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戰爭(一)
「小媳婦兒，我娘說我文章不好，想讓我學做巧匠的手藝，所以我娘讓我去省城，我爹生前的一個故交那裏拜師學藝，學雕花的手藝，以後我要是學精了，就可以掙好多好多錢，然後給小媳婦兒建很大很大的房子！」
陸婧怡樂了，一板一眼的說道：「那好吧！」
向海此去省城，至少三年。
陸婧怡有些不開心，阿七走了，向海也走了，一個個的都離開了她，也許，再過兩年，婧英姐姐和婧研姐姐都要嫁人了。
嫁的近還好，要是嫁的遠，這山高水闊的，交通又不方便，可能一輩子都沒法見面了。
陸婧英悄悄走到陸婧怡身後，蒙住她的眼睛，道：「你猜猜我是誰？」
「金釵姐姐！」陸婧怡故意道。
「我知道了，婧研姐姐！」
陸婧英撇嘴，鬆開了手，歪派陸婧怡，道：「你就記得他們兩個！不記得我了！」
「我身體不好，家裏的活我一點也幫不上忙，爺爺也不許我動手幹活！一天到晚在榻上歪著，躺的渾身都疼！」
「那我們去買東西！還有研姐姐！」陸婧怡從來不買無用的東西，所以買了一大堆的上好的布料回來。
只是在鎮上，他們看到了告示，要打仗了！
所以，要每家每戶征一個壯丁，作為備用軍調用，陸婧怡的哥哥陸靖棠也在其中。
陸婧怡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這個時代打仗可不比她那個時代，有那麼好的冷兵器，這個時代都是靠人命廝殺打仗的。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又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陸婧怡回家時，徵兵的官差已經到了家裏，朱金釵正難過，陸靖棠安撫朱金釵道：
「我一定會回來的！」
相處了一個月，陸靖棠才漸漸接受朱金釵嫁給了他的事實，見她這樣難過，他心裏也不免有些動容。
「只是備用軍，如果前線打了勝仗，你們也都不用上前線！唉，一個小小的蠻夷，竟然敢來侵略咱們國家！可惜，朝中無武將，如果能請楚王出山，尚可打勝仗！」
「官爺，您就不能通融通融，您要多少銀子，咱們家都使，只要您開口，不要讓我哥哥從軍！」
陸婧怡道。
「我的首飾，還有我家的錢，都給你！」
官差也有些無奈，道：「朝廷決定的，我們哪裏敢徇私枉法！」
「婧怡，過來，讓哥哥，再好好抱抱你！」陸靖棠抱了陸婧怡一下。
戰爭讓每家每戶都愁眉苦臉的，向家的大兒子是個傻子，不能從軍，所以，本來在省城學藝的向海從了軍。
張啞巴家只有張啞巴一個男丁，也被迫從軍了。
老陸家遇上從軍這事兒，那簡直是鬧的雞飛狗跳，誰也不願意去送死。
陸老二前面生的幾個都是女兒，所以兒子有點小，自己又是大戶人家的奴才，陸老二不想絕後，只好推給陸老四。
兄弟兩個抓破了臉，打了起來。
陸老四又想讓陸老五從軍，陸雲典幾乎把所有光耀門楣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中了秀才的小兒子身上，哪裏捨得他去送死。
因此一家人都抓破了臉。
最後，還是由陸雲典做主，把陸老四的大兒子，十二歲的陸虎扔出去從軍了。
陸老四雖然記恨，但他到底還有一個小兒子做依靠，也沒說什麼了。
只是老陸家的事傳的沸沸揚揚的，老子兒子都怕死，把一個十二歲的娃娃扔出去送死。
莫氏和錢氏哭天搶地的送別自己的兒子，錢氏積年老寡，只有一個兒子。
雲氏也是夜夜哭的昏死過去了好幾次。
陸季臣拿了兩壇好酒與一家人喝，說是要給陸靖棠送別，不過，才飲了幾杯，都醉倒了。
等到第二天午時，一家人才醒來，陸婧怡率先跳下床，不見陸季臣的蹤影。
她在桌上看見陸季臣留下的書信，是寫給她娘的，字體俊秀，又文縐縐的，陸婧怡念道：
「更起娘子自加珍愛……」，「娘，爹爹去從軍了！」
雲毓秀接過信，看哭了，全文是，更起娘子自加珍愛，三郎不忍叫靖棠新婚從軍，年少之人，罔送性命，望擅自珍重，季臣略通拳腳，娘子不必擔憂，待歸！
陸季臣雖然通拳腳，但是他有一條腿是廢的，也因為腿有疾，所以不在參軍之列。
「我去追爹回來！」陸靖棠道。
陸婧研道：「你要怎麼追？我爹現在至少都出了省城了！」
別說雲毓秀，就是陸婧怡也是日夜擔憂，時時巴望陸季臣能回來。
戰爭給人帶來的負面影響，遠遠超過陸婧怡的想像，朝廷加重了稅收，田地變的不值錢，商品滯留賣不出。
大街上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陸家的生意一下蕭條不振，不得已，關了店鋪。
百姓流離失所，許許多多的人家都掛上了白燈籠，街上悲痛之聲不絕於耳。
因為要繳納糧食，抵抗外敵，老百姓常常吃不飽，用白布條勒緊腹部，為了節省糧食。
陸家因為此前掙了不少錢，加上陸婧怡有源源不斷的糧食，日子倒是沒有那麼慘。
陸家村也得了陸家不少糧食，本村的人倒是不像外村的人過的那麼苦。
雲毓秀也不知是不擔憂丈夫，還是別的什麼，油米不進，只要一吃飯就覺得噁心。
經期也兩個月沒來了。
經過大夫診斷，雲毓秀有喜了，這個時候有喜，陸婧怡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如果朝廷打了勝仗還好，可如果……
陸婧怡為了觀測戰爭的動向，開始用米交換一些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流民去探聽消息。
大多都是一些六七歲，七八歲的小孩兒，因為小孩兒才不會惹人提防注意。
據說，城外的屍骨遍地都是。
陸婧怡用自家的糧食接濟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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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接濟別人，也可以增添積分，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接濟流民，也並非是陸婧怡要聖母，而是生命需要敬畏，不能看着一個個的流民被活活餓死。
至少，她真的辦不到不管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