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錯在你

「可我覺得這事情錯不在七月，倒是錯在你的身上。」蘭君怡輕笑着搖了搖頭，辰皇將七月看成是一枚可以供自己操作的棋子，但是卻缺乏對這枚棋子最基本的了解。

七月雖然一向溫順，但卻是綿里藏針的性子，她會將每個人的性格都進行分析，然後在相處的時候，拿捏著尺度，讓他們可以在沒有察覺之中，就被她利用。或者即便是察覺了，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這是七月的本事，也是辰皇必須要忌憚的地方。

「蘭小姐這話，我不明白。」辰皇看向蘭君怡，他本以為蘭君怡在這個節骨眼，應該稍微順着自己的意思，或許一起指責一下七月，畢竟那個女人遠比自己，更容不下她。

「你明明知道七月一直想要你的性命，你這樣難不成說她做的是對的？你和她已經沒有合作的可能了，倒是我們，還有一線的機會。」

如果沒有可能，他今天也不會專門趕到這個地方，來遊說蘭君怡。

但是蘭君怡絲毫不覺得，辰皇此刻的遊說，是站在一個為了自己好的立場之上，反倒是用略帶嫌棄的目光，打量了男人一番。

辰皇身上風塵僕僕，衣着也不如國師時候的光鮮亮麗，身上落魄，應該還有傷在身。這不過短短的幾日，就被七月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如果不是被七月逼到了窘迫的地步，他應該也不會來和自己討論合作的事情。與其說是合作，倒不如說是一場互相不信任，互相在進行試探的一場賭博。賭他們會在什麼情況下合作，賭他們會在什麼情境中，不是敵人。

只是和辰皇合作，和與虎謀皮並無區別。

而對於辰皇而言，和自己合作，也是如此。他今天專程找到這個地方費了些功夫，決心要和自己合作，只怕費了更大的功夫。

這其中大部分的精力，不是耗費在他要用什麼樣的話語，讓自己信任他。而是耗費在要怎樣說服自己，選擇和她合作。

畢竟要讓辰皇接受自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和七月的確是水火不容。」蘭君怡淺淺地對辰皇笑了笑，並不反駁她和七月之間的深仇大恨。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就成為了彼此的眼中釘，肉中刺，看着彼此不順心，彼此想要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將其拔除。

但是仇敵是一回事情，蘭君怡也會在這時候權衡著利弊。七月雖然厲害，但是僅僅厲害在會算計，會謀划。可是眼前的辰皇，不但會算計會謀划，而且手上的功夫也非常厲害，只要自己傷沒有完全痊癒，那麼對辰皇永遠都是投鼠忌器。

「但是，我和閣下，又何嘗不是水火不容。」蘭君怡一面說，一面拿捏著是不是要挑個時候和辰皇動手，這事情還須得佔據先機。但是這地方還有無辜的村民，還有蘇睿和貅斯，她並不想將那些人統統都捲入到其中。

不是因為善良，而是因為沒有必要。

「哪能，哪能。」辰皇為了讓蘭君怡放心，眼中無視她已然的戒備，而是坐在了地上，淺淺地喝了一杯茶。「請蘭小姐好好想想，如果我想要置你於死地，那麼大可以將你現在居住的地方，告訴給楚軒知道。依着他對你的在乎和喜歡，我豈不是頭功一件。可是我並沒有這樣做，難道這樣，還不足以彰顯我的誠意嗎？」

辰皇看向蘭君怡，一本正經地開口。

蘭君怡皺眉，自己在這裏的事情，辰皇的確沒有告訴給楚軒知道，只是他沒有說，未必是替自己考量，而是存有其他的打算。「我尊貴的國師大人，你不告訴給楚軒知道，只怕是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吧。想想你現在全國通緝的身份，活得如同過街老鼠一般，這樣的你，怎麼可能還有見到楚軒的機會呢？所以，你只能找到我。」

蘭君怡認識辰皇的時間可不短，以前的辰皇，可從來沒有這麼落魄的時候。

辰皇的臉上出現了滿滿的尷尬，雖然不曾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在蘭君怡的話語中，影射了他現在的處境，他曾經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國師，可是如今卻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想想還真是又可憐又好笑。

