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少昊 下

夢境結束以後，繼擎彷彿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有產生了更多的疑問。

菱組織竟然真的存在，而且他們竟然掌握著某些生命的秘密。

難怪在地球他們可以將夸父計劃推行下去，這種擁有某種固定傳承，或是說同一領導思想的組織，要用時間來改變某些事情，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人類生命轉生，這是真的嗎？

趙坤就是在尋找這種力量嗎？

他現在的身體情況還不能讓他可以離開醫健部，所以他進入了夸父世界，來到了華龍道，他沿着巨大通道一直向前，不久就到了終點化龍門，不過沒有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過後的幾天繼擎一有時間就會來這裏尋找，不過讓他的失望的是，他們一直沒有出現，但他依然沒有放棄。

直到三天以後，正當繼擎準備再次跨越巔峰，然後離開夸父世界，回到現實之中，卻意外的看到在化龍門的巨大平台上，一個身影盤坐在中間原點的位置，好像再等待什麼一樣，這個人正是夢賢。這次，青雨卻沒在身邊陪伴，不過繼擎想到，青雨如果作為智能助手，只有在所屬船員的同意下，才能被其他船員看到。就像小八一樣，沒有繼擎的同意，他不會顯示自己的形體，卻一直在待命狀態，隨時可以響應繼擎的召喚。

繼擎沒有禮貌的等待對方的修行，而是直接到夢賢的前面，他心中激蕩心境所帶來的某種氣息彷彿打破了周圍和諧的環境，讓夢賢緩緩的睜開眼睛。夢賢平靜的看着對方急促的走到眼前，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行為。

「你是副總司令少昊嗎？」繼擎聲音略大，卻沒有徹底的表現出來自己此時激動的心情。

夢賢看着眼睛，微微搖了搖頭，並沒有用語言回答這個問題。繼擎感受到這個沒有語言的回答很真誠，不是謊言。但擺在他眼前的答案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讓本來為興師問罪而來的繼擎沒辦法說出接下來的幾句質問，他愣了一會，腦子裏盤旋而出的另外一個問題。

「你是……先人？」

這個詞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次的對話中，和前船員人工智能交流，出於某種尊敬和避諱，現任船員一般只會在他們之間的談話中提到這個詞。

「是的，我是原船員夢賢的人工智能，我只是繼承了他的名字。」夢賢就像回答了一個很平常的問題，但給人的感覺卻很不平常。

「可是……你怎麼會有回歸以後的記憶？」夸父世界中代表回歸船員人工智能的記憶和習慣只會停留在系統一開始的設定，並不會隨着時間而改變，甚至就連行動範圍也會固定在特定區域。繼擎想到對方不僅是最近才出現在華龍道，而且還曾經提到過堯和仁和文明接觸的事情，這件事情根據他們之間交流的信息，肯定是在夢賢回歸之後發生的。

「我其他先人不同，我的軟硬件系統更接近於智能助手。」

繼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智能助手為了最好的協助現任船員處理工作和生活的需要，都有獨立高效的軟、硬件系統，可以存儲後期大量的數據信息，並獨立進行複雜的邏輯運算。而先人作為夸父對原船員的一種紀念方式，只是用一段可以調取特定船員信息的程序操縱的，這樣的設置可以優化夸父的資源配置，不會造成系統的浪費。畢竟在這片孤寂的空間之中，首先要保證的是夸父號的日常運行。

智能助手是不能脫離船員的工作生活內容而獨立運行的，就像小八一樣，一直是跟隨在繼擎周圍，時刻準備聽后指令，不可能像眼前夢賢一樣，自己在夸父空間之中停留。

「青雨呢？她在哪裏？她是船員嗎？難道你是她的智能助手？不對！我在少昊那裏見過青雨，而她也是智能助手。」

繼擎急切的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而眼前的人可能就是能夠解開謎題的關鍵。自從自己在夢中見到趙乾以後，他的整個生活脫離了正軌，就連常識都被不斷的打破，自己還在夸父號上嗎？

「青雨……」繼擎感覺到夢賢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身上透露出人工智能不應該有的東西，「她不是船員，而是少昊的智能助手。」

「你和青雨為什麼可以獨自來這裏，你們和少昊究竟是什麼關係？還有，你怎麼去過夸父世界裏沒有的七大巔峰？」

「七大巔峰就在夸父世界之中，只不過還沒有人進去過。青雨曾今是夢賢的智能助手，夢賢回歸之前，很喜歡夸父世界中地球上的那些景色，青雨經常陪伴着他在這些地方遊歷，感受着只有地球才有的色彩景緻，放鬆因為孤獨而疲憊不堪的身心。可是引力風危機中，夸父號中大量的數據因為疏於維護而損壞遺失，夢賢回歸以後，青雨成為堯的智能助手，又被堯給了他的學生少昊，但不知為什麼，她並沒有被系統還原，依然保留着其間所有的數據信息。夸父在仁和文明的幫助下重生之後，堯利用青雨存儲的信息構建了我，我被堯放到夸父世界中運行。」

