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1章：壽命的極限
太陽下山，夜幕降臨，這是自然時序。
辛苦工作忍耐上司一整天，回家享受休閑時光泡澡放鬆，這是社畜們的「自然規則」。
但現在規則被破壞，他們全都被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這是名為236號的道路，是茨石市去往鳥取縣的唯二道路之一。
路燈亮起，不耐煩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其中許多參與者並非是不耐煩，只是單純的還禮，你催一下，我還你一聲。
不難想像，若是這種焦躁感持續下去會發生什麼，口角，還是鬥毆？
先見者已是偃旗息鼓，唯恐惹來禍事。
而就在這種環境下，一輛漆黑的福特轎車緩緩駛來停在車隊的末尾。
他們安靜等了約有十分鐘，曉情曉理，可緊接着停在他們後面的，卻是不知顏色，已經間歇性地按了整整六分鐘喇叭。
「主家？」
司機是位頗具紳士風度的老人，年齡越有七八十，與後座的主家——配有呼吸輔助器的老人，看上去年紀相仿。
對於後車的騷擾，司機早在第一分鐘就感到煩躁了，只因規矩，主家不發話，他只能忍耐。
可現在不知道還要停留多久，考慮到主家的精神與身體狀況，這種騷擾還是解決的好。
「相馬，前面是什麼情況？」
主家便是見完赤井瑪麗回程的烏丸蓮耶，他與諸葛等人印象中，鷹鈎鼻，滿臉陰沉，腮部有橫肉的中年人形象完全不同。
相比於能搜索到的影像照片里的形象，他瘦了許多。
雖然佩戴着呼吸輔助器，但看上去很精神，而這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要知道，早在四十年前黃昏別館事件發生時，他就已經99歲。
現在還活着，意味着他已經突破了海弗里克極限，接近了人體復原力的理論極限。
這種高齡，能活着已是奇迹，竟然還能有這種精神樣貌，看上去思維能力也沒有退化多少。
見到智能天眼下的烏丸蓮耶本尊，諸葛不得不接受一個早已有所猜測甚至間接性得出結論的事實。
烏丸組織的研究，起碼在壽命這一關，已經走到了世界前沿，甚至有了相當大的突破。
如果能夠普及開來，對人類這個族群而言，不知是好是壞。
但對於他們而言，絕對是一件壞事。
那些金字塔尖的老傢伙們，若是知道他們針對組織的行動，以及最終的目的，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撓，然後再狠狠地從烏丸身上撕下一塊肉。
可惜，他們不會知道了。
諸葛降低車速，慢慢接近烏丸蓮耶的座駕，那是一輛套著福特轎車殼子的改裝車。
防彈玻璃，隔音面板，防刺輪胎，內嵌裝甲。
若是再加上一些防禦措施，完全就是總統車的配置。
對於主家的問題，相馬管家不敢怠慢：「好像是因為信號燈出了故障。」
「這時候故障...運氣不太好啊。」
「需要我下車看看嗎？」
「不用了，若是命運存心跟你開玩笑，躲是躲不掉的。」
烏丸蓮耶揮揮手，又聽見後車的喇叭聲，他混不在意地望向車外。
恰好，諸葛的車也停下了，就與他們的車並肩而行。稀奇的是，彷彿是透過防窺膜見到了他，還露出了一抹微笑。
「年輕人...」
烏丸蓮耶有些出神，不是因為諸葛的「自戀」，只是見他那年輕俊秀的面孔，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一百年前，他也是位遠近聞名的混血王子，英俊程度，可一點也不下於眼前騎摩托的年輕人。
幾乎是一晃神，這一百年就過去了呀。
「主家剛過難關，日子還長著呢，不必言年輕。」
「時光無情。你的壽命極限快到了吧，還要接受手術嗎？」
「不敢瞞主家，我希望能為主家盡忠。」
相馬管家是在烏丸蓮耶四十歲時效忠跟隨的，那年他二十五歲，算下來剛好百年。
這百年，他的真名早已忘卻，只記主家常提相馬二字。
望古今，能盡忠至他般者，還未有過。
如果可以，他想繼續下去，至死矣。
相馬管家的回答，烏丸蓮耶並不意外。
人無目標，不知存在的意義，心存迷惘，自是會輕易尋死。
若是有目標，存有效忠之人，還有未見之事，能活，誰又會尋死。
但死亡者依舊多矣，他也見多矣。
非是他們不儘力，只是天意難違，自然之理難背。
而逆這天意，違背自然，行天使權柄，便是他半生追求。
如今，也快實現了。
烏丸蓮耶神遊在外，車隊動了，相馬管家也開始繼續向前開，只是不過兩步，車輕微一顫，後輪有些漂移，似是出了問題。
「老丈，要幫忙嗎？」
諸葛收起第二把【流星】，騎着三角追跡者慢悠悠地靠近，他停下，望向駕駛座上的相馬，一副熱心腸。
搭戲的演員還未就位，主人翁怎能輕易離場。
「不用了年輕人。」
相馬懷疑是後輪出了問題，但他並沒有下車檢查，而是第一時間拿起電話聯繫了某人。
同時他也沒有忽視車外的諸葛，只是按下一絲車窗，讓他能聽見。
「不用嗎？我看你們的車輪好像壞了，不單單是漏氣呀。」
「嗯，謝謝，我知道了。」
相馬管家點點頭，還是沒有下車檢查的意思。
他已經聯繫了公司的人，很快就會有直升機過來接應。
『這麼老道，一點接觸的餘地都不給？』
諸葛心底有些意外，但想想這人能與謹慎出了名的烏丸蓮耶待一起，會做出這種選擇，好像也不奇怪。
只可惜，他要早早退場了。
望着騎着摩托離開的諸葛誕，烏丸蓮耶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說：「查一下他的身份。」
相馬管家也猜到了某種可能，他臉色微變，找出收納箱裏的平板便開始操作。
沒過幾分鐘，他就瀏覽完了組織資料庫。
「主家，不是特工組織的人，也不是本地警察，好像是個偵探。」
說完初步調查結果，相馬又根據警視廳的檔案找到了與諸葛相關的新聞報道，很快便查到了黃昏別館。
「是他。」
相馬神色變換，「主家還記得黃昏別館現世的新聞嗎？好像就是他與那個毛利小五郎一起破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