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能為你做
身上蓋著乾枯的荒草，卻蓋不住心中的一腔怒火。南宮羽現在只想衝出去，殺掉他們，可是身體怎麼都動彈不了。
這就是點穴手法？
努力動一下，周身的骨髓和每一根血管都好像在疼痛中遊走。
南宮羽突然浮起一股巨大的恐懼。
怎麼辦？她真的沒有辦法出去救雲兒，只能呆在這裡嗎？
恨！她從未如現在一般去恨過誰！
她恨慕容家！
她也恨自己這個身體！為什麼一點用沒有，不僅幫不上忙，還連累了雲兒。
她又恨爹爹，為什麼把自己許配給慕容公子，要不是和慕容家扯上關係，又怎麼會遭人陷害，雲兒也不會遭此劫難，冰冷的悔意鋪天蓋地襲來，而這也比不過她心頭的痛恨。
更不該讓雲兒跟著她，如果知道雲兒會武功，應該讓她先逃走的。她一定是為了照顧她，才留了下來，可憐的雲兒，可憐的雲兒這樣為她？
你們不能碰她，她還小，你們不能傷她！如果是報應，就落在自己頭上好了！
心頭的傷在一點點加劇，南宮羽難受得喘不過氣來，人劇烈地抖動著，被點了穴道，只能發出簌簌的聲音。她戰慄著，努力地撥開身上的乾草，一點、一點、又一點。她不甘心，心口痛得直冒冷汗，好像撕裂了什麼，一股甜腥之氣泛入嘴裡。
終於，眼前出現了那皎潔的月色，她的臉終於露了出來。
耳邊的廝殺聲、兵刃相擊聲，好似傳來雲兒凄慘的叫聲，令南宮羽心中劇痛，頓時氣血攻心，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那潔白的月色，好似霜里紅葉，那般凄美。
身子，還像篩糠一般抖個不停。心中，悲痛得幾乎窒息。
雲兒，她只是一個丫鬟，她何其無辜，為何要遭受這樣的侮辱和欺凌？
為什麼？
她只想爬出來，然而，方才的努力將她那微弱的身體耗得精光。她只覺得身子好雨打浮萍一般，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露水打濕了她的衣衫，冰封了她的思緒，意識逐漸微弱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驚醒。
「老爺，這兒有一個人，咦，好像還活著。」一個男子驚喜地說道。
南宮羽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手臂從乾草堆里拉了出來。她這才驚覺，自己方才昏迷了過去。
昏了多久？雲兒呢？
南宮羽的呼吸乍然急促，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初升的陽光正肆無忌憚的灑在她的臉上，臉上被霧水打濕，浸染得整張臉一片灰白。
她的視線掠過眼前幾個人，落在遠處的草地上。那裡空無一人，什麼都沒有。
好像昨晚像做夢一樣，什麼都沒留下……
怎麼回事？
連打鬥痕迹都沒有，如果一切是做夢，那雲兒呢？
南宮羽頭腦一片眩暈，昨晚的一切，彷彿又出現在眼前，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片血紅，就連旁邊的枯草樹葉，似乎也變成了紅色，紅得凌亂，紅得刺眼。
血色的光影里，掠過雲兒清秀凄美的臉。在她心裡，雲兒就像鄰家的小妹妹一樣，她才十二三歲啊！這樣幼小的年齡，正是上學的年紀，卻再也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淚模糊了南宮羽的雙眼。
雲兒，是救她去死的！
是慕容家害了她！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南宮羽眯眼望去，看清楚了說話的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長著鬍子，高鼻樑，炯炯有神的一雙利目，望著她。
「老爺，可能是進京趕考之人？」一旁的男子看樣子是僕從的小心翼翼說道。
進京趕考，南宮羽此時才想到自己一身男子的裝扮，只是雲兒？
「哦，進京趕考，怎麼會淪落成這般模樣？」老者說道。
看來，此人是救命之人了。
「我？」南宮羽張著嘴，什麼也說不出來，水霧般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老爺：「求求你們救救雲兒，幫我找找她。」
「好像還是一個啞巴，應該不是趕考之人。」老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我暈？能動了，為什麼還不能說話？南宮羽心中鬱悶死了。
「是挺可憐。」那個僕人說道。
「此地那麼偏僻，把人先救回去再說。」老者開口，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語氣，卻隱含著天生的富貴之氣。「
男子吩咐侍從把南宮羽扶了起來：「還是一個啞巴，可惜了！」
我不走，南宮羽掙扎著，鼻音濃重：我要找雲兒。
「你是有難言之隱，放心，老爺會為你做主的。」男子和藹的說道。
不，別走，求你們找找雲兒，一定要找她！南宮羽沒有辦法，只好跪在地上，不起來了。
平生第一次，她這樣求人。就算雲兒不在了，她也要找到她，她不能任她暴屍荒野。這，是她現在能為她做的。
「你一定有事相求？要不然不會行此大禮。」老者看著她的無聲哀眸，溫和的目光淡淡從她身上掃過，帶著迫人的氣勢。
南宮羽點了點頭，用手指在地上艱難的寫著，「找。。人！」
老者掃了周圍一眼，便開口吩咐手下道：「你們再仔細尋找一下周圍，還有什麼人在此？」
「是！「領頭的侍從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領頭的侍從走了過來：「稟告老爺，侍衛們都搜尋過了，連一個蒼蠅也沒有。」
他突然上前一步，奇怪的看了南宮羽一眼：「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
「放肆！」老者身邊的男子斥道：「又皮癢了，對待客人怎麼可以這樣口無遮攔？」
老者更是一聲冷哼：「還不把客人扶好！」侍從一個哆嗦，趕緊從地下一把撈起南宮羽。
雲兒！南宮羽艱難的抬起頭來，喉頭苦澀。
心臟彷彿被千萬隻螞蟻爬，被千萬隻毒蜘蛛吮吸一般。
如今的我什麼也不能為你做。但總有一日，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南宮羽被放進一個舒適的馬車裡，很快昏睡了過去。
不知行了多久，隱約聽到了人聲，只聽男子說道：「侯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