「青雨那時開始經常單獨離開堯和少昊，和我一起在夸父世界中構建很多地球上的風景，世界七大巔峰，八大奇迹，都是在我們一起完成的。堯也經常過來，我陪他們在一處有院子的茅草屋中，聽着堯和青雨的交談，我有時甚至感覺青雨也是一個真實的人。這些世界因為佔用資源較大，夸父高層一直沒有同意開放，只有我陪着青雨在獨立測試中進去過。在這些由我們親手構建的世界中遊歷，青雨不斷向我訴說着她的經歷，我慢慢的開始改變，我發現了青雨的不同，也發現了我的不同。」

「你的確很不同，我甚至一度以為你是人類。」繼擎幾乎可以確認少昊就是夢賢的轉世，菱組織在夸父的代言人。

「還有一件事情，我相信你一定要問，就是你被發配去先鋒號確實是少昊授意的，但是他是不得已而這樣做的。其實你私自查閱夸父發送給神農機密資料的事情早已暴露，總參專門派人調查了你和神農艦船員交流的信息，裏面有你私下與仁和聯繫，並向其他人泄露機密信息的證據。高層本來已經決定將你隔離調查，卻因為暗雨的侵襲臨時中斷了，後來決定將你先調離原崗位，隔絕你接觸到機密信息的途徑，少昊想讓你先到先鋒艦將功補過，你有了危機時先鋒艦的經歷，等待以後——進行審查時說不定可以免除處罰。沒想到先鋒艦意外毀滅，夸父高層大調整，並進入了五級戰備狀態，這些都是意外情況。」

「難道不是因為我知道他幫助趙坤的事情嗎？」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懷疑的，這是正常反應。可是你知道嗎？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暗雨，你的幫助趙乾所有行為都不會給少昊帶來難以解決的麻煩，趙坤來夸父的事情只是你們的猜測，就算是到了現在，你也沒有任何證據，不是嗎？」

這些話讓繼擎啞口無言。難怪對方除了通過自己監控趙乾的行為以外，沒有其他的行為。原來是因為，自己和少昊的階層差距太遠，在夸父上無論事情怎樣發展下去，真正有麻煩的始終只是自己而已。只有趙乾所代表的仁和文明直接介入，才能用實力影響夸父，最終帶走趙坤，而趙乾的行為完全不會受到少昊的控制。

「你因此逃過了一劫，少昊暫時將你的事情壓了下來。」

夢賢說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繼擎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以後的命運，而是想到神農艦上的顏茹，因為自己向她透露趙乾事情的原因，顏茹為了雙方的信任，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反饋給管理層，結果東窗事發，她可能也已經受到了牽連。

「為什麼會這樣？」繼擎悔恨自己的作為，他沒有想到，趙乾看似簡單的請求，卻對夸父對自己對身邊的人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

「我要見少昊。」繼擎想要知道遠在神農號上顏茹的情況，最好可以讓她不受自己的牽連。

「現在晚了……兩小時前，少昊完成了夸父修復的全部工作安排，已經向夸父高層交接了自己的所有指揮許可權，並承認了自己在處理仁和文明事件中所犯的錯誤，將你的責任也攬到了他身上。這個錯誤雖然沒有直接破壞仁和文明與人類的交流，但是卻讓熾龍主引擎的爆破，給夸父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他現在被監禁起來，等待夸父目前危機處理完以後，後任高層會組織公正的審判程序。放心吧，你和顏茹以後都不會受到嚴重的處罰。」

「他……會回歸嗎？」

夢賢沒有回答。

「人要承擔自己所犯的錯誤，這是人類社會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也是夸父存在的基礎。人類和仁和文明還要繼續相處下去，這就需要夸父繼承者來完成。」

夢賢看着繼擎。

「你是說……我？可是，我已經沒辦法和趙乾聯繫了……」

「……我該離開了，有緣再見吧。」

……

幾天以後，繼擎傷愈重新被安排回到自己的原有崗位，重新負責通信部工作，另外還臨時兼任維修部、材料部額外兩項工作。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船艙，那裏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除了暗雨在很多地方留下的痕迹，這些印記要陪伴着他，甚至以後幾代夸父人，一直到他們到達河渭星。

繼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操作台角落邊上一個不同的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裏多了一個體積和手掌大小的白色方盒，上面浮現著內接方形的菱形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