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噗，這次換元始，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不可。」元始臉都要綠了。

「青樓每天來來往往人數眾多，交談也多，信息也多，最適合探查，並且…….」

「不可。」元始加重語氣回道。

「為何？」

「有損天界尊嚴。」元始一字一句。

「我不說，誰知道？」

「我知道。」元始終於抬眼看她答話了。才發現阿德一臉戲謔的看著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德先前聊天看元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想著逗逗他，沒想到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不過表情卻甚是可觀，值了值了。

「無聊。」

阿德怕元始真的生氣馬上也拋出了一個正經的話題：「阿元，我們不管從哪裡入手，肯定是要接觸人的，我們需要向別人介紹我們的身份和關係。」

「身份的話，河下江氏。進京趕考。關係……」元始抬頭示意阿德說說她的想法。

聽他說到「河下江氏」，阿德表情微愣，隨後笑問道：「夫妻怎麼樣？我看我們挺般配的。」

元始沉默不語。

「啊？你不會想讓我給你當丫鬟吧？」阿德故作不滿抗議到。

「不可，兄妹吧。」

阿德聽此眼神暗淡了許多，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眉開眼笑，「好，聽你的，阿元哥哥。」繼而甜甜的喊道。

「嗯。」

而後，第二天元始買完東西回來一進門，便看到了阿德和一陌生男子坐在竹榻上談笑風生的喝著茶，該男子黑衣颯爽，舉止端莊。

男子一看見元始，立馬上前跪道：「阿元兄，我與令妹一見鍾情，特冒昧上門向阿元兄提親，望可以求娶令妹。」

元始臉上表情並無變化，只是看向阿德眉頭挑動了下：「阿德，你說呢？」

阿德一臉羞澀的低頭：「婚姻大事怎能自己做主呢，全聽阿元哥哥的。」

「那便要辜負這位兄台了。」

「為何？江兄可是看不起我的身世？這個江兄放心，小弟今年剛高中了狀元，定不會虧待了阿德。」男子起身急切的為自己貼金道。

「不行，這位兄台請回吧，莫要再來。」說罷直接走到門口示意這位狀元郎出去。

男子看再待下去糾纏也無甚意義，便打算先行離開從長計議，走之前還不舍的看了眼阿德。

元始見此直接關上了門：「你們，一見鍾情？」對著在榻上已經笑得不能自已的阿德挑眉問道。

「沒有沒有，這可不是我說的啊。」阿德急忙擺手解釋：「我去夫人那兒做客，想是先打聽打聽凡人眼裡這無為界的事情，結果就碰到了這位狀元郎去夫人那兒買他以前租住的房子，一見我便對我極為殷勤，夫人也是個好事的，三言兩語便把我賣了。又極力撮合，我已謝絕，不料他們都覺得我只是害羞不好自己拿主意，放著這樣的乘龍佳婿怎麼會不喜歡，所以定要跟我來找阿元哥哥直接提親。」

「哦？我還怕破壞了阿德妹妹你的好姻緣呢？」元始已經把剛才狀元郎用過的杯子扔了，給自己換了個新茶杯。

不知是不是阿德的錯覺，元始這句話的語氣和他平時的有點不太一樣，不過也沒機會多想，因為她終於抓住元始的錯處了，以往都是元始教訓她，專門壓低了聲音顯示出威嚴：「元始天尊，神界不可妄議情愛之事。」

「此非神界。」元始喝著茶幽幽道。

阿德現在一門心思想著怎麼趁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壓過元始，並未多想立馬回到：「可我們還是神。」

元始果然臉一下子就黑了，比他平時的更冷。

阿德見此後悔自己一時嘴快了。其實這次狀元郎上門，自己確實回絕了，不過自己也確實有辦法不讓他上來，只不過是想煩一煩元始，讓他看到自己當初提議的夫妻關係是有多麼的明智。

