們的形狀扭曲著,好似一群猙獰著的亡靈,正向著地上的人們索要光明。

沒錯啊,難道那些失蹤的人們都到了這裡?宸兒往山下望去,竟看不見一個人影。陵陌山莊的末日……啊,他依稀記得年幼的時候,阿娘還在的時候,她美麗孤傲,寡言少語,幾乎只和宸兒一人說話,而他只負責聽著這些奇異的故事。他還記得,他居然還記得阿娘告訴他自己有一天會走,去一個美好的世界,追尋她的夢想,而陵陌山莊的末日也終將會來,只是人們會被送到那個美好的世界。還有一些更加奇詭異常的傳說,一起伴著宸兒的童年,如一個好好的人被邪靈所附體而成為殺人狂魔的故事。那時的宸兒聽了這些話嚇得差點哭出聲來---此間言語充滿著詭異,但阿娘也只是冷笑著看著他。宸兒是與他阿娘最親的人,只有他一人聽過這些話,也只有他一人繼承了她「天下第一」的蠱術。當他阿娘死後,宸兒突然變得成熟智慧了許多,以至於那天為了保衛弟弟們殺死了一條數十尺的巨蟒,其骨亦用做了宸兒的武器---蛇骨鞭。

此時的宸兒輕撫著在他腰間的隨身武器,苦笑著,自言自語道:「老弟啊,你陪了我這麼多年,陪我打敗了不知多少的外來入侵者,為我保護了多少子民們!而如今,這時辰,我們就待在一起,誰也不要離開誰,誰也,不要,不要離開誰……」宸兒的聲音逐漸變小,直至停息。

突然,他聽見後面傳來的一陣腳步聲,即回頭看去,小妍和少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怎麼,你現在準備作甚?」小妍不再如以往那樣充滿著精神與活力,而是使人感到她十分頹廢,稍微比失蹤前的瑞兒好一些。

「用不著你管。」宸兒沒有正眼看她。

「噢。」小妍拽著少康離開來,看得出,兩人的心情都挺低落。

要死了,少康來是幹什麼的,蹭飯的?宸兒在心中默念道。該死的傢伙,真是的。

在宸兒眼裡,這麼多「該死」的人就不該活著。最不該活著的人又是誰?反正現在,「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所剩無幾了。小妍與少康離開,宸兒一人佇立在山頂,遲遲不肯動身,最大的動作也只是愛撫著他的蛇骨鞭,如同觸碰著一位情人的肢體。「啊---」他低聲感嘆道。腳下的梯田無限地延伸著,一望無際,不過這些農作物並沒有的之前那種發光的翠綠---很多莊稼作物已經好一段時間沒人搭理了。

人,還是一個接一個離奇地死去或是失蹤,多死一個人,宸兒的心情就越平靜。在他眼裡,反正現在還好端端的人兒已經不多了,兇手肯定在其中。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兇手或許不在這些人中。因為陵陌山莊出事時總在夜晚,所以兇手一定是個晚間活躍的惡魔,而早上就要隱藏自己不被人發現。但是還活著的這幫村民們除了尤家人外都被恐懼困在了一起,他們一到太陽下山,就般到一間大房子里,並封死了門窗擠在一起過夜,到天亮了才費勁地打開門窗一起離去。雖說這法子並不怎麼靈,失蹤的還有,但是應上哪去找別的辦法呢?若是兇手在這其中,若是他當真殺人殺上了癮,那麼他早就該放一把火燒掉房子了。

看來,當初那位遭遇不測的老阿哥最後時刻告訴宸兒的線索很可能是真的。

慎防身邊人!

沒錯,陰在陽之內而非陽之對,而究竟何為此陽中陰?又何處匿此陽之陰也?

宸兒垂下眼睛,看著腳下,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他的腳下是山的頂峰,頂峰的下面是山體和梯田,那下面就埋葬著他的子民。他弓著腰跪了下去,輕吻了那塊土地,當他起身時,似乎忘卻了剛剛自己怪異的舉動。

宸兒想知道的有些多,不僅是依那上午去了哪裡的問題,對於這個,他依稀記得兒時聽過的妖鬼傳說,寂靜的夜空下有那麼幾個鬼影若隱若現,有的會引誘你去自殺以借屍還魂,有的則化作人形誘拐你的心……總之,那些接觸過妖鬼的人們沒一個會有令人欣慰的下場;他還想知道自己為何總會頭痛---這不是一般人生病時的頭痛---他在劇烈頭痛的時候眼前會一閃而過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他還沒反應過來便又消失了。

種種跡象或許可以表明一些事情,他還是不敢接受他的身體可能不屬於他的現實嗎?他也許只是一顆被人操控的棋子,被人操控著做出令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不知不覺中,宸兒居然走到了山腳,也到了正午,他卻沒心情就食---他不希望別的東西來打斷他的思路,更不希望自己在這萬分緊張的時刻被人暗算著下毒而死。

好吧,不吃就不吃,又沒人逼你。突然,宸兒開始了新的幻想,他想到了一個不切實際又喪失了倫理的舉動---他要翻他阿爹的墓,看看他的屍身是否也在棺材里躺著。

既然想到,他就會去做。獨子一身來到自家祖墳的宸兒四處張望,終於在一個僻靜的角落中尋出了上一任莊主的墓地,好一片雜草叢生的土地,周邊的植物長得雜亂無章,差點兒蓋住了這位死於非命的老好人的墓碑。

宸兒又一次跪了下去,挽起袖子拚命地挖了起來,只要看到他阿爹是否還在墳墓里就了事。

不過,這一切倒是被無意路過此地的小妍打斷了:「喂,你在刨誰的墓?」

「你不是改姓為楊了嗎?就少管別人家的事情。」宸兒依然在挖。

小妍疾步走了上去,看見了她阿爹的墓碑后大驚失色,罵道:「混賬,快住手!」

「真是,我看你也活膩了吧。」宸兒揚起聲,抬起頭憤怒地直視著她。無奈最終他也只好在小妍逼人的視線中離去。

等著瞧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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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陌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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