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老人與水
年輕卻蓄鬚的店員,從鍵盤雨點敲擊、屏幕藍光瀑流當中回過神來,見到熟悉的老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問題。
他先簡短中止手頭的操作,蓋上電腦,拿起隨身物品,先一步走人,再回答道:「有位客人一直賴在書櫃下看書,店裏一直沒法關門。」
簡單交代情況,順手把事情交代,「不知道他看到什麼時候,你沒事交給你了,我有事先回去......」
老人出門之前的交待是「在我回來之前好好看店」,他一直按照這個交代做事。
現在老人回來了,他立即收拾東西走人,那位奇怪的客人也留給老人處理,一時間讓人分不清稱職還是失職。
碩大師難得的好心情,當然給這個辦事潦草的侄子消滅乾淨,氣急說道:「特地留你在店裏,與眾多優秀的武具靈器相處,希望你從技藝和靈光其中,陶冶沉着與穩重的情操......」
「結果我一回來你就猴急去搗鼓你的破爛玩意!?」
叔侄之間好像一直存在着不和睦的地方。
吵鬧的聲響不小,另外一頭成賢,看書狀態也給破壞,他看了看時間,心情還不錯,進度比意想中快,時間也比意想晚。
「還有精力大喊大叫吵架,說明沒有關門回家休息的意思嘛......再加把勁,不藉助龍王作弊,爭取把內容完全結束!」
高中生沒有搭理店裏的爭執,鐵了心掃把不來,不善罷甘休,絕不起身離開。
畫面再回到叔侄兩人處,年輕人逆來順受的平淡性格,面對老人的責怪,不會產生什麼抵抗,只會聳聳肩。
年輕人從事的事業,不被人理解很正常,其實老老實實把本質工作做完,也不會給機會人家說三道四。
「那你上去休息,我去把人趕走,關門關閘關燈吧。」
「去去去!」老人不吃這套,清楚侄子懂他真正想要什麼回應,不是這種虛情假意的敷衍。
侄子懂,卻不願有相關的表態,只埋頭沉默吞聲,繼續他那不被看好的忙碌。
所以老人不想看到他這張討厭的臉,十分惱火地把他趕走。
原本微醺的舒服,變成頭暈發脹的難受!
碩大師躺在原來侄子躺的沙發處,西裝外套隨意丟在一邊,手背壓在額頭上,微微踹息。
痛心!孤寡老人給不肖子孫氣得儀容失態!
侄子知趣逃掉后,沒有人再來打擾老人。
牆壁的電子時鐘一秒秒閃爍,沒有滴答滴答聲,卻可眼見時間的緩慢流逝。
店鋪里靜悄悄,除之前侄子離開的腳步,再無其他聲響。
翻書聲是微乎其微的,比不上外頭仍呼呼作響的機箱風鳴。
「這小子也是奇葩,沒見到店裏有人多少因為他產生爭吵,怎麼還恬不知恥賴在店裏!?」碩大師中途挺坐而起。
「不會是哪家不長眼的偷盜團伙派來事先踩點的吧?」老人氣頭上,心裏有最壞打算。
他的「壞」打算,不在他的處境壞,僅僅是針對那位客人品格的壞,他「化鐵無情」鉗手碩戴,出道開店至今,還真沒怕過哪個蓄意上門搗亂的宵小。
真把他當獨守金山的孤寡老人,來人頭骨上可能要給刻上「死」字了。
老人氣正頭上,巴不得有不長眼找死的傢伙在店裏找麻煩,擼起袖子,趁著酒氣,氣勢洶洶行動,找那小子晦氣。
店鋪不大,老人轉彎,繞過一面牆,就見到書櫃底下看書的小子。
席地盤腿,靜靠牆壁,腿上擺放武具介紹書,翻頁輕巧仔細,謹慎珍惜對待每張書頁、每份內容。
另外看完的幾本,擺放在一邊,偏斜歪扭堆放,顯得緊張忙亂,卻不混亂。
真正在認真看書,沒有四處張望的踩點功夫。
成賢感知到老人的到來,氣勢洶湧,確實難以忽視,明白這是來趕人,沒有立即抬頭迎接,相反是連忙抓緊時間看完僅剩下的一點內容。
高中生打算再拖一會兒,領多一頓罵,他絕對不會回嘴,打擾人家那麼長時間,是他的錯,認罵任罵。
拖一會兒,老人在書櫃前等一會兒,不知為何,事到臨頭,洶洶的氣勢降落下去,歸於平靜,願意陪年輕人靜靜等待。
「呵,這小子,竟然有那混賬侄子年幼時候的幾分相像。」老人碩戴在高中生專註的神色里,找到熟悉的味道。
曾幾何時光陰如水,不那麼叛逆不聽話的年幼侄子,也經常偷偷溜進他書房,用這個表情一人一整晚靜靜看書。
「都過去多少年了,變化真大......」老人不免對歲月流水產生緬懷和感傷。
嘩嘩的翻書聲,硬著頭皮花十多分鐘,把最後的內容記在心上,成賢終於尷尬不好意思地抬起頭。
「看完了?足夠了?」碩戴在他抬頭的時候,又恢復成那位心情還算不錯的老人。
如果不是天色過於晚,硬頭皮把厚臉皮磨損到剩下一點,他應該會說「沒夠」。
現在他給人造成這麼大麻煩,只好意思點點頭,站起身,乖乖把書一本本放回原來的位置。
「年輕人,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店裏的什麼人,只是一名路過客人。」老人煞有其事,裝作不明真相的遊客,「我很好奇這些書有什麼好看的?」
「它們免費擺放在書櫃好久,店鋪里人來人往,無人問津,只有你一個人津津有味看那麼晚,裏面有什麼其他人忽視的樂趣與價值嗎?」
成賢不是傻子,老人罵罵咧咧或不言不語關門趕人,不特地過來裝純路人,成賢還抓不準老人身份。
他古道熱腸,充滿興趣,老爺爺騙小孩的語氣,成賢立馬斷定他這家坎水武具的老闆,書櫃各類花里胡哨產品書的編撰人。
老爺爺在騙小孩的糖,拐外抹角想聽到他人的稱讚,成賢一下子猜出對方用意。
這不是正中靶心嗎?高中生之前還苦於向盲人演戲,裝懂哥,激將法,店員統統不接招,這下不是大魚來了嘛。
成賢投其所好,裝糊塗拍馬屁,「老伯你有所不知,別看這些書外表破舊,佈滿灰塵,它們正很好闡釋一個古老的詞語,什麼叫『明珠蒙塵』,在我眼裏,它們就是被人擱置遺忘的璀璨『明珠』!」
老爺爺歲月流水感傷,以為遇到過去乖巧文靜的小男孩,不知小男孩心底蔫壞,與文靜不搭干,聽到水聲,正興沖沖提竿過來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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