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釵

()岳肅見被發現，也不敢等其他人都出來，身形一動，一腳踏在立柱之上，借力縱上屋頂，撒腿就跑。那女人的輕身功夫絲毫不遜色於他，一個旱地拔蔥躍上房內，幾個起落，距離岳肅不過兩步。「哪裏走！」女人抽出長劍，向前急躥，直刺岳肅后心。岳肅聽到背後風聲，連忙向旁一閃，幾步來到后檐，直接跳了下去。女人一劍刺空，緊追不捨，跟着岳肅向下跳去。然而，不等她雙腳着地，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小刀離她的胸口只有一尺。女人側身閃避，已來不及，「撲」地一聲，小刀扎在右胸之上。再看前邊的岳肅，正朝對面的月亮門衝去。女人哪能讓岳肅這樣跑掉，但身上並無暗器，情急之下，拽下頭上的金釵，一咬牙，奮力朝岳肅射去。岳肅着急逃命，萬沒想到對方也有這一手，金釵來的飛快，可那女人卻不是玩暗器的好手，準頭有些欠缺，「嗤」地一下，只是刺中嶽肅的左臂。岳肅無心戀戰，加快速度，不一刻消失在黑暗之中。女人也忌憚岳肅的飛刀，不敢再追，眼睜睜地看他逃走。這時，十二名黑衣人分別從兩側及房頂趕到女人的身邊，「二當家，怎麼樣？」自己的右胸之上還插著小刀，這幫不開眼的東西，還問自己怎麼樣，氣的那女人狠狠地一跺腳，「你們這些廢物！」言罷，瞧也不瞧他們，拔出小刀，徑直而去，一邊走，口中還一邊咬牙道：「這把刀，我一定會還給你的！」。黑衣人還是第一次見二當家發這麼大火氣，再也不敢吭聲，老老實實地跟着。岳肅逃出郭府，在外面兜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上來，這才停住腳步，拔出手臂上的金釵。這隻拆是純金打造，釵頭是一隻金鳳，鳳凰頂端有兩枚小指頭大小的玉珠，下面垂著金穗兒。他雖說不是什麼古玩行家，但一看這東西，也知道價值不菲，少到家也值百兩銀子。不過，他還真估計錯了，光上面的玉珠，拿出一顆來，到市面上就能換上千兩銀子。自己受了點輕傷，卻換了一支金釵，對於這筆醫藥費賠償，岳肅還是很滿意的。將釵揣入懷中，思量一番，還是決定再進郭家看看。返回郭家大院，院子裏依舊寂靜非常，挨個屋子轉了一圈，郭家果然再沒一個活口。「這幫人可真夠狠的！不過也好，省了我一番功夫。看來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魏娥，你九泉之下也能安歇了。」岳肅仰天嘆息一聲，望着皎潔的月光，忽然打了個激靈。「不對，好像少了一個人！」他幾乎看遍所有人的屍體，卻始終沒有看到郭家大公子郭霸的。「這才是真正的仇人，他跑到哪去了？」岳肅又是一頓好找，還真沒有郭霸的屍體，憤怒的他狠狠攥著拳頭，「混蛋！」他的眼中泛出一股很辣的光芒，「你們不是奪我外公的田地嘛，老子今晚就一把火把你們家燒成白地！」郭家是大戶，火油和劈柴當然不少，岳肅挨個房子澆上火油，點個火把四處放火，等火勢大了，這才離去。大火將天際映紅，發現郭府着火的人當然也有不少，可郭家的人緣實在是不怎麼樣，村民們竟然沒有一個幫忙救火，站在老遠，眼睜睜地觀看大火焚燒。「真是惡有惡報啊！」「老天爺開眼了！」……不但沒人救火，大家還鼓掌叫好，等到第二天，竟然還有人放起鞭炮。郭家滿門全部被殺，府宅被燒成白地，只剩下一些斷壁殘垣，四處瀰漫着燒焦的氣味。這等大案，官府怎麼不嚴查。過了能有半個月，岳肅還以為可以事過境遷，沒想到這天下午，前門衚衕的劉老頭匆匆忙忙地跑到岳肅家。此刻岳肅正和父親給隔壁的張嬸家做床，看到劉老頭滿臉焦急的跑來，都是詫異。「岳雨啊，出大事了，快叫你家岳肅趕緊跑。」「劉爺爺，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讓我跑呀？」岳肅不解，疑惑地看向劉老頭。岳雨看劉老頭氣喘吁吁的，連忙從一旁拿了碗水遞給他。劉老頭喝了兩個，喘了兩口氣，才道：「郭家滿門不是被殺了嗎？縣令老爺查不出是誰是兇手，可前幾天孝感府發下行文，令縣太爺限期破案。我們的縣太爺哪有破案的手段，迫於壓力，決定在附近幾個村找些和郭家有仇怨的人出來充數。我兒子在縣裏做文案，得到這個消息后，因感激你們父子經常幫我家修修補補，讓我立即來通知你家岳肅，叫他趕緊跑。」「為什麼要跑？到了大堂之上，我不承認不就行了，他們也沒有證據，能奈我何。再者說，郭家那麼多惡奴，哪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殺得了的。」人不是岳肅殺的，只不過放了把火，但無憑無據，上到公堂，抵死不招便是。「岳肅啊，你怎麼又犯糊塗。咱們的大老爺是講究真憑實據的人嘛，只要上了他的大堂，有罪沒罪都是錢說話。要是沒銀子，招呼你的就是板子，屈打成招的還少嗎？你外公的事，你難道不清楚嘛。」劉老頭焦急地說道。屈打成招的確實不少，別說岳肅清楚，就連他老爹岳雨也明白。岳雨二話不說，直接跑進房裏，招呼媳婦趕緊給兒子收拾東西，準備盤纏，現在就走。岳肅真的不想離開這個家，但據劉老頭所說，衙役過不了多久便要趕來，到了那個時候，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是打還是跟着走，毆打公差是拘捕，等同造反，還會連累家人。跟着進衙門，大刑下來，誰能受得了。上輩子岳肅也是看過《楊乃武和小白菜》的，知道即便是鐵一樣的漢子，到最後也扛不住。思量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出去避一避，你不在家，最多算是個潛逃，跟造反不挨邊，禍不及家人。等見到官差來了再跑，家裏人搞不好便要受牽連。打定主意，岳肅拜別父母，岳雨和韓氏少不得哭哭泣泣，岳肅也是一把眼淚。離開雲夢縣，岳肅一路向南，這一日進入廣西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