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楊廷和生於英宗天順三年,自幼聰慧,四歲知聲律,七歲日讀書數卷,十二歲鄉試中舉,名揚天下。朱厚照繼位后,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任《孝宗實錄》副總裁。正德二年入閣為東閣大學士,專掌誥命起草。因在講筵上指責寵臣得罪劉瑾,被劉瑾就傳令調任南京吏部左侍郎。五月,升為南京戶部尚書。八月,被召回京,升文淵閣大學士,參與朝廷的機密大事。正德三年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正德四年加光祿大夫、柱國,升任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

此時的楊大人已經不是那個要路川在滄州捨命相救的楊侍郎了,不過他還是路川的義父,這件事到哪兒都不會改變。故此路川在敘州送出的七封信中,就有一封是給他的。

楊大人接到信后先找劉忠等幾位大人商議了一番,然後起身直奔皇城。

他知道,要朱厚照升殿議事是不現實的,就只能去他回去的那幾個地方找了。故此他別的地方都沒去,直接到了豹房。

豹房門口有錦衣衛把守,見到楊廷和紛紛施禮,「楊大人。」

楊廷和點了點頭,「今天陪王伴駕的是哪位大人?」

「回大人的話,是錦衣衛百戶錢寧錢大人。」

「煩勞你們去給錢大人送句話,就說我有事找他。」

有人進去傳話,不多時就見一個非常漂亮的小伙笑著從豹房裡面走了出來,走到楊廷和面前一躬掃地,「卑職錢寧見過楊大人。」

楊廷和趕緊用手相攙,「錢大人不必多禮,萬歲在裡面嗎?」

「在,楊大人是有要事啟奏萬歲嗎?卑職這就進去稟報。」

「不,不急,我有幾句話要先跟錢大人說一說。」

錢寧往左右看了看,「楊大人這邊請。」

兩人走到豹房旁邊沒人的地方,錢寧就說,「楊大人有什麼事就請吩咐吧。」

「吩咐不敢,錢大人可知道川北反了一伙人?」

「有所耳聞,聽說為首的是峨嵋派僧門的弟子廖惠。」

「不錯。川中鹽官大肆搜刮鹽課,嚴刑拷打繳不起銀兩的灶夫,激起了民憤,去年湖廣生員崔蓬頭率八十人到大寧府,就有以鄢本恕、藍廷瑞為首的千餘灶夫響應,攻打大昌縣城。好在崔蓬頭死在了流矢之下,群龍無首,鄢藍二人才無奈將反軍轉移到了鄖陽府。這次他們捲土重來,聽說響應的饑民已經有數萬人之多,攻城掠池,勢不可擋,倘若不及時鎮壓,萬一別的地方有人揭竿響應,恐怕會釀成天下大亂啊。」

「大人說的是,不知道有什麼能讓卑職做的呢?」

「錢大人,我今天來就是求你來的……」

「大人真是折煞卑職了,您只管吩咐,卑職萬死不辭。」

「錢大人,一會咱們進去你得替川蜀武林美言幾句啊,賊首廖惠、鄢本恕、藍廷瑞三人是峨嵋派的人不假,但這次造反並非峨嵋派授意而為,跟峨嵋派沒有半點關係。此一節要是不說清楚,倘若萬歲下旨將峨嵋派一併問罪,峨嵋派可就要萬劫不復了,還望錢大人可憐則個。」

錢寧略微思索了一下,「大人說的是,不過大人身在京城,是怎麼得知此事與峨嵋派無關的呢?」

楊廷和萬萬沒想到錢寧會問這個問題,想不回答,但錢寧定眼盯著,看來是非要問個究竟不可的,沒有辦法,最後往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錢大人可知道江湖上有個叫路川的?」

