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片綠葉
「嘻嘻，凌凡哥哥，雨姨肯定很開心看到我們給她送早點過去的。」凌初葉眯着眼笑道。
凌凡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就加快速度走在熟悉的路徑上。
砰——
「大膽！誰敢衝撞大皇子！」後方的中官急忙扶穩那個走在前方的人，喝罵道。
「哎呀！誰！誰敢撞本公主！」凌初葉一把拽住凌凡的肩膀，堪堪穩住身形，揉了揉額頭，在拐角處停下，氣憤地直叫。
「初葉公主——」李二看清那人後，慌張地叫道。冒犯皇子公主，這可是要砍頭的！
凌初葉回過神來，待得看清眼前的高大身影后，並沒有理會前面的內侍，反而氣勢一轉，低下頭來，憂慮地說了一句：「皇兄，抱歉，剛才走得急，沒見到你走過來。」
高大男子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凌初葉，輕聲答應了一句，便移開目光，揮了揮兩袖，眼睛不在意地看向凌凡，但在那份糕點處停留了一下。
「又去給二娘送早點？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不就行了。」大皇子淡淡地問道，也沒等他們回答，便說，「下次注意些！」
大凌王朝大皇子，凌志先，才華橫溢，氣宇軒昂，年僅二十五歲便是中階一氣境，是眾多皇子中最有可能成為原湖境強者，最有可能繼承凌王的王位。
望着凌志先傲然的背影，凌初葉扮了個鬼臉，「氣死人了，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幾年嘛，擺着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
「算了算了，別計較了，誰叫你不好好看路的。」凌凡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剛才凌志先話語里的諷刺。
凌初葉雖然十分鬼靈精怪，卻不敢在凌志先面前放肆。大皇子在皇宮內擁有着僅次於凌王的權威，甚至許多事情都只需大皇子點點頭而不需經過凌王批准。
凌志先幾乎是朝堂公認的太子。大凌王朝內，除了凌初葉受盡萬千寵愛，其餘的皇子，包括二皇子凌凡，根本沒有辦法和凌志先掰掰手腕。
不多時，兩人兜兜轉轉，在一個偏僻的地方，一間古樸的屋子呈現在二人面前。
凌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輕敲了敲門，喊道：「娘，我來給你送早點來了！」
吱呀——
木門漸漸打開，一張蒼白卻帶有明顯喜色的臉龐露了出來，白玉般的面容，一縷長發自然飄蕩在額前，有些褶皺的白衣簡單套在身上，明顯就是剛起床不久。
望着眼前和銅鏡里的面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凌凡心裏多少有些漣漪。這就是他這一世的母親，他的親生母親，許雨。
許雨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連忙打開門，「快進來坐！」
「還有我呢，還有我呢！」凌初葉從凌凡身後探出腦袋來。
「初葉也來啦！真是麻煩你和凡兒一起跑一趟了，快進來坐！」許雨牽着凌初葉的手，帶着他們走進房屋。
許雨的住所和凌凡的住所差不多大，就連裝飾也沒多大差別，樸素得只剩下一床一桌兩椅，梳妝台前倒是多了一些女人用的化妝品。
「娘，今天的糕點還不錯，您嘗嘗。」凌凡拿出準備好的早點。
「嗯，味道一般般啦，反正不難吃。」凌初葉不合時宜地補充著。
環視了一圈屋內，凌凡心裏有些酸澀。要不是他，母親怎麼可能淪落到住在這種地方，甚至連一些像樣的吃食都沒有人給她送過來。
凌凡身為大凌王朝的皇子，卻十八次在開天儀式上失敗，這無疑是給凌王帶來沉重的一擊，大凌王朝作為享譽南域的二等王朝，但它的二皇子居然不能夠修鍊！居然是一個廢物！不知多少王朝拿過這事來恥笑凌王。
這個事實不僅讓凌凡成為笑柄，同時也牽扯到皇宮爭鬥，當今皇后便執意讓凌王給許雨定下罪名——其兒子使皇室蒙羞，甚至不惜煽動朝中大臣。
但凌王不知為何，竟不顧眾人反對，非要保下許雨，最終僅僅是冷落了許雨。或許為了彌補對雨妃的傷害，凌王愈加寵愛凌凡，任由凌凡揮霍，甚至幫助凌凡成為大凌書院的長老。
大凌書院，大凌王朝內唯一一個教授修仙的地方，培養出無數傑出修士，軍中將領也大都出身於大凌書院。而書院長老，除了榮譽加身外，那可是中階一氣境修士才可擔任的職位！
凌凡擔任書院長老曾引來不少非議，即使是現在，也有人惡意中傷凌凡。奇怪的是，凌王並沒有多加管轄書院中的爭鬥。
「娘，你好好休息，我繼續去琢磨一下我的陣法了。」凌凡心滿意足地看着母親吃完自己帶來的糕點，便要退出。
「嗯，你可要注意點，你又不是修士，小心被陣法給傷著了！」許雨叮囑道。
「放心好了，有我在，凌凡哥哥肯定沒什麼事的！」凌初葉拍了拍胸脯，保證看好凌凡。
凌凡回到清和亭，仔仔細細地比劃着手指，一個痕迹一個痕迹地研究，時而呆望，時而閉目，研究著為什麼鎖魂陣不能用，同時也在思考，為什麼陣法按原本軌跡來佈置並沒有作用，要怎樣根據這個世界的規則來修改陣法。
凌初葉看了好一會兒沉思的凌凡，煩躁地搖了搖頭，離開清和亭，去找其他樂子玩了。
晚霞、鏡面、碧波、柳樹、古亭——
凌凡就這樣消耗了一天時間，一如往常，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描繪陣法軌跡，直至夜幕來臨。
「算了，或許那已經超出了身為凡人的我的掌控範圍了吧，也許，只有真正成為一個修士，才能夠弄明白陣法的奧妙。」凌凡低語，慢步走回房間。
是夜，凌凡輕撫著胸前的綠葉，感受着那熟悉的脈絡與觸感，心緒飄得無限遙遠。
「父皇、母后、妹妹、哥哥，你們還好嗎？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拖了大家後腿，這時候我也可以跟着你們並肩作戰了。」
「說來也是諷刺，上一世我空有無雙天賦卻並不願意修鍊，這一世我想修鍊卻發現自己真的不能修鍊！」
凌凡耳邊似乎又一次響起了父皇的質問：「身為帝子！你卻連一個啟靈境的凡人都打不過！」
「修鍊修鍊！為什麼要修鍊？父皇，我還是不明白，修鍊，到底是為了什麼？」凌凡反問道。
「哥，哥！你別說了！」妹妹輕輕拽了一下凌凡的衣角，十分擔心父皇生氣。
「你別管我！」凌凡吼道，「無數的背叛！無數的欺詐！無數的鬥爭！這就是你們修仙者的世界！我才不要變得和你們一樣！」
「哼！」劍帝最終只是憤憤而走，並沒有責怪凌凡的不作為。
「或許，當時父皇是認為我叛逆吧？」凌凡苦笑着對着那片葉子說道。
現如今，再一次想起父皇那一聲冷哼，以及最後竭力送我逃走的模樣，或許，那就是修鍊的意義？
綠葉似乎同意了凌凡的觀點，原本黯淡的脈絡似乎在某個瞬間閃了一下，不過凌凡卻沒有察覺它的異變。
三界之外，某處空間里，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正在破空而行，身後劃出一道七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