不過一看元始真的生氣了，倒也不想再提這些，連忙打哈哈道：「好啦好啦，阿元哥哥，就不要生氣了，不就是讓你幫我擋了次桃花嘛，以後有得我忙的，你看看你這張臉長得，我看了都忍不住歡喜，嘿嘿，更別說凡間的姑娘了，咱家的門檻兒啊，指不定哪天就被姑娘踩爛了。」

誰知道元始越聽臉越冷，聽完道了一聲有勞竟要起身回自己房間，搞得阿德雲里霧裡的，元始什麼時候情緒波動這麼大啊，在天界時臉色萬年不變啊。不過幸虧她反應快，一把拽住了元始道：「你不想聽聽我今天從夫人那兒打聽到的事情嗎？

元始聽罷果然好好地坐了回來，臉色也恢復如初。

阿德也收起了嬉皮笑臉正色道：「夫人說，她們這兒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並未聽說過任何不正常的禍災。」

「嗯。」元始聽罷眉頭微微一蹙。

「阿元，這著實蹊蹺，我看，我們一時半會兒是結束不了了。」前半句說的憂心，後半句竟然又有些愉悅藏在裡面。

「料到了。」元始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

「不過，好話聽多了，就有些不合理之處。夫人說她們是頂幸福的人，我問為什麼，她說此乃山海州，共有八個國家，五百年來，每個國家之間關係都極好，未發生任何戰事，人民也就安居樂業，也無朝代更替，百姓生活就更安穩了。說不知道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可是，五百年來，無朝代更替，無戰事」

「還有呢？」

「說到五百年，我就打聽了下夫人的家史，結果五百年來，他們家的人都是住在這皇城邊，乾的都是這行當。」

「嗯，我今天上街置辦時，也發現了，都是百年老店。」

「這就像……」阿德越說越凝重，甚至有些害怕的看向了元始。

「就像，整個世界被停住了一樣，一遍一遍的循環。」元始放下茶杯接到，眼神里卻帶著安慰。

「那阿元認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能從尋常百姓處得到的大概就這些，我們需要去皇宮查看，阿德認為呢？」

「所想一樣。不過……」

「不過什麼？」

「阿元可能也感受到了，此次非比尋常，進了皇宮可能也找不到我們需要的答案，也許這次需要不尋常的辦法。」阿德轉頭看向外面思索著說道。

「嗯。」元始回答的並無意外，也轉頭看向外面，白玉屏風阻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也早就意識到了這次需要不尋常的辦法，可是怎麼不尋常，還得從尋常中去尋。

「不過我們怎麼進皇宮呢？」阿德摸著下巴思索著：「誒，沒準那位狀元郎可以幫得上忙。」

「不可。」元始轉頭看向阿德脫口道，又加上了句：「麻煩。」

「那我進宮選秀？！想來也挺有意思的。」阿德搓著手躍躍欲試的樣子。

「道德天尊，莫要再損天界尊嚴。」這次元始倒是面不改色。

「哈哈哈哈，好啦，知道阿元厲害，肯定能搞定。等著你的好消息。」

七日後

窗邊的竹子並未砍掉竹葉，由窗戶延伸進屋子在書桌上投下光影交織，剛剛升起的太陽並不耀眼，連光芒也還是橘色的，照的滿屋金黃，阿德就躺在這金黃里，卻從床上坐了起來，是的！這是我們的阿德，竟然在清晨起了床，不知道緣由的還以為她把這朝陽誤認成了夕陽。

「阿元哥哥，我醒啦，哇塞，今天又是做的什麼，好香。唔，這個太……」

「晨洗。」

阿德這七日過得可謂是開心極了。天天睜眼就能看到阿元，閉眼前也能再看一眼阿元，並且她再也不賴床了，一是為了看阿元，二是每天清晨阿元都會早早起來燒好飯，菜香四溢，能讓她從床上直接跳起來。是她最開心的日子了，一秒鐘都不想錯過。