錢寧就是一驚,「大人說的可是小北魔路川路大俠?」

「正是。」

「這麼說這消息是路大俠傳來的?哦,大人莫怕,卑職雖是官家的人,卻也是江湖出身,普天之下我最服氣的可就是路大俠了。大人,您跟卑職說句實話,您和路大俠是什麼關係?」

聽錢寧這麼一說,楊廷和總算是鬆了口氣,「不瞞錢大人說,路川乃是老夫的義子乾兒。」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額……不知錢大人說什麼太好了?」

「大人有所不知,卑職對路大俠敬慕已久,早有結識之意,奈何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好了,既然他是大人您的義子乾兒也就不外了,您要是給路大俠寫信,麻煩順便多提一句,就說我錢寧願拜他為師。卑職在這兒謝過了。」說著就要給楊廷和磕頭。

楊廷和也是萬萬沒想到錢寧會提出這樣的話來,微微一愣,趕緊雙手攙扶笑道:「錢大人說的哪裡話,小川他有什麼能耐敢給錢大人做師父?不過既然錢大人有意結識,老夫就替他做個主,從此以後你們倆就是兄弟了。」

「哎喲,那可真是再好不過,義父請上,兒錢寧給義父磕頭了。」說著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楊廷和也樂了,「我兒快快請起。那峨嵋派的事……」

「沒說的,兄長和義父說的話不是聖旨也差不了多少,峨嵋派的事義父別管,都包在孩兒的身上了。」

楊廷和心中大喜,兩人這才規整規整衣服進了豹房。

豹房規模很大,絲毫不亞於一般的大殿,也跟一般的大殿一樣,有九階雲台、龍椅寶座,不過不同的是,左右兩班不是朝臣,而是美女樂妓,不設儀仗,卻有絲竹管弦各種樂器,門口還有大大小小多少只籠子,裡面豺狼虎豹,奇珍異獸都有,不時鳴叫,與女子的笑聲,管樂之聲夾雜在一起正是荒唐至極。

朱厚照就坐在龍椅上,面前擺著美酒佳肴,懷中左擁右抱,簡直讓人難以直視。見門口人影晃動,錢寧回來,昏君就問,「愛卿上哪兒去了?」

錢寧碎步來到近前答話,「回萬歲的話,臣出去方便了一下。正好遇到了吏部尚書楊大人,聊了幾句,就回來得遲了。」

「楊廷和?他不在吏部衙門,進宮來幹什麼?」

「臣問了,楊大人說川北有人造反,十分的緊急,想面聖請旨定奪,又怕打擾到您,故此在門口徘徊。」

「川北有人造反?今早劉瑾進宮請安怎麼沒聽他說呢?是不是楊廷和有些大驚小怪了?」

「此事臣也略有耳聞,確實十分緊急,至於劉太監為什麼沒跟萬歲您說,臣估計……可能是他太忙給忘了吧。」

「嗯,楊廷和還沒走嗎?」

「沒走,說是一定要見到您才行。」

「那就叫他進來吧。」

旨意傳下,有宦官尖著嗓子喊道:「傳楊廷和進殿。」

楊廷和在殿外聽得清清楚楚,趕緊整了整冠服,邁步進了大殿,一直走到雲台下跪倒往上叩頭,「臣楊廷和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平身。」

楊廷和稱是起身,垂首站在下面連頭都沒敢抬。

「聽說你要見朕,不知有何事啊?」

「啟奏萬歲,川北有刁民廖惠、鄢本恕、藍廷瑞三人造反,召集川蜀饑民數萬,攻城掠地,已成大禍,請萬歲及早降旨平剿。」

「剿平匪患乃是兵部的事,因何你要越職上奏啊?」

「萬歲,據臣所知,兵部早已將此事寫成折報,送通政司呈了上來,至於為什麼到今日萬歲還沒有見到,臣就不知道了。」

朱厚照本想以越職之名訓斥楊廷和一頓,攆出去也就是了,哪知一問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從不批閱奏摺他能知道嗎?

