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溯月灣伏擊

003.溯月灣伏擊

分配完各自任務,乾鳧和一名護衛員駕駛兩架單薄的懸翼機冒着海浪與大雨向環界半島方向駛去。我見他們延著海岸線越駛越遠,便回頭準備去詢問陸鳶那邊檢查情況如何。剛剛轉身,就聽見身後遠處「咚」地一聲,接着又是「咚」地一聲,我驚得連忙轉身往聲音傳來方向望去——那是乾鳧兩個人駕懸翼機駛往半島的方向,遠遠看着海岸線盡頭一股濃煙升騰直衝天際。

就在我和其他護衛員愣神的時候,從海面上隱隱聽見懸翼發動機的雜訊,從遠到近,而且不只一架,夾雜着雷聲與大雨嘩啦啦擊打海面與礁石的聲音。

「警戒!準備戰鬥!」我從腰間拔出槍和護盾,對剩下的幾名護衛員發出命令。

耳邊聽得「啪」、「哎呀」兩聲,轉頭一看,左手邊的護衛員鷯子已經中彈倒地。我急忙查看,見心臟中彈,已命喪當場,不由得心中一陣悲憤。「大家趕緊找地形隱蔽!」我邊伏下身子邊大聲命令,但聲音在瓢潑大雨中幾乎被淹沒,不過畢竟剩下的兩個護衛員都經過嚴格訓練,軍事素質算是比較過硬,發覺有敵人偷襲,也迅速各自找到掩體,加上手中的防衛護盾能暫時躲避槍彈襲擊。

我躲在幾塊大礁石後面,從縫隙中觀察敵人的情況,發現海面上有二十幾架懸翼機從淺海東北方向疾馳而來,上面的人用速粒步槍向我們射擊,打得礁石上火星四濺。藉著夜空劃過的閃電光亮所映看去,那些人都披着罩頭雨披,臉上烏突突的,只是畢竟已經天黑,根本看不清面孔,是哪個部族的人也無從判斷。

因為敵人隊形分散得很開,呈扇面型包圍之勢,我和兩個護衛員明顯抵擋得十分吃力,此時我身後傳來陸鳶的聲音:「長官,東南方向也有敵人出現,怎麼辦?」

「瞭空艇怎麼樣了?修好了沒有?」我邊還擊邊問他。

「不行,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檢查就聽見這邊的槍聲,只好先和你們匯合了,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東南方向的敵人。」

「這樣,你先去那邊海岸線去看看乾鳧他們兩個怎麼樣了,把活着的給我帶回來,如果都犧牲了,別戀戰,也趕緊撤回來。」

陸鳶答應了一聲,剛想打開護盾往海岸線方向跑,只見乾鳧踉踉蹌蹌從海岸線那邊跑了到近前,手裏的護盾只剩下半面,勉強能護住要害部位。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問他。

「他們火力很猛,小鶄犧牲了,他們現在兩面合圍我們,長官,咱們怎麼辦?」乾鳧喘著粗氣問我。

「現在還不能說咱們身逢絕地,畢竟他們只是兩面合圍,我們還有退身餘地。陸鳶,你先回艇上趕快排查故障,我們在這裏先頂一會兒,實在不行的話就退到艇邊,等你檢修完了我們向西撤。」

決定了突圍方案之後,陸鳶轉身回到瞭空艇繼續排查故障,我們四個則堅守陣地阻擊敵人。

敵人的進攻速度也許是受了狂風暴雨和大浪的影響,似乎比剛才緩慢了些,但火力依然猛烈。我們消滅了幾個懸翼機上的敵人以後,乾鳧和另一個護衛員小鵡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槍傷。眼見形勢岌岌可危,我不得以下達命令,讓大家向瞭空艇處撤退,艇身作為掩體,利用艇上的武器與敵人周旋。

可是,命令剛下達完,矮椰林那邊一聲「轟」地巨響,讓我心中又是一驚。見陸鳶灰頭土臉地跑了回來,身上好像還受了些擦傷。

「長官,瞭空艇被敵人毀了,咱們該怎麼辦?」

這下我心裏真的沒底了。怎麼辦?剛才自己還說還沒到身逢絕地的時候,可是轉眼間,最後所指望的退路也被毀了。父親!難道真的我們會不明不白地死在此處嗎?而且到死都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誰,這樣也太窩囊了!父親,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正在我胡思亂想、臨近絕望之時,只聽乾鳧邊往東南方向指邊大聲對我說:「長官,你看那邊是什麼情況?」

我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用瞭鏡望去,發現那邊的敵人突然似乎亂了陣腳,不時有懸翼機中彈掉入海中,這是怎麼回事?我心中既覺詫異,又重新萌生出希望,難道鳥族祖先在保佑我們?

