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人千面

八月桂花遍地開，九月桂花香千里。

龍談譽提着個印着「生態論壇」的便利袋從客車上跳了下來，然後徑直走了三四十步的樣子，便來到了一個掛着農文旅開發集團大院正門。龍談譽抬頭看着右手邊的一排紅色大字和左手邊的一排黑體大字，神清氣爽的走了進去。

當來到集團辦公樓二樓的集團辦門口時，遇到了上來打印材料、集團法治辦的范劍。范劍是和龍談譽雖然是同一批參加工作，但因為分到了不同的部門，所以相互了解也不多。不過范劍這人不僅手腳勤快，還十分注重儀錶，總是穿着白襯衫，頭髮也常打摩絲梳得一塵不染，加上他本人長得十分白凈，小方臉厚嘴唇，戴着一副金絲方框眼鏡，倒也斯文得體。

范劍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笑道：「呦，我們的大才子學成歸來了啊。」

「你可別笑話我了，這些天可讓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把天壤之別啊。」龍談譽不無感慨的說道。龍談譽這些天因為自己之前寫的一篇有關生態保護的論文被評了獎，受邀到省城參加全國首屆生態文明論壇。

算起來，龍談譽到平彥鎮這個西部偏僻的小鄉鎮工作也快三年了，雖說在職位上沒有什麼提升，依然是個小職員，但是他對於理論上的學習卻從未間斷過提升，每年都會有一些論文發表在省內外比較重要的刊物上，每年也會選擇性的參加一次與往年不同的學術交流會，以讓自己與各方面的頂尖學者有個學習的機會。

龍談譽正和范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話，卻忽然感覺到一道黑影遮了光。龍談譽還沒有反應過來，范劍卻立馬笑上堆笑的對人來諂媚起來：「張總，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哦，這文件我看完了，拿給董事長審一下。」來人中等身材，有些發胖，戴着個金邊眼鏡，穿着套合身的西裝，臉上若有若有的掛着一絲笑意，顯得特別的親切與隨和。

在龍談譽打量來人的時候，忽然感到那人也轉頭看了過來。

「哦，張總，這是剛從省城參加生態文明論壇回來的龍談譽，是集團設計部的編製，現在被抽調到農業中心工作。」一旁的范劍適時的介紹起來，「彤玉，這是我們集團新來的張總。」

「你好，張總，我是龍談譽。」龍談譽不善於做官面文章，所以很沒份的打起了招呼來。

好在張總彷彿不太計較這個，反而熱情的伸出雙方，爽朗的說道：「我在遠程集團工作的時候就聽說咱們鎮有個大才子，今天終於得見面了。剛才我還和凌董事長說，準備把你調到集團辦公室來管宣傳呢。怎麼樣，現在集團可就缺少你這樣的大才啊。」

「啊！我……」出乎意料的提議讓一直沒有往上爬這類想法又應變能力差的龍談譽一時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

「沒關係，年輕人應該要有點上進心。」彷彿看到了龍談譽眼中的迷惑，張總長也不見怪，「行了，這事還要上班子會，你先去見下董事長吧。」說完便上樓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了。

「唉，張總剛才和你說，你怎麼不直接答應下來啊。」一旁的范劍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答應什麼，我還弄不明白怎麼回事呢？」龍談譽稍微回過神來，「對了，這張總是什麼時候來的啊。」

還沒等范劍回答，龍談譽和范劍耳邊便傳來一串清脆的聲音，「你啊，就知道鑽研你那文化，工作不僅要埋頭干，也要抬頭看路啊。」話語響起中，燙著捲髮、皮膚白皙，穿着質地優良女裝的婦聯主席韓琴湊了過來解釋道，「這是從遠程集團調來的總經理，張翠山。我可聽說了，他可是個說干就干，雷厲風行的實幹家。這不，剛來沒多久，范幹部就成范主任了。」

「原來他就是張翠山啊。」早就對張翠山有所耳聞的龍談譽通過今天的見面感覺他並沒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反而感覺對他印象不錯，覺得這是個值得同志們信任的領導。可是，龍談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看着和善、與人無害、新來的總經理並沒有表面上看着這麼簡單，更不知道他自己今後一個時期的工作會因為這個新總經理的到來而壓得喘不過氣來。

「行了，別愣著了，剛才我給董事長送材料，他還吩咐我說等你來上班了去他辦公室一下。正好你來了，倒省得我再找你了，你現在就去董事長辦公室吧。」韓琴說完，伸出潔白無霞的手撩了撩自己的頭髮。

「哦，那我現在去。」看到韓琴這個舉動的龍談譽不自覺的顯得一絲羞澀，忙轉過頭一邊說一邊向樓上董事長的辦公室走去。

「還真是個小夥子。」龍談譽聽到背後傳來韓琴的低笑聲，有點手足無措的敲開了董事長凌生民的門。

凌董事長也是才調來農文旅開發集團沒幾月，國字臉，身材高大魁梧，皮膚黝黑。從副團職上轉業下來的他，為人嚴肅，不苟言笑。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是嚴於律己，一板一眼。尤其是那像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只要半眯着眼盯着你便會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恐慌。所以僅管凌董事長才來到農文旅開發集團沒多久，但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甭管之前空氣中有多少熱烈的成分，他只是往那裏一站，瞬間就會有一種威嚴的氣勢將整個空間籠罩。

當龍談譽走進凌生民辦公室的時候，凌董事長正在埋頭書寫着什麼。

「凌董事長。」雖然別人都報怨和凌生民相處很不自然，但龍談譽面對凌生民時卻並不感到他這人有多可怕，所以也就沒有多少拘束。

「回來啦！」凌生民聽到龍談譽的聲音，抬起頭來，微皺着雙眼。

「嗯，剛到。聽韓主席說您找我，所以就上來了。」

「怎麼樣，這次到省城，又學到了什麼？」

「也沒學到多少，只是感覺自己的眼界比以往寬了些，思路也清晰了。以前一些沒有明白的問題也有了些啟華。」龍談譽聽到董事長問起自己的省城之旅，不禁有點微微得意。

凌生民不置可否的機械般點頭，然後忽然盯着龍談譽問道：「集團董事會打算把你調到集團辦來負責機要材料的撰寫和主管宣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