不過以她認識的阿元，應該第二天就可以把他們搞進皇宮了，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但也不敢說也不敢問，怕阿元認為她著急了加快速度，這天天跟被貓在心上撓痒痒一樣。

今日的阿德終於向她的好奇心妥協了，邊晨洗邊向坐在飯桌前看書的元始問道：「阿元哥哥，是有什麼波折嗎？你這麼厲害，理應不會拖久的。」

「皇帝遊玩未歸。」元始目光並未離開書。

「哦，這樣的啊。」

阿德已經極速晨洗結束，旋風般至桌前，開吃，元始也收起了書卷執起筷子。在自己用之前先把每個菜都往阿德的碟子裡布了點。

「謝謝阿元哥哥。」阿德停下吃飯的動作咧著嘴開心地笑著道謝，第一次元始給她布菜的時候她受寵若驚，震驚！堂堂元始天尊竟然做出這種事！不過隨即也想明白了，他們現在是兄妹身份，行事嚴謹，正事當前的元始應該是認為這些都是他們目前關係的需要吧。但每次受到這個待遇時，阿德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甜到心裡盛不下。

便又是無話，這麼些天，阿德把能聊的不能聊的話頭扯了個遍，現在一下真的想不出什麼了，但就這麼靜靜地對坐著，也不感尷尬。晨光沐浴下的二神，少了些仙氣，沾染上了些許人氣。阿德時不時地還會厚臉皮的和元始搶個菜。

「天帝小時候虎頭虎腦的，沒想到長大了卻如此玉樹臨風，阿元哥哥你養得真好。」阿德搶完菜立馬吹上彩虹屁。

「阿德你也不賴，月老養得也很好。」元始順著她答道。

沒想到阿德聽完停箸挑眉道：「哦？阿元覺得月兒長得漂亮？」

「像你。」元始也停住了吃飯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阿德認真回說。

元始的這句話聽著無任何感情，然而阿德的臉霎時嫣紅，連帶著耳朵尖都紅了點，「那個，那個，門口的梨樹還沒澆，聽說日出的時候澆水最好，我去澆個水再回來吃飯。」筷子都放了幾下才放穩，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嗯。」元始也放下了筷子，取出書卷繼續看。

「淡定，淡定，道德天尊，你要讓你的老臉淡定，撐住門面啊！給我淡定。」只見梨樹下阿德提了一桶水並未澆下去，而是不停的深呼吸，還配合著手上上下下的動作，嘴裡還念叨個不停。

這時元始卻走了出來……

第二章

「定，定要開花啊，梨樹啊，梨樹，你可快快開花吧，姐姐等的心裡的花都要謝了。」阿德動個不停的手也立馬變成了撫摸梨樹，說得無比深情。連轉頭看元始時目光都沒有轉變過來：「阿元哥哥，找我什麼事啊。」

元始無甚反應，只是停頓了下道：「阿德，算日子皇帝也該回來了，吃完早飯我就要下山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阿德滿懷期待。

「好。」

「誒你說我要不要女扮男裝喬裝打扮一下，這樣好行動啊？」想起月老以前在她耳邊叨叨的凡間戲本里都是這麼寫的。

「凡間的人不是傻子，不會看你頭髮盤上去就是公子了。」

山下臨天城

「誒喲，公子，上來坐坐嘛。」

「客官您裡面請嘞嘞嘞。」

「春卷哦，剛炸出來的春卷啊。」

「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孩太調皮了，竟然把公子的衣服都弄髒了，還不快給公子道歉！」

