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騰蛇」
陸君釋愣了一會,才點點頭。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得給我當徒弟!」陸之賢嘴角噙笑,逗弄著面前的小孩。
「給你當徒弟每頓能吃肉嗎?」陸君釋想起小狐狸吃肉時美滋滋的表情,直吞口水。
「石妖是天地精華所生,還用吃飯?」陸之賢有些不解,百妖冊上可沒說石妖需要吃飯。
「我不管!我就要吃!」陸君釋才不管這些書,撒賴道「你不給我吃,我就不當你的徒弟!」
陸之賢無奈地嘆了口氣,「行!為師帶你吃肉!」
一陣刺痛從腹部傳來,陸君釋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處陌生的地方,沒等緩過來,就聽到嘶啞的聲音低聲道「可算捨得醒來了?」
這是?
陸君釋強忍著站起來,打量著豪華如宮殿的地方,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中年男人,正幽幽地盯著自己。
「陸君釋?」男人自斟了一杯酒,隨意道。
陸君釋點點頭,不知對方何意。
「好名字!他起的吧?」
雖然男人並未指名道姓,但陸君釋意識到這個他就是陸之賢,自己的師傅。
「對!」
男人垂下眼,像在思索著什麼,良久才開口,「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可我已經關注你了兩百多年,我一直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選擇你作為他的徒弟?」男人嗤笑一聲,「不如,你來跟我講講,你什麼地方比我強?」
陸君釋心下瞭然,不出意外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騰蛇,便開口刺激「我哪裡都比你強!師傅在糞土和金子中做出選擇很容易吧!」
男人深深地看了陸君釋一眼,「不跟廢話了,陸之賢已經把你交給我了!」
「他還活著?」陸君釋急忙問道。
「死了!我親眼……」男人轉過頭,隱去眼裡濃濃的悲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是在我這裡待著?還是?」
雖說是個問句,但是陸君釋聽到了男人不加掩飾的嫌棄,冷冷道「不必!」
「雖然可能會觸動你的痛苦,我還是想問,師傅的死因是?」陸君釋凝視著台上的男人,弒師之仇他不可能不報!
「無可奉告!」男人冷漠道,「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趕緊走吧!」
「你喜歡了他那麼多年,你忍心看著他……」陸君釋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怎樣都喘不過氣來,他以為他們該是同一立場才是。
「與你又何干?他拒絕了我那麼多次,你還指望我幫他?別天真了!」男人冷笑一聲,看著底下自不量力的螻蟻。
「你要是不想辜負他,就別再干蠢事!趁早站好隊!我早就勸過他了,看在他是你師傅的份上,今天我不妨再勸你一遍!」男人的聲音不自覺放大,他是真心為這師徒二人好。
「人族與我們勢不兩立,那些土地,那些財寶……都是我們妖族的,人族不過是代為保管!」
陸君釋冷哼一聲,不搭話。
「而且如你所見,蛇族即將登位!你覺得,人間太平還能維持多久?」男人不再說話,他透露的消息已經夠多了,足以讓這個不識好歹的螻蟻做出正確的選擇。
「陸之賢的回答是什麼?」不等男人做出任何反應,陸君釋繼續道「我和他一樣!」
「除非你現在趁著我手無縛雞之力時殺掉我,不然,只要我活一天,你們就不得安生!」
放完狠話后,陸君釋感覺全身都沒了力氣,很累,很累,像是失去了一切的無力感。他發現自己是這麼的無能,不能阻止師傅離世,也不能改變定局。他只能用最後一絲力氣努力捍衛自己的立場,尊嚴!
男人聽完這話后沒有動怒,反而拍了幾下巴掌,感嘆道「總算有他的一點點影子了!」
「再提醒你一點,外面的妖都在搜查你的下落。不管你要幹嘛,傷養好再走吧!」
陸君釋勾起蒼白的微笑,「謝了!」
他意識到男人並沒有像他說得那樣冷漠,就憑敢把自己藏在自己的府邸,他恐怕為陸之賢還做了很多這樣的事。
「別給他丟臉!他生前最牽挂的就是你!」男人賭氣般說完,就被自己氣到了,甩袖憤憤離去。
陸君釋被男人逗笑了,師傅,如果你還活著的話,這門親事我同意了!錯過了,就再也尋不到了!
幾日後,陸君釋收到了陸小呆的飛鴿傳書。
鄒小公子感染了炭疽,命在旦夕,望速速歸來!
繚亂的字跡讓陸君釋不敢去想當時的情況如何急迫,心口有些隱痛,像是被鈍刀磨著心尖。匆匆與男人道別後,陸君釋費了些功夫擺脫跟蹤他的大妖,終於在一日後趕回去了,看著熟悉的桃花鎮,陸君釋心下不安。
青天白日下,門戶緊閉,寂靜地連犬吠聲都沒有。
像是一座死城!
自己明明只離去了不足一個月,這座城怎麼就沉寂了?陸君釋憑著記憶找到了鄒府,敲開門,被一小廝火急火燎地帶去了正屋。
周身荒廢的庭院,一看就是沒有閑余的人手打理。陸君釋愈發覺得事態不受控制,他是聽過炭疽的,這種疫病沒有自愈的可能,得上這病只有等死,不像肺癆可以用錢吊命。
他在路上耽誤了一天,送信耽誤了兩天,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
看著身旁帶路的小廝,陸君釋催促道「你能不能走快點!」
小廝連忙賠罪,費力加快了步子。不是他不想走快,自從小公子得病以來,府里不多的小廝又被送走了一多半,他現在幹得是三個人的活,每天大半夜才能睡覺,整日疲憊不堪。
「到了,您進去就行!」還未等小廝說完,陸君釋就推開門。
「夫子,你來了啊!」鄒母一臉熱切道,「陸小呆說你一定有法子給熙兒治病!」
陸君釋搖搖頭,緩緩道「這病我從未治過,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