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戰爭（3）

戰役結束后，他們又再一次的安營紮寨，孟琪把柯里叫了出來，準備跟他好好說說戰場上開槍的重要性。

「柯里，你要知道你為什麼來到戰場。」這話其實孟琪已經問了柯里無數遍了，但每次他都是那種官方的套詞：為了國家，為了家人。

「其實，我覺得我只是來幫個小忙。」

密碼是他們部落的語言，他是瓦力爾人，他懂得這種語言，所以來當編碼員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小忙？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小忙』會要你的命？」孟琪第一次遇到這種對戰場有着這麼「天真」態度的人，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之前沒有想過，但現在嗎？我知道了——這是戰場啊，即使我是個編碼員，但我首先是個軍人。」柯里看着遠處的夕陽說道。

它有多麼的讓人沉醉，戰爭就有多麼的讓人覺得可怕。

「下次不會了，再打仗我就會拿起我的槍的，你放心好了，」柯里哥倆好似的拍了拍孟琪的肩膀，「我可還等著回家看老婆和孩子呢。」

「你知道就好，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那當然，我可是柯里啊！」

「柯里」在他們的部落里意味着勇者，既然是勇者，自己就不能再辜負這個名字了。

「好了，天已經很晚了，我們該去休息了，明天還有許多事情等着我們去做呢。」孟琪說道。

戰爭總是會令人成長，經歷了昨天的一系列事情之後，柯里果然說到做到，雖說殺敵的手法不算嫻熟，但總歸沒有再次拖累到孟琪。

孟琪以為柯里是真的成長了，就連布伯也說他的隊友白瑪也比昨天好多了，可當再次安營紮寨，她卻在營地附近的大樹旁看到了兩個肅穆的身影。

「嘿，兄弟，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布伯左手攬著孟琪的肩膀說道。

「聽說那是他們那裏一種禱告的儀式。」這種儀式，她在夢裏面見過，所以也算了解一二。

「禱告啊？」看着白瑪將燒盡的灰燼抹在柯里臉上，布伯有些好奇他們在禱告些什麼。

等到柯里他們的儀式結束，布伯放下搭在孟琪身上的手臂，準備上前去問問，滿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別去了，我想應該是在禱告戰爭早點結束，他們能早點回家看老婆孩子吧。」眼看布伯就要過去，孟琪趕緊阻止了他。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該八卦的時候能不能八卦。

「你怎麼知道？」

「這麼多天下來，他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何況他們今天第一次殺敵，不是這個，又會是什麼呢？」

按照那兩個人的性格，很好猜的，何況在夢裏，布伯就已經給問出來了，所以現在就不要再讓他費口舌了。

「說得也是。吃飯了，一起？」聽了孟琪的解釋，他的好奇心瞬間就下去了一大半，正好要開飯了，也就不在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然，」孟琪回答道，順便還喊到不遠處剛剛結束儀式的二人組，「柯里，白瑪，開飯了。」

那二人看着孟琪他們，擺了擺手，示意著一起。

打仗的日子，總是讓人覺得過得很快卻又很慢。

沒過多久，孟琪終於迎來了任務中最重要的一天。

這天傍晚，一行人找到了島上的一個寨子，寨子上的人見到他們是又好奇又害怕，而不是所謂的恨得飲血一般，也許對大多數人來說，只要戰爭沒有波及到自己，總是能吝嗇著自己的仇恨的。

不過，貌似對方發動的戰爭的確不得人心，所以這也是寨子中人沒有太多仇恨的緣故之一吧。

孟琪帶着一隊人，先是把寨子大致巡邏了一遍，發現了幾個容易疏漏的地方，然後分派了一些人，讓他們駐守在那裏。

完成後，她又看了看周圍的地勢，說實話，盆地一般的地勢，不被敵人包圍着打，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可是如今大部隊什麼都缺，能找到這個寨子又實屬萬幸，所以換地點是不可能的了。但那又要如何解決之後的危機呢？

孟琪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長官反映一下情況，以做好準備，迎接敵人。

當星星佈滿夜空，寨子中的人經過了一天的緊張和疲憊，知道來的這支隊伍紀律嚴明，不會對平民怎樣，正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可剛閉上眼睛，卻聽得「砰」的一聲，嚇得他們趕緊收拾好自己，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以期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戰爭，對普通人而言，它的色調總是黑的。

「目標方位，B2，右150，海拔020。」

剛才的砰砰聲當然就是孟琪所在部隊摧毀敵人武器點的聲音——方位報告給了後方，讓他們不用像夢境中那樣沒有絲毫準備，而變得傷亡慘重。

理所當然的，搗毀了敵方最大的威脅，接下來的一切就順利了許多。

「柯里，記得你是個軍人，拿起你的槍。」臨上去前，孟琪仍不忘對身邊的柯里加以叮囑。

「當然，我是個軍人！」柯里的回答也很是充滿了底氣，想來他也已被戰爭磨練了出來。

上膛、走位、卧倒、打槍，看見沒涼透的，再上前去補槍，而對突然近戰的敵人，又要拳手相加以及上膛掃射。

一系列動作下來，人的神經早已緊崩，身體也有些疲憊，可是從精神上卻又傳達出一種喜悅——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喜悅。

這種喜悅，我們也許可以姑且稱之為戰爭的魅力所在吧。

柯里和白瑪，這兩個來自少數部落的人，在這次的戰役中，的確進步了許多。

只見他們身上都背着聯絡器，但英勇的行動卻一點沒少。

柯里跑上了高地，對着附近零星的幾個敵人猛地一陣掃射，看見沒死透的，踹了一腳，踩着傷口處又補了一槍。就這樣，鮮血逐漸染上了他的衣服，有他的也有敵人的，但終歸笑到最後的是他。

而白瑪，雖說他的身材有些笨拙，但行動卻不遲緩，他按照之前從布伯那裏偷師來的技巧，很快地掌握了勝利的關鍵。

當手中的長匕首刺向敵人的脖子時，白瑪聽到了來自隊友的呼聲，抬頭一看，原來他們勝利了。

戰爭過後多是殘肢斷臂，但更多的也是歡呼雀躍。

歷時兩個多月的紅納島戰役，以孟琪他們所在軍隊的勝利而結束，而至此，她的任務也完成了。

「任務已完成，是否回歸？」

「是。」

我願用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去換取生命中最令我遺憾的事情，即便往後我會後悔，但卻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