活得如同過街老鼠，不敢用真面目行走。他竟然沒有想到，自己籌劃籌謀步步為營，到了最後竟然會淪落成了這般模樣。

他知道，只是一直不願意麵對，但是蘭君怡的一句話，如同利刃，插入到了他的心口之上。

眼眸中多了一抹乖戾，辰皇本就沒有好脾氣，哪能忍受蘭君怡此番的冷嘲熱諷，如果不是被逼入到了懸崖之上，他又怎麼可能找到她，明知是要自取其辱，也要和她合作呢。

蘭君怡倒是不着急，尋了一處地方坐下，坐在了辰皇對面。

他的臉上，有滿滿的焦躁和不安，氣場也不比之前了。她直了直身子，將唇往上揚了揚，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開口說道，「這麼說吧，七月當初之所以反水，不是因為不想讓我死，只是因為你有謀逆的打算，會傷害到楚軒，楚軒是她心中底線，你觸碰到了這條底線，所以她就算放走我，也不會讓你得逞。你千算萬算，算錯了這個。」

蘭君怡一面說，一面覺得慶幸。還好辰皇算錯了七月的底線，否則自己在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辦法保全性命，更不用說全身而退了。

「哼。」辰皇鼻息微微出了口氣，臉上有些不滿，這些天他就為了這事情一直懊惱不已，沒有想到到了蘭君怡這裏，還要被她訓斥，心中自然憤憤不平。而且她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要來教訓自己呢？

她沒有這樣的資格。

「那個男人，懦弱無能，太重感情，是非不分，這樣的人，做了君皇，都是晉國的損失。我不過是考慮到天下的黎民百姓，自古君王本就不應該繼位，而是應該賢者居之。」

已經有了謀反的事實，辰皇這個時候也不再遮掩自己意圖皇位的事實。

這套言論，只不過是給他的謀朝篡位，尋了一個正大光明的借口。想來自古所有亂臣意圖謀反的時候，拿捏的都是這一套說辭。

「難道不是嗎？他先是把一具屍體拜為皇后，滿朝文武勸說無用，其後把你強制地囚禁在皇宮當中，全然不顧你已經有了平原國夫人的稱號，也不懼為了一個女人，和平原國開戰。」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辰皇倒是數落得頭頭是道，在他的描述中，楚軒赫然成為了一個只耽於美色，不務朝政的君王。蘭君怡臉上略微有些不爽，雖然辰皇的確有些言過其實，但是卻又都是真的，而且楚軒的荒唐，到底是因為自己。

這到頭來，竟然成為了辰皇的把柄。

不過，唇角的笑意，卻越發深重。「國師大人，您怕是說錯了，就算沒有這些事情，你還不是一樣會尋找機會，要取而代之嗎？你本就有君王的野心，又何必借口楚軒不賢？」

只這一句話，就已經看出了蘭君怡對辰皇的蔑視。

辰皇將唇咬得更緊，臉色更是蒼白，但是緩慢地點了點頭，「是，我有君王之心，也無論楚軒是否賢明。我今日也不和你兜著圈子，你且說這事情，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吧。」

和蘭君怡說話，很費功夫。尤其是兩個人都想把主動權拽在自己的手中，那麼就不得不為此，一再兜圈子了。

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蘭君怡臉色也有些不好，將目光停在辰皇的手中，他的手藏匿在衣袖當中，似乎也和自己一樣，一句話不對付，就會有所行動。

輕笑着搖頭。

他的確是來探討和她合作的事情，但是卻沒有帶着一絲一毫的誠意。

「辰皇大人，既然您已經這樣說的。那麼君怡也只能和你說說實話了。」蘭君怡吐了口濁氣，帶着遺憾地開口。「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是不行，只是我的弱點你知道，乃是蘇睿，七月的弱點你也知道，是楚軒。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看透你，如果你以弱點要挾於我，而我卻拿你無可奈何，這會不會有些不大公平呢？」

「須得知道，我們建成合作的前提，就是公平平等，如果不能做到的話，我們的合作，不能長久。」蘭君怡輕哼了一聲，將最後的要求說出，「畢竟，我是想要和你合作，而不是成為一枚你用完，就可以丟棄的棋子。知道彼此的底線，做事情也可以顧慮到盟友的感受。」

「這聽上去你會不高興，但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蘭君怡看向辰皇，一字一頓說得無比認真。只是，她並非出於要和辰皇合作，所以才露出了最後的底牌，只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辰皇知難而退。

「底線？」辰皇皺着眉頭，臉色卻不是很好，他覺得蘭君怡已經在他的面前，挖掘出了一個大坑，現在儼然就等着她跳進去了。

臉上又是多了一分凜冽。

「蘭小姐怕是錯了，我是真心想要和蘭小姐合作，至於底線，我真沒有。」他將雙手一攤，好一副無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