「這些人真是太不像話了,朕非得好好整頓整頓才行!愛卿,你來得對,你要不來朕還被他們蒙在鼓裡呢。你說川北造反的刁民叫廖什麼來著?他們是什麼人?」

「臣只知鄢本恕和藍廷瑞去年就在大寧造過反,其他的臣一概不知,萬歲該問兵部或劉太監才是。」

錢寧卻在一旁說道:「萬歲,臣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

「哦?你知道?那你說來聽聽。」

「是,這廖惠本是峨嵋派僧門的弟子,法號法惠,俗家姓廖。鄢本恕是青城山青城派的一個火工,藍廷瑞則是川北鐵佛派掌門藍天養的小兒子,這三人俱是江湖出身。」

「哦?江湖出身?朕聽聞峨嵋派、青城派、鐵佛派都是名門正派,峨嵋派的掌門還受過皇封,吃的是朝廷的俸祿,他怎麼敢造反?這還了得!來人,傳朕的旨意,命四川、大寧都指揮司火速鎮壓叛亂,務必將峨嵋、青城、鐵佛三派掌門以下所有人等悉數拿獲,綁縛京城問罪受審。」

楊廷和一聽這話心都涼了半截,趕緊看錢寧怎麼說,就見錢寧跪倒說道:「萬歲,臣有話要說。」

「哦?你還有什麼話說?」

「萬歲有所不知,這三人別看是峨嵋、青城、鐵佛三派出身,實際上都是些小角色,心懷不軌,犯上作亂,都是自己的主張,跟師門沒有半點關係呀。萬歲要是將這三派也一併問罪,豈不是冤枉了好人,冷了人心嗎?」

「此話當真?」

「欺君罔上掉頭之罪,臣哪敢胡說?他們三人造反之後,就開始對自己的師門痛下毒手,聽說三派弟子拚命抵抗,已經死傷過半了。」

「有這等事?看來朕真是錯怪他們了。愛卿,以你所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這……臣就不懂了。」

「楊愛卿,你說呢?」

「臣以為該派川、陝、湖廣、河南四省總督洪鐘總領剿匪事宜,陝西巡撫黃寶備漢中、商洛,四川巡撫林俊備眉州、保寧,湖廣總兵毛倫備荊襄、鄖陽,以防賊寇擴大勢力範圍,侵擾其他各地百姓。此外,三邊總制才寬冬月初五齣塞外,御虜花馬池,督軍搜山,不幸中箭遇害了。臣擔心韃靼等部會趁機寇邊,請萬歲下恩旨調原三邊總制楊一清守備三邊。」

「就依卿所奏。才寬為國盡忠,朕心甚痛,加太子少保,謚襄愍,賜祭葬於縣東二里,其子入錦衣衛,世襲。錢愛卿,你要多多照看於他。」

楊廷和領旨退下不提,卻說朱厚照,楊廷和一走,他立馬將美女樂妓又召了過來,吹吹打打,說說笑笑,一如往常一般不二,就像根本沒有楊廷和來過這件事似的,就像川北根本沒有刁民造反、沒有百姓受苦一樣。

錢寧站在一旁,心裡有事又說不出,自然有些急躁焦灼。看著朱厚照的身影,突然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這一笑順其自然地驚動了朱厚照,朱厚照就問,「愛卿因何發笑?是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了嗎?說出來讓朕也樂樂。」

「臣剛剛確實想起了一件事,但……臣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只管說來就是,朕赦你無罪。」

「謝萬歲。萬歲不知還記不記得原刑部督捕司主事姚婞姚大人?」

「當然記得,刑部督捕司是在我父皇手裡新設的衙門,統共就兩任主事,一位是現任的主事叫……」

「任永良。」

「對,任永良。另一位就是姚婞。無緣無故你提他做什麼?」

「臣剛才失態,其實就是因為想到了姚大人。想當年姚大人在世的時候,執掌天下江湖事,那時候哪裡有武林中人敢造反啊?任大人就不太一樣,萬歲您猜那日臣休假在街上閑逛看到了什麼?臣看到一座新修的院子好不氣派,而且門上張燈結綵好像要辦喜事似的,臣也是好事,就上去問了問,原來是任永良任大人要娶妾,娶的還是京城有名的樂妓,聽說才二八年紀。您說這事怪不怪,任大人都快六十的人了,兒子比我還大著一輪多,怎麼就有心思娶個能做自己孫女的妾呢?」