我再次聚精會神往敵人斜向方向觀察,發現離海岸線很近的地方突然殺出一支隊伍,約莫有十幾架懸翼機。領頭的是一個身披防雨斗篷,個頭很高的人,用的是很簡易的散粒步槍,護盾範圍也很小。後面的人基本都是這種裝備,但在海面上前行得靈巧迅速,而且沖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下子把東南方向包抄過來的敵人衝散了。而西南方向的敵人見斜刺里殺出另外一支隊伍,放棄了對我們的合圍,轉頭支援過去。本來那支隊伍只是因為出乎敵人意料之時殺入敵陣,開始佔了些上風,但隨着敵人有了防備,況且人員數量和裝備又處於劣勢,逐漸變得勢有不敵,不時有隊員中彈落海。倒是領頭的大個子,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打落多架敵人的懸翼。

「大家別讓咱們的援兵孤軍作戰,給他們做掩護!」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在大雨中顯得尤為亢奮。

通過我們和大個子小隊的前後呼應夾擊,敵人感覺已經沒什麼便宜可占,邊戰邊退,最後消失在了西南方大雨與海浪之間的水霧中。

我在礁石上長出了口氣,見敵人已經看不見蹤影,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心裏砰砰直跳。

「長官,敵人已經撤了。」乾鳧提醒我說。

「清點人員,傷亡情況怎麼樣?」我緩了緩心神,對他說。

「小鶄和鷯子犧牲了,我、陸鳶和小鵡受輕傷,殲敵數量不詳。」

正說着,那個大個子率領的小隊登上海岸與我們匯合。我急忙迎上去對他行了個軍禮,「我是聯邦軍事委員會下屬軍事部署規劃局的督勤官鵠宇。」

他也趕忙摘掉斗篷和手套向我行禮,「我叫憫雀,環界俱樂部的,沒有什麼頭銜。」然後指著後面的隊員說:「這些都是俱樂部的弟兄,是布穀君讓我們來接應你們的。」

「你們來得真是時候,算是給我們解了圍了。」我擦擦臉上的雨水,「你知道襲擊我們的是什麼人嗎?」

「我也不清楚。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先和我們去俱樂部吧,到那裏再詳細談。」

我想確實如此,雖然敵人被打退了,還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捲土重來,如果再被更多敵人困在此處,可就難以脫身了。於是命令小隊的幾個人各自搭乘憫雀隊員的懸翼機,也帶上犧牲的兩個隊員的遺體,我則搭乘憫雀的懸翼機,十幾人一路延海岸線向東疾馳而去。

到達環界半島已經是過了午夜,雨勢稍微減小了些,但偶爾還會有隱隱雷聲。憫雀帶領一隊人抵達了臨海一座矮山的山腰間,那裏有塊空地,佇立着幾棟建築,他們將懸翼機開進一座像是個倉庫的地方,房子很大,裏面空空蕩蕩的。

「這裏就是環界俱樂部?」我問憫雀。

還沒等憫雀回答,從外面跑進來一位個子矮小的小女孩兒,後面跟着一隻很少見的動物。

「憫雀哥,你回來啦!」小女孩兒用清脆的嗓音打着招呼。

我隨着她的聲音看去,那小女孩兒看上去不過十歲,樣貌卻甚是惹眼——身上披着防雨披風,雖然將全身裹得很嚴,但能看得出,身材很瘦小;左臉的皮膚疙里疙瘩的極其醜陋,像是受過什麼傷,與粉粉嫩嫩的右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最特殊的是,她的左眼上戴着片黑色眼罩,斜著用線繩固定在頭上。後面的那個動物也很各色,個頭如一個燒水壺一般大小,圓球型身體,長著一張像貓一樣的臉,牙齒尖銳,耳朵很短,背後有一對短翅膀,讓它將將能飛離地面,下面有一條極短的尾巴抖來抖去。這個動物雖然少見,但我還認得,它叫短尾鶶,大多生活在朝耀山脈麋源族的密林中,現存數量很少。

「我回來了。怎麼樣?俱樂部這邊沒什麼異常情況吧?」憫雀迎過去,蹲下身,撫摸著小女孩兒的左臉。

「這裏沒事,我還擔心你呢!看樣子打過一仗吧?」小女孩兒略顯擔心地問他。

「沒錯,是打了一仗。別擔心,這不安然無恙回來了嗎?」

小女孩兒似乎並沒有把憫雀的安慰放在心上,看上去還是有些不安,兩隻小手抱住憫雀,像是感受着他的溫存。

「好啦好啦,別撒嬌啦,我的布穀君!」

布穀君?我詫異地看着擁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兩個人,難道這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兒就是聯絡官布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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瞰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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