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過去現在未來

人家花錢賺吆喝，所以，雖然設計特點大部分在成賢眼中是雞肋，得裝懂哥，他就不能往這方面吐槽和攻擊。

樓上這類下品靈具所增長的見聞和知識，對他而言遠是不夠的，這樣不花代價，近距離、深入觀察一家武具店產品的機會，非常難得。

代價十分少，才要倍加珍惜，發掘出它更大的價值。

再釣再激！

也不管老人家受不受得了。

先手發言，「大致看了看，產品實物表示，也就一般，一般武具店的水準，看不到亮眼，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語氣不屑一顧，可表情神態暴露其真實想法，這次老人家沒上鈎，冷笑回擊道：「你上樓后，眼睛就沒離開過這些槍械一秒！」

「結果還是沒多少見識的二傻子嘛。」老人情緒趨於平靜。

沒等年輕人手忙腳亂找輸出點，激亂老人情緒，老人自己忽然想起什麼，變得神色感傷。

老人從年輕人神態里見到他對火器、熱兵器的喜愛，這種亂花迷人眼，當時處於繁華熱鬧中，卻可預見未來無法避免走向沒落、冷清，最後結果很可能孤獨收場，仍赤誠真心的喜愛。

碩戴大師忍不住，發出自嘲道：「熱兵器猛烈，名槍璀璨，可南嶺所有國家聯盟在一起，抵不過北方天府的一州一城之地......」

初生朝陽傾注於熱烈的鮮花美好，終究逃不掉現實夕陽的冷清侵蝕。

「作為王國崛起最響亮的『聲音』，發展至今卻倒過來質疑自身，是不是武道坦途......如果是，生產數量和效率早已大陸第一的紅瑰王國，別說對抗北方天府，統治南嶺聯盟，為何連自身某區域的爭端都解決不了？」

熱兵器靈具前途悲觀和迷茫，傳統靈具的地位仍在這片大陸佔據絕對的主導。

紅瑰王國的后發優勢，僅僅做到對強大帝國、大陸主流、傳統文明的勉強追趕，在王國國土受侵犯、外交受掣肘、輿論受限制的時刻，顯得遙不可及和白費氣力。

很多槍械工匠為此產生自身價值的質疑，尤其這個時代還有許多新事物不斷湧現和替代。

「有什麼為什麼的，還不是你們做的熱兵器垃圾唄。」年輕人很直白隨意，應對掉老人的傷春悲秋。

他們打不過就是他們菜。

暴力直白的觀點，直接打碎老人預想中，年老感慨，壓抑，壓抑到極致，然後年輕熱血大叫一聲口號，前方激燃高能，雙方攜手共進，豪情萬丈的畫面。

不當人的高中生，從未沒有忘記釣魚和激將的想法，毫不猶豫掐滅老人幻想，差點把老人掐窒息。

「你......你！？」

老人瞎了眼，才會突發感慨，找這小畜生求援、共情、抱團，試圖取暖，獲得什麼正向激勵和安慰。

這小畜生的狼心狗肺里，只有自私自利，和自以為他人看不出的功利之心。

這層樓因他的踏入，空氣變得充滿卑劣骯髒、無知貪婪的銅臭，老人從心理不適，過渡到生理不適。

碩戴大師差點給激得吸氧。

而小畜生成賢的看法是「作為從事工科行業的工作者，竟然真能矯情到這種地步啊？」

釣魚激將過火，沒意料到老頭身為一處大產業的領航者，實則內心敏感，甚至脆弱，一點點真實觸動，心防直接潰爛。

看來在樓下表現的激動跳腳，不是返老還童、老頑童式的玩笑，他認真的。

再對照樓下那位親戚後輩與他產生的矛盾衝突，不難有猜想。

「他作為老人家也有不被人理解的地方，身為煉器大師，固執擁有某種堅持，而新時代的快速變化，這種原來屬於美好品質的堅持，存在感漸漸產生缺失，前進方向漸漸迷失。」

難為這老人到這歲數仍在居安思危，試圖跟進年輕人，追趕時代的變化。

成賢一個高中生，哪有資格給煉器大師做心理疏導，正常煉器大師哪裏會對他的吹牛皮產生這種劇烈反應。

「一個大老爺們如此鄭重期待一個毛小子的加油和激勵，假酒上頭嗎？」

「他就不能當我是鄉下佬，帶我在店裏轉一圈，炫耀裏面的寶貝，然後一腳把我踢開，雙方再無瓜葛嗎？」

年輕人只得掉轉頭哄老人家，說道：「熱兵器和名槍的出現是對是錯，過去早就給我們清楚的答案。」

「沒有它們，我們現在還只能靠稀少的鍊氣士，用砍刀艱難對付著林湖裏的鱷皮大狼，花猴年馬月才能建成河尾這座新城。」高中生談話的角度和觀點，十分清晰和成熟。

曾經作為一座學院的校長，他擁有的最專業素養，不是系統完善的現代知識，而是哪怕吹牛侃大山，與人說些虛頭巴腦的事情，他也要加上自身獨特的思考和理解。

這是他超出網上懂哥強大之處，別人哪怕明知他嘴巴內容是錯的，也要多想一層，如果他是對的會怎樣，有沒有幾分可能。

「槍械火炮的偉大之處毋庸置疑，我們該榮幸處於此偉大之中，可以參與其進程。」成賢火力全開，把先前說得過分的地方，迴旋一下，「站在未來，回顧現在我們所造的東西，全部都是垃圾。」

打不過北方帝國，因為大家造的槍炮都是垃圾，大家都是菜雞，這是很合理自洽的邏輯，這並不不代表着未來，大家還只會造垃圾。

「沒有北方帝國靈溢飽滿、隨地撿寶、老天賞飯的環境，紅瑰王國用普通原料生產的槍炮器械，煉化過程很『僵硬』，煉器師不去推動它們前進，它們永遠只會是停留在過去的廢物。」

「店鋪出爐的劣質靈具、下品靈具，擺放在展櫃里，永遠是劣質和下品的垃圾，它們是無可救藥的過去，但當我們撿起它們，向它們灌注靈氣時，它們就是無限可能的未來。」

演講有一番成效，他獨特的理解和思考，至少消除老人生理上的不適。

「只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才能清楚，我們到底有沒有造出可以打敗北方帝國的『垃圾』，方向孰是孰非，留給未來評判最為準確。」

「而我們代表現在，過去無法干預，未來進行手中，安守個人眼前的奉獻本分，參與時代眼前的偉大進程，突破『垃圾』眼前的難題和限制，這便是我所認為煉器師該有的歷史覺悟。」

煉器原本是一個摒棄過去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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