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的認知

對於齊通宇的好，我總是很樂意接受的，也很享受他對我的關心。我曾想過，即使有一天發現，他一直都是在欺騙我，只是為了利用我，恐怕我也不會後悔吧，畢竟想要有這麼一位能替代父親一般的關心我的兄長，一直都是我的願望。

我並沒有帶衣服，想到了一切可能在山裡遇到的狀況，只帶了進山必須要用的物品。左手臂上綁著的匕首，還是一直藏著。

齊通宇檢查好我的包袱后，慎重的把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交到我手上，「瑤伽，把這個收好，關鍵時候，我說萬一，萬一有個什麼事情，拿好了保命。不管如何，自己的性命要緊。」

這一刻我知道了，他齊通宇是真的關心我的生死。我在心裡默默的想著，即使大同滅了令越，是他的父親齊景軒一手造成的，但是齊景軒是齊景軒，他齊通宇是齊通宇，看在他真心待我的份上，若有一天，我能救他，我一定用自己的性命來換他的性命，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這也是我第一次生出了這種心思，只能說是齊通宇太會收買人心了，我真的被他的關心感動著。不同於師兄對我的照顧，齊通宇待任何人都是嘴硬心軟的，相處久了便會發覺他的真心或是假意。齊通宇是骨子裡就是個溫暖的人，不像師兄的面熱心冷。

我羨慕師兄，想要成為師兄一般的人物，可我更喜歡與齊通宇相處，更希望他是我的一母同胞的兄長。

我把齊通宇給我的匕首直接別在腰帶上，甬城不比令越，令越是百姓是受到很嚴格的管控的，出門是萬萬不能攜帶匕首這種利器，可在甬城，來往很多商人，都是有自己的護衛和武器隨身帶著，只要不是太過惹眼，是不會有人來詢問阻撓的，這也說明了赤羽王連淵在大同地位的不容小覷，他的封地可以直接無視大同的規矩。

把匕首放在明面上，是我暗藏的小心思，我猜測那些守山的護衛未必會把一個拿著匕首防身的小丫頭放在眼裡。

也確實如我猜測一般。

齊介允雇了輛馬車，他先上了車，我隨後跟了上去，見他坐在正座上，我便順勢坐在他下手的右側。

我從未與齊介允單獨相處過，畢竟我對他是從心裡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與他同處在狹小的空間里，我更加不適，拖著腮幫子想著，還是夢中的那個少年更可愛些，雖然我也逃避過，可現實中實實在在的齊介允要比夢裡的少年可怕的多了。

「你怕我？」

齊介允這突然一問，嚇得我心裡一顫，托著腮幫子的手也跟著顫了顫，腦袋就順勢從手上劃了下來。我回過頭，看到齊介允好似以暇的在看著我，場面一時有些尷尬。最主要是我自己感到有些尬，不知道自己的手腳該怎麼放，又不知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個什麼話來轉移話題。

是說外面天氣好？

哦。不不。這個轉移話題太過明顯了。

還是說外面賣東西的真多真熱鬧啊？

哈哈。這個話題好。可是，我們剛出了門口不久，哪裡來的街市？

我絞盡腦汁思索了許久，也未想出來一個合適的話題。

我的確是不太聰明的。而且我與齊介允也沒有可聊的話題。齊介允並不像古秋言，能與我隨口聊上幾句醫術和草藥，更不能與齊通宇相比，與我拌嘴打鬧。和齊介允相處，我是壓抑的，總覺得他無形中就在束縛著我，甚至我不曾仔細的觀察過他。

齊介允的容貌不用說，可當得天人，玉樹臨風的人物，也就只有師兄能與他相提並論，連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齊通宇的容貌也遠不及他。他長相清秀，我卻總感覺他陰鬱，許是一開始我就把他當做是令越的敵人看待，總覺得他是如惡魔般的人物。

相處了快十日，除了他的長相，我對他一無所知。他的話很少，不像是刻意端著架子，貌似是天生的就話少，與齊通宇果然大相徑庭。

許是我皺著眉頭思索的樣子太過好笑，他見我不語，竟樂道：「怪不得老四喜歡與你玩耍，你倒是真的有趣。」

「是傻的有趣吧。」我在心裡腹誹道。在他們看來我是一直生活在山野中，不知世事的傻丫頭，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可以降低他們對我的防備心。我面上笑著，算是回應他的「有趣」。

可他並沒有放過我的意思，繼續追問我：「你為何怕我？」

我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撤回，便被他又一句話定格在了當場，我馬上把臉上笑起來的肉肉收回來，端正了態度，再也無法找個合適的話題轉移，只好認真道：「你總是不說話，我覺得你很深沉。」

當個傻白甜，總比死得快的好。

反正，對於他們而言，只要我有用，傻白甜才是更好掌控的不是么。

我竟是沒想到，我不過是一句故意暴露智商的話，竟然引得齊介允認真的思索起來。看他想的專註，我便也不好去打擾他，只假裝自己無意的朝馬車外面望去，看人來人往，看路邊小販，看著馬車往城外的甬山駛去。

出了城，我開始認真的留意起甬城外到甬山的官路，以及道路兩邊的特別的地方。齊介允卻在這時候突然出言打斷我的思路，「我自幼便話很少，不如老四從小就活絡，凡認識他的沒有不喜歡他的。我也曾羨慕過他，即使不學無術，也能輕易的就能得到大家的喜歡，不像我，用盡全力都不一定能得到有些人的認可。」

我心下一愣，齊介允竟會對我說這些話。他把我當成齊通宇的幕僚還是一個無知的丫頭看待才來與我說這樣類似交心的話。

可我並不能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無知的山野丫頭，我懂他的意思，齊通宇的外向開朗讓齊通宇很容易得到大家的喜歡。可他齊介允，不停的努力，只是為了得到有些人的認可。所謂的有些人，我只能理解成是他的父親，大同國的皇帝齊景軒。

齊介允想要得到齊景軒的認可。這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知。

沒想到，那個在少年時就能意氣風發與大同皇帝齊景軒一同戰鬥的齊介允，竟然鬱郁不得志，極力想得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又是自己父親的人的認可。有些可悲，有些可笑。他活的也未必比我好到哪裡去。我心由我不由人，他卻是自己束縛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