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北宮一年非寧水

03北宮一年非寧水

()到了王太后的寢宮,劉徹的心情可以用心煩意亂四個字形容。「母后,到底是什麼話必須在你寢宮裡說的。」「皇兒,難道你猜不出來太皇太后剛剛把母后叫去為了何事?為了昨天你做的糊塗事,她們三人可是已經把母后給狠狠地訓了一頓。」「母后,兒臣在朝堂上處處受祖母的干涉已經很是不爽,難道你也要限制兒臣跟那個宮女再說幾句話的權利?」劉徹起身離去,正欲踏出殿門,卻被一把喝住。「好,徹兒,你走,你出了這個門就別想再當這個皇上了,以後也沒資格再自稱朕了!」王太后的這一番話讓他停住了向前的腳步,往後退了回來,臉上寫滿了無奈。「皇兒,還好你並未糊塗,先坐下,母後跟你說些事。」「母后,朕聽著。」「也怪母后一直沒告訴你,這幾年你對皇后甚是冷落,知不知道,你那姑母加岳母可是對你很不滿,已經有了在太皇太後面前說你不是的打算。」「什麼?有這種事?」劉徹驚愕地看著王太后。「母后怎會騙你,我以前告訴過你,你要是把太皇太后、竇太主、皇后都得罪光了,那你這個皇位還坐地穩嗎?看來如今母后是得說第二遍了。」「母后,兒臣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便好,今晚去椒房殿好好哄哄皇后,別老惹人家不高興。」「可是。。。。。。」劉徹欲言又止,他想說他實在不想踏入椒房殿一步。「沒有什麼可是的,仔細想想,你剛繼位時的新政可是得罪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怒,把竇嬰、你舅舅田蚡都給免了官,王臧、趙館也被迫自盡,她現在換的是朝堂的大臣,你若再得罪她,誰能保證她老人家下一個換的不是坐在皇位上的人!你現在正需要有人幫你在太皇太後面前說幾句好話,而這個打圓場的人也只能是那館陶!」王太后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劉徹倒也聽進去了。「母后說的有理,可是那衛子夫是朕把她帶入宮的,朕覺得。。。。。。」「你是怕她受苦受欺負?」「是有些擔心。」「你若真是為了她好,也就不要再去管她了。今天之事一切的癥結便是你寵那衛子夫皇后受不了了,你越在意她,皇后的醋勁也就越大,那她受的苦不也就更多嗎!」「小不忍則亂大謀,兒臣知道該怎麼做。」「不愧是先帝與吾之子啊!」長嘆之後,王太后甚是欣慰這般勸說沒有白費。而只有兩人的宮殿更是顯得有些壓抑。今夜的月色不是很好,但我還是走到窗前仰望長空。「子夫,這天上沒月亮沒星星的,你賞什麼呢?」見我一人站著神情略顯傷感,紫嫣湊了過來以表安慰。「誰說的,這月亮不藏在那烏雲后嗎?一,二,三,四,五,這星星不是在天上嗎?」我立馬反駁著紫嫣的話,以圖些開心。「好,我錯了,不過你到底在想什麼呢?」「我想著估計一時半會兒我們也出不去了,如果只靠送到北宮來的膳食衣物,恐怕這日子也不好過,正在憂慮如何養活我們自己呢!」「這有什麼難的,我發現這北宮中還有針線、機杼,我們紡好,託人賣了,一部分再買些布料,另一部分就可以支持我們的生活開支了。」「說的輕巧,可是誰會願意幫我們去賣?我們又出不去。」「這你就別擔心了,我入宮有幾年了,有辦法的!」「看來我認你這個妹妹還真認對了,這樣我也就不用愁了!」我舒展著身子,享受著拂面而來的絲絲涼風。「那是!你也終於肯笑一下了,不過,你真的只在想這個嗎?」紫嫣問的語氣很是嚴肅,之後我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沉默,這倒讓她覺得很是吃驚。「子夫,怎麼了?說句話呀。」眉頭緊鎖,紫嫣焦急的心情展露無遺。「我沒事,剛剛是在想我還應該思考些什麼,可是想了很久發現別無其他了。」「好,既然沒什麼,那我們就借書打發時間。」說罷,紫嫣拉起我在案桌邊坐下。其實勉強的微笑已經將我出賣,既然我不願多言,紫嫣也不再多問,權當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倆之間的這種默契讓我更加確定她就是我的一個知音。很不湊巧,我手上拿的正是《詩經》,而正在看的則是其中的《氓》。吁嗟鳩兮,無食桑葚。吁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看到這幾句,不禁胡思亂想道:難道這是天意,告知我趕緊將給予過我一次恩寵的天子忘掉?既然如此,那又為何讓昨日羨煞他人之事發生?