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白熊
擦擦淚，朱莉抱起寶寶就要帶顧爽回去，「這種棚子能住人嗎？虧你想得出來，租這麼一間房子……走，去我那裡住，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噯，你還不走是吧？你不走就不走，你愛吃苦你去吃，我帶寶寶走……」
顧爽被她拖著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也知道朱莉是心疼她們母子，心頭髮酸，卻仍舊拉住朱莉，道：「莉莉，你聽我說。」
見顧爽一臉倔強，朱莉也不強拉了，抱著寶寶在門口一站：「說吧，要麼說服我，否則，就跟我回去！」
「莉莉，我知道你是疼我。」顧爽笑著搖搖頭，順便把眼中的淚意搖掉，鄭重神色看向朱莉道，「可是，人的路都是靠自己走的。特別是我……」
頓了頓，顧爽勉強壓下衝上鼻腔的酸澀，「我想靠自己活出個樣兒來。呵呵，當然我不是自閉，我還需要你的幫助，你看給我約一下律師，我們去見一下……」
看著顧爽強作堅強的笑容，朱莉再也氣不起來，抱著寶寶氣嘟嘟走進板房，往床上一坐：「算我敗給你了。我剛才已經聯繫好了，明天我們就去見律師。」
兩人談妥，顧爽手腳麻利地用剛買的廚具整治了兩菜一湯，朱莉也去買了一張小餐桌和一頂蚊帳，算是給顧爽母子溫鍋。
送走朱莉，天色已近傍晚，寶寶連著兩天跟著奔波累壞了，早早地就摟著朱莉買的大汽車睡著了。顧爽就借著燈光整理朱莉送來的行李。
原本弄髒的衣服已經被朱莉洗乾淨，疊的整整齊齊的，顧爽只需放進簡易衣櫃中就行。
弄完衣服，顧爽又把太歲拿出來，這幾天，太歲和蘭草一直放在寶寶的童車上。找了個盆子將太歲養上，再把僅存的蘭草放到床頭，顧爽環顧小小的陋室，這裡暫時就是她和寶寶的家了。
連續幾天，傷心悲憤，又到處找房子，顧爽也累壞了，頭挨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正睡得香呢，一個炸雷將她從夢中驚醒。
顧爽撩開小窗上的布簾，就聽得屋外狂風呼嘯，閃電霹靂，雷聲轟鳴，小小的板房在這大自然強悍的力量下，就如一顆小小的沙礫，瑟瑟地發著抖，不知什麼地方的房板鬆動，被風吹得啪嗒啪嗒直響。
顧爽匆忙地換下睡衣，把牆角的幾塊木板搭在餐桌上，然後抱著寶寶鑽進了桌底。餐桌雖小，卻是實木打造，再加上幾塊厚實的木板，也有一定的承重力，萬一板房抗不住大風，她和寶寶也不至於被砸到。
惶恐地過了二十來分鐘，大風的勢頭弱了下去，閃電霹靂卻越發肆虐起來。一道道閃電，彷彿將天幕和大地都要劈開，照的小屋裡一亮一亮的，顧爽就抱著熟睡的寶寶縮在床頭。寶寶也被雷聲驚醒，兩隻小胳膊緊緊地抱著顧爽的脖子，小身子努力地往顧爽的懷裡縮著，一邊嘟噥著：「媽媽，怕……」
「寶寶乖，寶寶不怕，這是要下雨了，打雷呢！下了雨，小樹苗才能快快長大呀……」摟著輕輕顫慄的寶寶，顧爽胡亂地輕哄著。一邊用手拍著寶寶的背，來緩解他的恐懼。
「嗯，媽媽，不怕……寶寶……長大……有家……」寶寶倚在顧爽懷裡，糯糯地說。
「是啊，小樹苗長大……寶寶也長大，寶寶長大就不怕了……」顧爽說到這裡微微一愣，心中一酸，雙手緊緊摟著寶寶，眼睛一熱已經紅了眼圈兒，「寶寶長大就能保護媽媽了……寶寶長大就能給媽媽一個家了……」
雨終於下來了。雨點打在板房頂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像無數小石子砸下來一樣。
雨下來了，雷聲就小了，轟隆隆的漸漸遠去。寶寶咕咕噥噥地倚在顧爽的懷裡睡了。顧爽卻根本無法入睡，一滴水落在臉上，顧爽抬眼看了看，見房頂一大塊水跡，這才意識到板房漏雨了。
顧爽著急忙慌地跳下床，將被褥捲起來，拿了個盆子接在漏雨處，剛剛弄完這裡，滴滴答答，轉眼才發現，二十幾平的房子居然有四五處漏雨的地方。而床上的被褥已經濕了兩三處。
嘆口氣，看來今晚是沒法睡床了。將寶寶放進推車，找了個不漏雨的地方放好，顧爽又忙著那盆盆罐罐接雨水。一同忙乎下來，一是凌晨，顧爽靠在童車旁，無力地坐了下來。心酸委屈悲憤哀傷，種種情緒混合在一起被壓抑在心底，發酵之後，終於在這無人看到的一刻，化成淚水決堤而出，肆意流淌。
抽泣聲被雨聲掩蓋，雨中寂靜的都市，有誰會想到，有一個角落的小棚子里，一個女人的悲傷？
雨停了，淚水也流幹了，看著小窗口透進來的淡淡晨曦，顧爽默默地發誓：寶寶，給媽媽一年時間，媽媽一定給你一個不漏雨不透風的家！
天晴了，天也亮了。
幾乎一夜未睡的顧爽乾脆起床走出房門，想要到天台上活動活動。抱著寶寶坐了半宿，手腳脊背僵硬不說，腰也木木地疼。打開菲薄的木門，顧爽正欲抬腳，腳下卻觸到一團毛乎乎軟乎乎的東西。
什麼？顧爽嚇了一跳，後退一步才低頭去看，就見一隻白色的大狗趴在門口，想來是夜裡大雨逼到這裡來躲雨的。雖然大狗蜷成一團，也可以看出個頭很大，只是瘦，淋濕的毛貼在身上，更顯得瘦骨嶙峋，只剩下一個大大的骨架子般。聽到顧爽的開門聲，瑟瑟地抬起頭看過來，一雙咖啡色的眸子，露出一絲驚慌和恐懼，想要掙紮起來離開，剛剛抬起身子，卻又撲倒在地……
看到狗狗瘦骨嶙峋的模樣，顧爽沒有恐懼，反而從心底升起一股憐憫。她沒有貿然接觸大狗，返身回屋，拿了一隻麵包一包奶和一個小盆回來，正好看到狗狗跌倒的情景，不由一驚，狗狗好像受傷了！
「嗚嗚……」大狗從喉間發出低低的吼聲，看著顧爽靠近，再一次掙扎著要起身，但挪動著身子，努力掙扎著站起來，一用力，卻又再次撲倒。
顧爽看出了狗狗的防備，卻也能夠感覺到狗狗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壯著膽蹲下，目光坦然地與狗狗對視著，慢慢地向狗狗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