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悲傷的院長
司馬方將書費力的別在褲子后腰處，而後靠着還能活動的左臂如攀岩一般翻身上床。
他明白這本書對他的意義，他也在這時開始在右臂脫臼的疼痛與腫脹感下思考老人的來歷。
「那老人神神秘秘地…可他說很多人都知道他。很有名嗎？」
司馬方微微調整姿勢，讓右臂的疼痛輕一些，他想着說不定一會就能睡一個小時，這樣能緩緩精力。
「有名的老人，還會法術…難不成他是神仙？不不不…不大可能。現在是新元年，考古界已經證實了舊神已經死去或者沉眠，新神還未出現一個。」
司馬方雖然上課不認真聽課，但會從其它途徑汲取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知識。比如說電視播放的新聞和紀錄片、每日報紙、廣播…他沒有手機，所以無法從網絡上獲取訊息。
「那…老人是個什麼來歷呢？年紀又大，穿着的衣服看起來很厲害，舉手投足也很厲害。不會真的是神仙！？」
正當司馬方想到這時，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走進了個小孩子。
司馬方認識他，這個小孩子是『唐氏綜合征』的患者。但他意外地長相很漂亮，有點像是個女孩子。說話聲音輕輕地，充滿了童話幻想。
「司，你怎麼了？」
孤兒院裏，小孩是為數不多經常叫他吃飯的。可能這就是代價，雖然智商稍低於常人，但善良遠高於常人。
司馬方咧開嘴，撐著笑臉對小孩子說道：「沒怎麼，就是有點累了。」
小孩子將門關山輕輕走過來，也不看司馬方的臉，直言道：「司，你身子下面是什麼。那本書什麼？看起來挺好玩的。」
司馬方立刻緊張起來，可也很快不緊張了。只是他立刻思考起來：為什麼小魚會知道我身子壓着一本書，他有透視眼？
於是他下意識的撒謊：「沒有啊。我的身子底下沒有任何東西啊。小魚你是不是睡得迷迷糊糊了，把剛才夢到的故事給說出來了。」
小魚卻是用手使勁拍了拍司馬方的肚皮，情緒失控非常生氣的大聲喊道：「騙人！騙人！騙人！騙人！…」
以司馬方平常的身體狀況，小魚這種力道完全不會讓他有什麼感覺。可現在卻讓他疼痛不已，再加上小魚這麼叫喊，說不定會把其他人叫來。這樣，《向死而生》很有可能被發現…
「小魚！小魚…你，你聽我說。」
小魚也真就停下了。瞪着滴溜溜地一雙大眼睛看向司馬方。
「這樣…你呢，關於這本書，我明天再給你看。因為你是個很厲害的特工，所以這個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不要告訴別人。」
小魚卻搖搖頭，然後走出了司馬方的房間。
小魚離開的影子像是個走入峽谷的小矮人，於是過了不多久，院長和小魚一起走了進來。
可司馬方不僅聽見了院長的腳步聲，還聽見了其他腳步聲。稍一判斷，就知道現在他房間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院長語氣柔和的說道：「小魚，你先出去。」
小魚沒有動。
院長就又說了一次：「小魚，你先出去。」
小魚依舊不動。
院長於是側過身去，將小魚猛地提了起來將他放到門外。隨即將門重重地關上。
司馬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也沒有辦法再動了，脫臼的右臂還在疼痛且消耗着他的體力。
院長走到書桌前。他雙手負在身後，清風吹動他本就沒剩幾根的白髮。
「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孤兒院是個什麼情況？」
他說着。卻不回頭看向司馬方，只是仰著頭，像是眺望遠方，又像是遙看萬里星辰。但就又似單純地吹風享涼。
「你是個打孩子了。高中三年級了。未來還要面相社會，當然啦。你回到孤兒院也行。但人際關係，和有些事情的抉擇面對上，你要成熟一些。」
院長轉過身來，看向躺在床上的司馬方。他表情充滿了無奈和悲傷，語氣更是如此。
「你被戴上了永遠不能修仙的帽子。一旦動了修仙的念頭就會有人過來…至於後果，我不知道。但是阿方，你是孤兒院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出事。」
司馬方聽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麼身體湧出了一股子勁力，他有些緩慢的坐起來站起身，也顧不上疼不疼痛不痛，更顧不上隨時都有可能支撐不住而倒下。
「院長！院長你就和我實話實說，院裏究竟發生什麼了！？」
院長的眼睛裏閃爍的不是智慧的光芒，而是灰色的失落。他聽了司馬方的問，長嘆一聲。
「唉…發什麼？發生的挺多的…你睡了一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什麼東西都改革了，教育方式，食品換取…太多了。」
「所以你明白嗎，阿方。不要再妄想了，不要再輕易努力了…因為這個年代什麼東西都可以落空，哪怕是幻想。」
院長對司馬方說的話里，多了一絲甚至可以被稱作為『懇求』地情緒。他似乎真的是在請求司馬方放棄一切，只要不放棄活着就好。
司馬方看着院長悲傷愈加多的表情，嘴角抽動了幾下，卻還是重複地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院長…你就只要告訴我院裏發生了什麼事就好…真的，我真的想讓您告訴我，孤兒院發生了什麼！」
院長將視野緩緩地移向床處，那靜靜躺在發皺床單上的《向死而生》。
於是他步履緩慢的走過去，卻沒有將其拿起，而只是瞧了瞧邁著緩慢，透露著『蒼老』二字的步伐走到門口處。
「真希望有一天還能回到那個讓人隨便做白日夢的時候，即便身處萬山之巔，亦或是眾淵之底...都是可以暢想未來懷念過去的…」
院長說完這段話，輕輕開了門。
在門被關闔上之前，還留有一道縫隙的時候，司馬方又聽到：「大家散了吧，只是小魚看錯了，做夢夢的有些稀里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