「哇嗚嗚嗚嗚嗚…….」

「賣糖葫蘆嘍，公子小姐，又見面，來串糖葫蘆啊。」

阿德還正在這邊哄哭個不停的小孩子，愧疚於元始那個大冰塊把人家孩子都嚇哭了，元始卻已經踱步過去：「三串。」

「好嘞，公子給您拿好嘞。下次再來啊。」

「嗯。」

「給他。」

阿德伸手接過了元始遞過來的糖葫蘆放到孩子手裡，他果然立即收住了哭聲。

阿德：「去玩吧。」拍了拍手站起來從元始手中又拿過來了一串，「阿元哥哥剛才表現很好啊。」

元始沒有搭理他，已經往前走去。

「我聽夫人說這兒的倚天樓廚子手藝極好。」阿德趕忙追了上去。

「我們剛進過食。」

「可是下山走這麼久又餓了嘛。餓著吃糖葫蘆，越吃，越酸啊。」阿德盯著手裡的糖葫蘆確實一副怎麼都下不去嘴的樣子。

「客官您裡面請嘞！」

「你好，小二，給我們找個僻靜點兒的位置。」阿德拋給了小二一點碎銀。

「好嘞好嘞，您請好吧。要不小姐和公子上二樓？二樓窗邊一關窗戶最為僻靜。」

「可以，帶路吧。」阿德邊上樓邊觀察這酒樓，不似一般的叫樓的酒樓，進來后還是畏畏縮縮，這空間大的確實夠稱得上樓，裝潢也也是木色木香，正好使空間顯得寬敞而不單調。

二樓的窗邊也確實安靜，隔絕了樓下喝酒打趣聲，順著窗戶往下看還能看到蜿蜿蜒蜒的長街，往外看窗戶正好框住了對面屋子的飛檐走壁，只見木窗半開半掩露出一截書桌，裡面的墨香氣帶著雨後泥土的清香沁了過來。江南春從上來便沒再移開眼。

「賣燒餅咯。」街上的叫賣聲傳了過來。

「這個窗戶一關上，下面就安靜多了。」小二說著便要去關窗。

「不用，不吵。」元始突然開口道。

阿德驚喜的扭頭看他：難道，他是看到自己喜歡這面窗景才不讓關的嗎？元始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扭頭看來，阿德卻立馬閃開了眼睛：「小二，菜單呢。」

趁著等菜，元始和阿德開始討論起了正事：「等下用完餐我便去辦事，第一次你跟去不太方便，就在這兒喝喝茶吧，我一個時辰便回。」

「嗯嗯，好，都聽阿元哥哥的。」

「這東坡肉，少了幾分甜味兒，沒有阿元哥哥做的好吃。」

「這醋魚，刺太多了，沒有阿元哥哥做的好吃。」

「這辣子雞丁，炒的老了，沒有阿元哥哥做的好吃。」

「這溜肥腸，不夠去腥，沒有阿元哥哥做的好吃。」

「這西芹，都還有勁，沒有阿元哥哥做的好吃。」

「阿元哥哥，你說你做飯那麼好吃，以後我嫁人了可怎麼辦啊。」阿德盡心儘力扮演著好妹妹。

元始聽罷挑眉還未答話。

「嫁人了我會啊！」突然有一人趴到他們的桌邊說道。饒是元始，也被這意料之外搞得抬了下眼。沒錯，我們的狀元郎，那個半開半掩旁的書桌就是他的，一抬頭看見了阿元阿德兄妹心都樂開花了，蹭蹭蹭地跑了過來。不過並未直接衝上來，自從覺得要從長計議后，便想著要多打聽信息，也就一直在旁邊聽著。認真品菜的阿德自然也就沒有發現。

「啊！你幹嘛呀，嚇死本小姐了。你會什麼會，你會個鎚子。」

「阿德，不不，我不是故意的。阿德，我真的會做，你給我個機會我做給你吃。」狀元郎恨不得湊到阿德臉上說。

「你，打擾到我們用餐了。」元始的聲音幽幽飄來。

「啊，啊，你們繼續，不打擾你們，不過阿元兄一會兒去辦事的時候我過來陪阿德吧。你看阿德一個弱女子呆在這邊也不安全啊，再者，我陪著阿德，她也不至於悶得慌。」狀元郎不給阿元、阿德插話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