越想越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又止不住這些奇怪的想法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我可抓到你走神了,該罰,就罰你。。。。。。讓我好好想想。」手托著下巴,眼45度斜視屋頂,這幅思考狀甚是可愛。「你還好意思說罰我,若不是你自己走神怎麼可能知道我也走神了,要罰一起罰!」「這都被你發現了,好,看來是罰不了你了。」相視一笑,接著品閱各自手中的書。「皇上駕到!」一聽到這聲通報,椒房殿內的眾人無不跪地行禮,只有一人例外------皇后。「都起來。姐姐,朕都來了你怎麼還擺著一副苦瓜臉,這可和過去嬌艷美麗的你是比不來的。」眼下的時局,劉徹也只能選擇百般討好阿嬌,忍下一時之氣。「怎麼,不去找昨天帶入宮的那位了!」帶有怒氣的皇后鄙夷的問道。「她只不過是個入宮當差的,姐姐又何必這麼較真。」「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在你眼裡,我只是個姐姐啊!」榻上的木枕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息怒,你也是朕的皇后,朕自是不會忘記的。」在劉徹的暫時隱忍下,他與阿嬌的關係得到一定的修復,這倒讓館陶放心了不少,在太皇太後面前也為劉徹說了些好話。本想著北宮的日子會是孤寂的,生活將是一潭死水,可是事情往往是天不遂人願。住進北宮的第二天,王太后倒先派了位侍女過來傳話。「哪位是衛子夫?」一進門,那位宮婢便大嚷道。「奴婢在此!」我與紫嫣趕緊笑著迎了出來。「太後娘娘讓我過來傳幾句話,你可聽好了!」「奴婢謹聽教誨。」我倒甚是好奇這話會是什麼。「東宮太后說了,你若是識大體之人,那就應該多為皇上考慮,免得因為你破壞了皇上和皇后之間的和氣,你若不是識大體之人,那根本就沒有資格服侍皇上,明白了嗎?」「奴婢明白了,還請這位姐姐回去復命,告訴東宮太后,衛子夫不會有任何妄想。」「那就好,我先回去復命,你自己說過的可別不做數。」「喏!」「這個太后,我們都已經被囚禁在這兒了,不敢多走一步,還有必要這麼來提醒我們一次嗎?」看著那位宮女走遠了,紫嫣抱怨了幾句,她很是不滿意王太后的這次傳話。「別這麼說,這個太后可還是挺厲害的,我到有些佩服,她的話言而總之,總而言之,我們就是應該乖乖地一輩子呆在這兒。」「那你認了不?」「我不會認命的,我一定會找到機會出了這北宮!」「好,不過眼下倒還是乖些好,免得挑刺之人找我們的麻煩。」「你說的對,我們還是進去繼續紡布!」就這樣,在北宮過了一段單調而無多少樂趣的日子,每天的紡紗是為了養活自己所必須做的功課,而讀些書籍則是我多年來不曾改變的習慣。「皇后駕到!」這對於生活在冷宮的我與紫嫣,無疑是堪比晴天霹靂,不知道今天的她又是為了何事。「你過得不錯啊,這地方的確很適合你。」一入門,便是一陣冷嘲熱諷,看來今天是為了羞辱我而來。「奴婢參見皇后,中宮長樂無極,不過中宮肯移駕金軀前來這北宮,還真是奴婢的榮幸。」我依舊強作著笑臉答道。「奴婢見過皇后。」紫嫣也只得恭敬地行了個禮。「你們就嘴硬,本宮看也不用把你們送去掖庭,這北宮就足夠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謝中宮的關心,不過我們如此卑微的宮婢能夠讓皇后惦記著,想必我們也是修了幾世的福,而中宮也是一博愛之人。」「哼!本宮可是當今的皇后,是大長公主竇太主的獨女,而你只不過是平陽府上卑賤的不能再卑賤的歌女,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本宮爭讓本宮惦記,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她是如此的盛氣凌人,我步步退讓,卻換來步步緊逼,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我決定反駁。「皇後娘娘說的沒錯,奴婢如今的身份的確卑微,可是當初率先起兵反秦的陳涉不是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從一個秦時小小的泗水亭長成為後世銘記的開國帝王,大漢王朝的高皇帝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而當今的太皇太后也曾是高後身邊的侍女,所以,誰又敢說我以後只是這北宮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話語剛落,一旁的紫嫣滿是喜色,而皇后的臉上則是寫滿了不屑與輕視,狠狠一巴掌打過來,是火辣辣地滋味。「就憑你,也敢拿高祖皇帝說事,也敢和本宮祖母相比?