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公審大會

第五百零三章:公審大會

飯從門檻下遞進來,胡飛雪看了一眼,今天的這頓飯有酒有肉,立刻就明白這是他在世上最後的一頓飯!

——斷頭飯!

胡飛雪立刻就老淚橫流起來,胡飛雪賭氣說:「我不吃!」

送飯的人說:「吃點吧,黃泉路上有勁趕路。」

一個八路軍崗哨說:「哭什麼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胡飛雪也承認,這一天他也不是沒有想到,總是抱著一種僥倖的心理,還有牟平縣縣長這個美差誘惑,到了眼下也不得不承認那都是美夢,自己做的缺德事太多,不是不報時機未到,老天爺懲罰讓他斷子絕孫,成了一個老絕戶還不完,這一回也就直接要他命來了。

為了要他的命,多年的啞女都開口說話了,這就是報應。

胡飛雪不哭了,也就擦了一把眼淚,拿起半塊豬頭肉,先是添了一下,味道不錯,再是咬了一小口,不過癮,然後就是大快朵頤,人世間真是有太多的美味,吃都吃不夠,特別是這豬頭肉,有勁道、有嚼頭,特別的香,也算是他這輩子的最愛,可是,吃過這一頓的后,再就沒有了!

胡飛雪想到這裡,眼裡似有淚流出來,急忙就撈起酒瓶來灌酒,酒辛辣如火,喝進嘴裡,流進肚子里,一路火辣,與肚子里的憂愁相撞,一攪合,腦袋裡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

風掃殘雲,胡飛雪閉上眼睛,竟然將最後一頓斷頭飯吃了精光。

那天天氣晴朗,節氣春分,也就是春天過了一半的時光。春天之後是夏天,夏天之後是秋天、冬天,這些日子已經跟他胡飛雪沒有關係了。

胡飛雪想到這些心裡就又有些悲催,怪誰呢,要怪自己,給了他一個開明人士的光,是他自己把自己給整死了。

斷頭飯飯之後,就有兩個身材高大全副武裝的八路軍戰士走進來,胡飛雪就被兩個戰士胳膊向後綁了起來,被兩個戰士押出小土屋,小土屋門口的兩個八路軍崗哨也隨之撤走。

胡飛雪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土屋,胡飛雪就在這個小土屋裡被關了一天兩宿,到了今天剛剛開始,他就要被公審槍斃。

胡飛雪是東海軍分區的常客,共產黨八路軍的政策他是知道一點的,不隨便槍斃人,要槍斃人,儘管是罪大惡極,也需要縣以上人民政府的批准,東海軍分區是一個略高於縣政府的機關,完全有資格決定他胡飛雪的生死。

也就是說槍斃他胡飛雪就紅穆秀英兩個人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胡飛雪被帶到了審判會場。審判會場就設在龍泉鎮的露天廣場,露天廣場那裡有個戲台,尋常的日子鎮上開大會、搞社火、唱大戲都在這裡,這裡能容納數千人看戲。

往年很長一段時間,戲台上的主角都是他胡飛雪,今天的主角也是他胡飛雪,今非昔比,今天這個主角是被所有的人口誅筆伐,要處死的人。

胡飛雪被押到了會議現場沒,有直接押上審判台,也就是從前所有人看大戲的戲台,今天是看他胡飛雪斷頭的大戲了。

胡飛雪沒有羞恥感、沒有恐懼感,至於仇恨、詛咒之類統統都沒有了,胡飛雪整個人麻木了,神經麻木、肉體麻木,連同整個神情也麻木了,麻木的腦袋裡一片空白,麻木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無關。

今天的公審大會是軍分區政委穆秀英在主持,穆秀英被稱為穆桂英,文武雙全,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鐵娘子。胡飛雪被押來之前會議就開始了,穆秀英前期講了些什麼,胡飛雪沒有聽到,但最後一句話卻像炸雷一樣震顫了他的靈魂,胡飛雪清清楚楚聽到穆秀英的聲音極為嚴厲地一聲:「將罪大惡極的漢奸特務,惡霸地主、土豪劣紳胡飛雪押上台來!」

胡飛雪第一個反應就是:開始了,公審自己的大會開始了!

原本站在兩邊,一直都沒有什麼行為的兩個全副武裝、身材高大的八路軍戰士,他們一手將三八大蓋提在手上,一手通過捆綁住胡飛雪胳膊肘的空隙,拽住其後背上的繩索,兩個威武高大的八路軍戰士兩手一提,胡飛雪的身體立刻佝僂下去,低著頭,兩腳懸空,燒雞一樣被提到了審判台中央,兩個戰士一放手,胡飛雪就顫抖地站在了審判台上瑟瑟發抖。

胡飛雪抬頭偷偷地、極不老實地向台下看了一眼,台下數不清張臉,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表情,就是沖著他胡飛雪瞪著仇恨的雙眼,隨著一聲聲:「嚴懲漢奸特務胡飛雪、打倒土豪劣紳胡飛雪、打倒惡霸地主胡飛雪!」

口號如雷,拳頭林立。胡飛雪只看過一眼,就再也沒有敢看,沒有膽量再看第二眼。普通的老百姓,以前被他奴役、可以隨便魚肉的老百姓、眾鄉親,今天爆發出來的力量讓胡飛雪震撼,以前自己怎麼就沒有察覺呢?

共產黨八路軍真是厲害,一盤散沙一樣的老百姓都被激發出衝天的力量,共產黨人有一句話是怎麼說得來?

——群眾是真正的英雄。

這話說的太對了,自己當鎮長的時候,無數次登台演講,自己說啥就是啥,哪個時候自己是多麼愜意啊。

今非昔比。

公審大會進行的第一項就是控訴他胡飛雪的罪行、罪大惡極,第一個登台的控訴人胡飛雪沒有想到,她就是啞女,啞女現在會說話了,多年的啞巴都開了口,啞女上台第一件事就是給了胡飛雪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這個耳光打得很響亮,胡飛雪自己都聽到了「噼啪」作響,啞女又伸出雙手想撕胡飛雪的臉,被兩個八路軍戰士阻止,啞女咬牙切齒地說:「胡飛雪你這條老狗,我今天就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剝你的皮,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啞女聲淚俱下,就開始講述她十二歲抵債進了胡飛雪的家,先是做燒火丫頭,給他們胡飛雪的一家端屎端尿,兩個月之後給胡飛雪一個人端屎端尿,就在這個期間被胡飛雪強姦了,從此噩夢就開始了,胡飛雪野獸一樣,每日每夜折磨她生不如死,我忍受不了折磨又哭又叫,胡飛雪就給我灌啞葯了,將我變成了啞巴……

之後又有多個人登台控訴,一件件,一樁樁,字字血,滴滴淚,有的人還拿出了多年前胡飛雪放狗咬人的血衣,這個人叫胡文福,從生到死都沒吃過一頓飽飯,名字里叫「有福」,一天的福都沒有享過,因為敢跟胡飛雪頂嘴,被胡飛雪放狗教訓,兩天之後就死掉了。

這件事已經過去多年了,胡飛雪如果今天不被提起也就忘記了,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一件事情,拿著這件血衣上台的就是胡文福又老又丑的要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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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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