「朕聽說督捕司是個油水衙門,任永良新修一座院子,納幾房妾也是情理中的事。」

「嘿,油水不油水的,不也是在人嘛?您看同樣的位子,姚大人就不一樣。姚大人生前住的地方我去過,茅屋草舍,連牆都沒有,就幾段籬笆,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給刑部看門的人住的地方呢。」

「他那是欺人耳目,錦衣衛不是從他家裡搜出來了十萬兩銀子嗎?十萬兩銀子,恐怕修十座院子都夠了吧?」

「這……其實是假的。」

「假的?什麼假的?」

「反正姚大人已經故去好幾年了,臣就說句實話吧。當初搜查姚大人家的時候,就是臣帶的隊,姚大人家裡別說十萬兩銀子,就是把房頂揭了也找不出來十兩銀子。那十萬兩銀子都是我們搜查的時候才放的。」

「是你們放的?為什麼?」

「這還用問嗎?給姚大人栽贓唄。」

錢寧剛把話說完,就聽啪一聲響,朱厚照把手裡的酒杯摔了,嚇得在場眾人全都跪下了,伏在地上渾身顫抖,心裡直念阿彌陀佛,也不知道怎麼把這祖宗被的肺管子給沖著了。

就聽朱厚照怒道:「錢寧你好大的膽子!構陷朝廷命官,你吃罪得起嗎?」

錢寧不住地往上磕頭,說道:「萬歲息怒,臣就是再借個膽子也不敢構陷朝廷的命官,實在是上支下派,沒有辦法啊。」

「上支下派?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臣不敢說……」

「朕讓你說你就說!」

「是……是北鎮撫司陳大人。」

「陳丹雲?」

錢寧點了點頭。

「陳丹雲怎麼就敢這麼做呢?莫非他也是上支下派?來人!給朕傳石文義,朕有話問他。」

有宦官平身就要去傳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錢寧趕緊往上磕頭,「萬歲,您要是把石大人召來,不是變相地要臣的命嗎?再說了,石大人見著陳大人就跟陳大人見著劉太監一樣,他哪裡使喚得動陳大人啊。」

這話一出朱厚照也愣住了,「朕要是沒記錯,劉瑾是陳丹雲的義父吧?」

「正是。陳大人和劉太監名義上是干父子,實際上比親父子都親,關係可好了。」

朱厚照略微沉吟了片刻,說道:「愛卿平身吧。接著奏樂,接著舞。」

那些美女樂妓這才戰戰兢兢站起身來,可有些人都嚇尿了,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更別提歌舞奏樂了。

