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盛宴爭端
鐘聲將我震醒，我從崆茗樹上坐起身來，百無聊賴地看着九重天上來來往往的眾生。
四海朝賀，六界觀禮。
天帝登基，果真是四海八荒最熱鬧的場面。本神君活了二十餘萬年，還是頭一回見識。
鐘鼓之聲漸漸散去，九重天上的氣氛漸漸由肅穆轉為了喧鬧，想來是禮成了。
天地良心，本神君無意缺席聖禮，只是一時醉酒睡過了頭，錯過了吉時。
「眾仙都在殿內恭賀天帝，你怎的跑到這裏來躲懶？」
本神君循着聲音看去，見二皇子觀游正著摺扇在下看着我。
天地良心，本神君無意缺席聖禮，只是一時醉酒睡過了頭，錯過了吉時。「二皇子……哦不，如今該喚你朱天神君了。你不在大殿恭賀天帝，跑到這來與我廝混，莫不是新帝即位，神君大志難成，心懷惆悵了？「
「可不是嘛，洛水神君居神君之位二十餘萬年毫無長進，可見這神君之位並不怎麼樣。」他頓了頓，似乎並不想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你當真不去恭賀新帝嗎？」
「今日這番場面，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本就不喜那相互恭維的氛圍，不去也罷。」
「你二人相識二十餘萬年，他該是盼着你去的。」
我不想與此人多言，飛身下樹，稍微整理了衣服，向別處走去。
沒想到剛行幾步，便被迎面衝來的姑娘撞了個滿懷。
「誒呦」一聲，面前的丫頭捂了下腦袋，見我面容，連忙帶着哭腔，「神君大人，小仙可找到你了！」
「冒冒失失的，這是要做什麼？」我說怎麼看着眼熟，原是阿若身邊的巧頡。
「神君，神君你快去大殿看看吧。夕雲姑姑衝撞了伶荷公主，天帝大怒，正要降罰呢！」
本神君蒙了片刻，「誰？什麼公主？」
「天妃娘娘的母家的公主啊！」
天妃娘娘又是誰？觀塵什麼時候納妾了？
我見她神色緊張，來不及多想便隨她向大殿飛去。
天帝降罰？他娘的誰敢動老娘的人試試？！
「這仙婢也忒過無禮，侄女的胳膊都被燙紅了大片，快疼死我了。天帝姑父可一定要為侄女做主啊……」
剛一進門，便聽那女娥在殿上哭訴。眾人私下唏噓，也言那仙婢無禮。
夕雲跪在地上低着頭認錯，「是小仙不好，小仙知錯。」
「你何錯之有啊？」本神君踏入殿中，引來了在場眾人的側目。
「這位是何方神聖？怎的為通傳就闖了進來？」
「在下也不知啊，方才在大禮上似乎沒見過。」
「在下也對這位仙子沒有印象啊。」
本神君不常出席活動，這幫年輕的神仙不認識我也屬正常，幸有年長的神仙為他們解了惑，「這位便是傳說中的洛水神君。」
眾人恍然大悟。
瞧，本神君隨不混跡六界，六界卻依舊流傳著本神君的傳說。
夕雲淚眼婆娑地看了看我，「小仙給神君惹麻煩了。」
她跟隨我十數萬年，與我同吃同住，在洛水神府，從未有人將她視作下人，這副委屈之態更是從未有過。想來這一會兒當真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我心下怒火燃起，對着她厲聲呵斥一句，「耷拉着腦袋做什麼？把頭給我抬起來，我洛水神府的人，死也要抬着頭死。」
夕雲甚少見我如此發怒，身子顫了顫，終還是昂起了頭。
「呸呸呸，大吉利的日子，什麼死不死的。」觀瀅拽了我一把，朝我使了個眼色，「消消氣，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我瞧著上方主位上一身白紋龍袍得觀塵，頓時怒氣更盛。
他明知夕雲是我的人，如今欲公然責罰，可不是在打我的臉？
「聽聞天帝大怒，要降罰小神的人？」
觀塵面色一稟，「洛水神君姍姍來遲，就沒有別的話想說？」
本神君冷笑，讓我的人受了委屈，還想聽本神君道喜不成？
「敢問天帝，夕雲犯了何錯？」
「她頂撞伶荷在先，后又蓄意報復，倒水時燙傷了伶荷。」聽他的語氣，顯然也是帶了怒氣。
「此事當真？」我問夕雲。
她搖搖頭，「不是這樣的。」
她還欲解釋什麼，卻被我抬手打斷。
「你可受傷？」
她搖頭，我卻分明見她手背一片通紅。
我抓起她的手，抬眸瞥了眼觀塵，「兩方皆有口角，卻言是夕雲頂撞。兩方皆有燙傷，卻言是夕雲蓄意報復。敢問天帝，這是什麼道理？」
「天帝姑父，這仙婢如何能與伶荷相比？況且伶荷與她無冤無仇，又怎會無緣無故錯怪於她？分明就是個無禮又心毒的仙婢，竟也勞神君頂撞天帝。」
還不待觀塵表態，便被這小丫頭搶了話鋒去。這小丫頭一字一句的，是咬定了我們主僕無禮。
誠然，本神君的確一向在天界橫著走，不過夕雲卻是一向老實本分，與我大不相同的。
「我倒要問問是誰家的女娥如此無禮，本神君與天帝講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老娘不發威，是都把我當病貓了。
她還欲開口，卻被側前方的人呵斥，「伶荷，不得對神君無禮。」
我抬眸，竟是阿若。
我見她未與觀塵同坐主位，心中瞭然。那巧頡說的天妃娘娘原就是她自家主子阿若。
觀塵即位，竟未封她為後？
那伶荷，就是青龍一族的公主了。
「原來如此。怪我愚鈍，竟才反應過來此事是沖着我來的。」我輕笑，「夕雲，你先回去，回洛水神府等我。」
「天帝還未發話，你怎麼敢？！」伶荷怒道。
夕雲看了看上方的觀塵，未敢動彈。
「左右誰對誰錯都是罰不得伶荷公主的。」我緩緩道。
伶荷聽到我的話得意的笑了笑。
我亦朝她笑了笑，接着道，「可夕云為太上天尊親賜給洛水神府的女官，太上天尊慈悲，特許夕雲與眾仙共同修行，增長妙行，平日裏眾神仙碰見了也喚她一聲仙子，怎麼今日倒成了給諸位端茶送水的粗使仙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