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露餡
馬蘇華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別高興得太早，常年與降頭蠱蟲，毒蛇蜈蚣打交道的降頭師能沒有點防毒的手段？」
「那可不妙，滿屋的毒氣，一時半會也進不去。」毛建人把桃木劍斜插在背後，用符紙在門口擺出一個簡陋的防禦陣法，「防止他搞偷襲，小心為上。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
「別慌，從剛才的情形來看，他比我們更着急。我們守在這等他自投羅網。」馬蘇華彷彿疆場軍帳中運籌帷幄的主帥智囊，一副成竹在胸的大師樣。
的確，桑普此刻急得抓肝撓肺，心如火焚。仇敵上門，自己憑藉主場優勢佔據上風，暫時逼退他們。可逼走了他們又如何？毒煙瀰漫，出口堵住，自己宛如困在鐵籠的禿鷹，在劫難逃，莫奈何呀莫奈何。
大難臨頭的桑普坐在蒲團上扶着裝有子母怨和惡靈降的箱子思考對策。大門出不去，地板天花都加固過，只能嘗試在牆上鑿洞逃離。可牆壁本來就是磚塊堆砌，厚實堅固的水泥牆，打穿牆壁已頗為不易，更何況屋裏設有幾道強大的結界，倒不是拆不了，只是費時費力，去到外面對上敵人未必有勝算。當初設計的本意是想建造成易守難攻、固若金湯的堡壘，豈料現今變成囚禁自己的牢房。
心中悲涼的桑普環顧四周，屋子裏上層飄着五彩毒氣，下面滿地焦黑，儘是化為塵埃的蠱蟲屍骸，許多烤熟碳化的蠱蟲依舊保持着生前的模樣，磨砂黑的質感，彷彿還活着，只是失去了原有的水潤光澤。難道自己也將落此凄涼下場？要是在南洋，還可以學這些個正道找眾師兄弟、同道中人幫忙，可身處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能找誰？
或許到了孤注一擲、背水一戰的時刻。成敗在此一舉。成功死裏逃生，歷經大難而不死，必有後福。要是殊死搏鬥還是失敗了，未必就是技不如人，只怪自己麻痹大意，出現了關乎生死的嚴重疏忽。
桑普計劃等他們衝進來，先用剩餘的蠱蟲消耗他們，再投放各種降頭，法術全出，最後操控惡靈降殺敵，仍不能殺出重圍，就只能賭上全副身家，出動尚未大成的子母怨。雖然不大情願，覺得可惜、肉疼，但保命要緊。賺再多的錢，沒命花，管蛋用？這樣都還不能逃走的話，那就只能聽之任之，任憑仇敵處置，哪怕死了也無怨無悔。
於是，雙方僵持不下，進入了一個怪圈，誰也沒動，誰都在等著對方的按捺不住。和錢鍾書老爺子的圍城有異曲同工之妙——裏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
這可着實害苦了槐樹下蹲著的凌天奇。凌天奇跟着來了，不過馬蘇華說屋中的兇險難以預料，為了安全着想，叫他不要上去，待在原地坐等兩人凱旋，改天作東請客吃飯。
凌天奇無聊地蹲在陰森滄涼的樹底下，開始還可以聽到乒鈴乓啷的打鬥聲，後來就安靜了，啥也聽不見。與邪師的鬥法，勝了還是敗了？馬蘇華加賤人毛，凌天奇對他們還是有信心的。可按理說，邪不壓正，得勝回朝，結束戰鬥的兩人應該下來了，可腳都蹲麻了，還是不見人影。莫非失敗了？
凌天奇站起來踱步，堅定的信念動搖了。他變得不自信，惴惴不安，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份惶恐愈發強烈。他很想衝上樓看個真切，哪怕兩人真的踏入惡魔陷阱，含恨九泉，自己也可以為他們報仇，料理後事。總比在這無休止的傻傻等待，受生死未卜的煎熬要強。
就在凌天奇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的時候，身後大門走來一人，是個男人。門口路燈下，來人一米七八左右，三十齣頭，一頭拖到肩膀，自然微卷的波浪長發，留着劉海，柔順飄逸。五官平平。東南亞特有的黝黑皮膚，介於黑種人和黃種人之間的顏色。穿着陽光海灘椰樹晚霞的襯衫，套了一件軍綠色的夾克，十分惹眼。
他查看手機，比對門牌信息，嘴裏低聲讀著，「西塘直街，二零六號。是這兒，沒錯。」
凌天奇站在樹底下，宛如房屋主人尋問陌生訪客，「你找誰？」
「桑普呢？」來人不僅沒有回答，反而追問凌天奇。「你是桑普找的徒弟？」
凌天奇聽到他蹩腳的中文，雖然連貫，不吞吞吐吐，但還是可以聽出是外國人那種別具一格的發音，不標準的字音，古怪的聲調，並非國內老一輩說慣了方言而去講普通話夾生的塑料味。由此推斷，無論從打扮，形象，氣質，談吐都表明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外國人，在國內人堆里鶴立雞群，格格不入，一眼就能找出來。
這人來找桑普，想必就是那隻要給錢、啥事都乾的邪師，原來他叫桑普，莫非也是個外國人？至少從名字上來看，大概率是。凌天奇不知道來人是桑普的外國老鄉，還是來花錢雇傭桑普做壞事。他自以為是的認定是後者。沒想到斂財害命的桑普業務範圍廣布，竟然國內國外兩頭通吃。凌天奇突然心血來潮，馬蘇華的驅魔買賣不知有沒有接到過國外的訂單，發展外國客戶，拓展國際市場。賺洋人錢，殺洋魔，揚上古道法威名，她應該試一下。
來人又用劣質的普通話問了一遍，「你是桑普的徒弟？」
凌天奇假裝是桑普的弟子，順着來人的猜想回答，「是。你是誰？」
來人笑了，指著大鐵門說：「打開，我是你……師伯，阿贊摩納。」他似乎忘記了漢語「師伯」這個詞該怎麼說，想了一通才記起來。而且他名字說得飛快，標準外語發音，凌天奇壓根聽不清楚。
師伯？也就是桑普的師兄啰。靠，又是個修鍊邪法的神棍，臭味相投的兩人朋比為奸，看你也不是什麼好鳥。糟糕，凌天奇一驚，馬蘇華正在上面和邪師桑普纏鬥，勝負未分，生死未卜。要是放任邪師的師兄上去，馬蘇華兩人估計更懸。凌天奇慢吞吞的去開門，強裝鎮定，卻掩飾不了的手腳慌亂，眼神飄忽。不知我變成殭屍形態能不能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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