朱厚照聽了一會兒感覺不是滋味,又擺手將眾人趕了下去,反而將錢寧拉到懷中。

「你說……朕是不是太寵劉瑾了?」

此時豹房裡面空無一人,就剩他們君臣二人,錢寧說話也就沒那麼拘束了,摟著朱厚照的手臂說道:「臣覺著是有點。」

「可是他雖貪心,卻也忠誠,從朕在東宮之時他就服侍朕,朕信得過他。」

「劉太監是,勞苦功高,臣陪伴萬歲才有幾年啊。他受現在的恩寵臣也沒有意見,可他任永良算什麼東西?他憑什麼能坐督捕司主事的位子?臣心裡不服。」

朱厚照聽錢寧這麼跟自己說話,不僅沒生氣相反還樂了,「怎麼?你饞他的位子?這好說啊,朕下道旨意,讓你兼任督捕司主事也就是了,幹嘛生氣呀?來,給朕笑笑。」

錢寧這才高興了起來,笑道:「臣也不是饞他的位子,臣就是有些不服。一個老棺材瓤子算什麼東西?」

「聽你說話的口氣,你對這老棺材瓤子可不滿意得緊呀,他得罪你了?要不要朕替你出氣?」

「要。他倒不是得罪臣,只是臣平生最敬仰的人除了萬歲您,就要數姚大人了,姚大人坐過的位子他不配。」

「那你說督捕司的位子誰配坐呢?」

「臣心裡只有一個人配,只是不知萬歲您敢不敢讓他去坐。」

「朕有什麼不敢?你只管說來。」

「這個人其實萬歲您還見過,就是當年行刺過您的路川。」

「路川……這人我有影響,敢出宮刺王殺駕,確實膽識過人。可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您瞧,臣又失口了。他被拿住是不假,但我們陳大人把他從西廠要回來又給放了。如今的江湖上,他可算是頭一號的人物,只要是個練武的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朝天嶺一劍殺劍俠,白龍湖畔劍斬群雄,八仙鎮一戰七人……」

剛說著就聽殿外有人高聲呼喊,「萬歲,臣劉瑾告進。」

殿內君臣二人就是一愣,錢寧蹭一下從朱厚照懷裡跳了起來,朱厚照也趕緊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痰嗽一聲這才說道:「進來吧。」

就見劉瑾哈著腰跬步走進大殿,跪倒往上磕頭,「臣劉瑾參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平身。」

劉瑾謝恩起身,朱厚照就問,「愛卿早上不是已經請過安了嗎?不在府上歇息,怎麼又進宮來了?」

「回稟萬歲,臣有要事啟奏。」

「哦?不知是什麼要事,愛卿不能獨斷還要請示朕呢?」

「臣方才得知,川北有刁民造反了……」

「廖惠、鄢本恕、藍廷瑞三人召集川蜀饑民數萬,攻城掠地,已成大禍,請朕及早降旨平剿?」

「……萬歲您已經知道了?」

朱厚照微微一笑,「劉瑾啊,咱們君臣就不用演戲了吧?你難道不是得知楊廷和進宮見朕才趕來的嗎?」

一句話說得劉瑾腦門上就見了汗了,運了半天氣才有氣無力地說,「是。」

「那你是怎麼看的呢?」

「臣以為……該命五軍都督府,率三大營前去鎮壓。」

「五軍都督府?五軍都督府早就不掌兵了,都督、同知有些這輩子都沒打過仗,讓他們去川北做什麼?還有三大營,把三大營都抽調走,誰人來護衛京城?你……你真是一點都不懂得行軍打仗,朕問你,川、陝、湖廣、河南四省總督是幹什麼的?四川巡撫是幹什麼的?四川都指揮司又是幹什麼的?朕養著他們難道都是看樣子的嗎!」

沒等朱厚照說完,劉瑾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趴伏在地上,直嚇得抖衣而顫。

朱厚照罵完了,心裡的火也就消了,看著底下蜷縮成一團的劉瑾,心裡倒有些不忍,嘆息了一聲,說道:「起來吧。」

劉瑾二次站起身來,這頭就比方才垂得更低了,腰也彎的更厲害了。

「還有件事你知不知道?三邊總制才寬為國盡忠了。」

「臣……知道。」

「三邊乃重中之重,不可一日無主,朕想重新啟用楊一清。」

「皇上!萬萬不可啊,楊一清他……是個奸臣呀。」

朱厚照好懸沒氣樂了,憋了好半天才問,「那你說三邊總制的位子該由誰接任?」

「臣覺得三邊不需要總制,寧夏都指揮使何錦,游擊將軍仇鉞等都是能征慣戰的將軍,守三邊有他們足矣。」

「嗯,你倒是終於說了句人話。傳朕的旨意,楊一清暫不啟用,賜甘肅、寧夏、延綏都指揮使白銀千兩,錦緞十匹,御酒十壺,其餘偏副將軍各白銀百兩,錦緞一匹,御酒一壺,讓他們好好把守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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