就沖你這一句話,本宮也絕不會讓你在北宮有出頭之日。」「奴婢無德無能,竟然讓皇後娘娘為了我失了皇家的風範,這罪還真有些大了。」每一字我都吐得非常重,而因為在口角之爭上未佔一絲的便宜,阿嬌則是愈加的氣憤。「你就逞你的一時之快,本宮告訴你,你最好乖乖地待在這,若是敢有半分的不安份,本宮會讓你死的很難看!」說罷,一甩衣袖轉身準備離去。「奴婢恭送皇后。」送走阿嬌后,紫嫣心疼的問我那一巴掌是不是很痛。「沒什麼,也是我自己不好,為了一時口舌之爭,跟皇後起了衝突。」「明明是她咄咄逼人,你可已經夠退讓了,我都替你委屈。」「委屈又有何用,誰讓她是尊貴的皇后,而我們是被視如草芥的奴婢。」我們兩人都沉默了很久,是啊,即使感覺再不公平,又能向誰哭訴。「好了,趕緊紡紗,別再想剛才的事了。」「嗯!」紫嫣輕輕地應了一聲,我們繼續著北打斷的活。可是平靜的日子總是不長久,只過了不到一月,這一天太皇太后也派了人前來北宮。「衛子夫!」一個男子已立在我身後幾步遠處,原本背對他的我立刻轉過身去,依稀記得他是上回為我們帶路到此地的那位。「奴婢在這兒。」「我是來替太皇太後傳話的,趕緊跪下!」「喏!」我只得伏跪在地。「太皇太后仁慈,念與你有一面之緣,顧命我送來糕點,來人,呈上來。」端著銀盤的侍女從門外匆匆進來。「謝太皇太后美意。」起身後,我毫不猶豫的將一塊糕點送入口中,未細細品嘗但卻感覺到口中留有一股清香。而同樣跪拜在地的紫嫣可是出了一身冷汗,我見狀,將盤中的另一塊糕點笑著送到了紫嫣的手上,她也已最快的速度將其咽入肚中。「糕點甚是美味,還勞煩公公向太皇太後轉達奴婢的萬分感激之情。」「知道了,我也該回去復命了!」待她們走遠,紫嫣勉強支撐著身子坐到了椅子上。「怎麼了?」我關心地問道。「剛剛可是把我嚇得夠嗆,你剛剛可是一點都沒遲疑,萬一要是那糕點能致命怎麼辦?」話語中帶著些責備。「放心,我知道那糕點肯定沒問題。」「這太皇太后可是對我們有很大的意見,誰說得准她今天不想取我們的性命。」「太皇太后若真想至我們於死地,恐怕我們早就是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了,哪還能在這北宮逍遙。」「說得也有道理,難道她真這麼好心,賜我們糕點。」「當然也不是,她是在試探我們。我剛剛絲毫不猶豫,就是在向她擺明一個態度,我會聽她的話,不會違抗她的命令,自然也就會遵守當日的諾言。」「難道她會不懷疑這是你故意擺的姿態?」「放心,我想以後的日子我們會平靜不少。」「好。不過剛剛那塊糕點的確好吃,她老人家為什麼不多賜幾塊呢?」「你這個貪吃鬼,難道剛才你還有心思細細品嘗?」「因為沒全咽下去,還留了一小塊,我發誓,品出味道已是我和你說話之時!」「回太皇太后,奴才回來了。」回去復命的公公已到了長樂宮。「好,那她有說什麼嗎?」「回太皇太后,她一點都沒猶豫就將糕點吃完了,還要奴才轉達她的謝意。」「下去。」「喏!」那人便退出了殿內,忙其他的去了。「阿嬌,哀家看那衛子夫是不敢違抗哀家命令的,你就放心,她沒那膽和你爭的。」太皇太后握著皇后的手笑著說道。「誰說的准她是不是故意的。前段時間我可是被她狠狠地氣了一次,至今這氣都未消,我總覺得她不會是那種安分守己之人。」皇后的憤怒已經毫無保留地寫在了臉上。「那也說明她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那她就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會自不量力的。你最應該關心的是如何早點生個皇子,皇上最近常去椒房殿嗎?」「提起他我就恨,我每次命人去請都是無功而回,他總是推說政事繁忙,每晚都在宣室過,誰信這謊話。」「你啊,應該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抓住徹兒的心,一天到晚盯著那衛子夫有用嗎?誰能保證下次皇上不帶個王子夫,趙子夫入宮?」「他敢!」這兩字皇后說得是異常的堅定。「不說也罷,陪哀家去園中走走!」見阿嬌的性子如此,太皇太後知道多說也是無益,便不再言了。「喏!」至此,我與紫嫣在北宮的生活雖苦,但卻很寧靜,我原本也只是一奴婢,這苦自是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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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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