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離開淮南
宋琛扶住她，見她臉色蒼白，頓時有些著急：「剛才在地洞里是不是就不舒服了？」
夏青竹一路都沒說什麼話，只有呼吸聲粗重，宋琛詢問過幾次。
可是夏青竹都執意說沒事，地宮裡漆黑無比，因為不知道四周會不會有黑火油，所以沒敢用明火，用的是地宮裡取的夜明珠。
微弱的光亮僅僅能夠分辨方向，看不到人的臉色。
夏青竹一路跟來沒吭一聲，宋琛還以為她能抗住，此時才看到夏青竹臉色白的嚇人。
宋琛立刻就要抱起夏青竹，出山。
夏青竹扒拉著宋琛的胳膊，搖頭：「不要，宋琛，現在出去就功虧一簣了……」
他們找了這麼久宋家的秘密，如今終於知道了，卻不能再跟從前一樣回去了。
他們失蹤這麼長時間，還有人在地宮入口附近見過宋琛。
現在若是再發現他們的蹤跡，一定能夠知道他們進過地宮。
而此時他們身上還有兩枚玄鐵吊墜。
夏青竹道：「我們離開，離開淮南……」
宋琛還要再說，夏青竹卻很堅決：「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知道我的身體怎麼樣！」
「儘快離開淮南，再想辦法！」
「如果現在出去，落在宋家人手裡，不交出玄鐵吊墜跟地宮的秘密，他們一定會拿我做人質威脅的。」
若是這樣，才真的是前功盡棄。
宋琛咬牙，心中天人交戰，最終只能聽從夏青竹的。
大家決定不出山，立刻沿著山中的路，趁著現在雪化了，不會留下太多痕迹，有山林中樹木亂石的遮掩，直接從山裡走，離開淮南。
整個淮南都是宋家的地界，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宋琛沉思片刻決定：「去邊境。」
現在最亂的邊境反而是最安全，最能夠掩護他們的。
而此時邊境上的人，至少都是可信的，便是不看上輩子，單看這輩子，以此時中原朝廷的混亂，邊境還沒有亂，也是東平王跟程家這些人在苦苦支撐。
他們要去邊境，但有一個人的去處有些麻煩——地宮裡的老爺子。
老爺子看著他們，搖頭：「我就不跟你們去了。」
他在地宮裡生活了一輩子，雖然不是他願意的，可也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種躲避。
現在出來了，看著這廣袤的山河，他決定不逃避了。
「我要去看看外面」，老爺子淡淡道，「如果我能活的夠久的話。」
宋琛一愣，看向夏青竹，卻見夏青竹眼中有些悲愴。
夏青竹捏了捏宋琛的手，老爺子的身子在他們下地宮之前就已經不行了，那個時候老爺子在岩壁上，就已經是去等死的。
只不過被地宮困了一輩子，他不願意死在地宮裡，才上去的。
後來又絕食那麼久，人就剩下一口氣了。
這一口氣不是那一頓火鍋就能提起來的，內里早就崩塌了。
真正讓老爺子撐到現在的，是出來的願望。
夏青竹道：「也許，當初設計這個機關的人，想的便是給絕境中的人一個最後的機會吧。」
若是不從岩壁上縱身躍出，是不會探出半個身子看到岩壁對面的光斑的。
時機也是如此巧合，只有晴天，只有夕陽的最後一刻，才能看到。
而生路又在水潭之下。
只怕要把一個人一生的巧合跟機遇都用盡，才會逃出來吧。
宋琛倒是不意外：「向來建造這些地宮的工匠，最終也只有殉葬的份。」
夏青竹心裡明白，這也是她厭惡這個封建朝代的原因。
要選取最厲害的能工巧匠，設計出巧奪天工的陵墓，可在修建之後，為了讓他們不泄密，卻要把他們關進這地宮裡，活埋等死。
唯一的區別就是埋住他們的是整個地宮，而不是泥土。
可又有什麼區別，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親人有朋友，有過去有未來。
切斷了一個人所有的聯繫，讓他在一個永遠都出不去的地方慢慢等死……即便人還活著，可沒死的只是他的軀體而已。
因為這樣的慘劇，所以許多工匠也會悄悄做手腳，留下生路。
只是這在當權者的監督下，實在是太難了。
想必當初建造宋家地宮的工匠們也是一樣，經過了無數艱難險阻，才終於留下了這樣一條生路。
「那我們出來之後，那個水潭會怎麼樣？」小圓有些好奇。
夏青竹道：「只怕潭底還有機關，我們離開之後的那聲響，應該就是青石板落下的聲音，而玄鐵球又會被青石板底下的機關給頂上去。」
這也是為什麼水潭裡的水永遠會保持一個大概的水量的緣故。
除了人為觸碰之外，想來當水潭的水足夠多了，玄鐵球就會自動下降，青青石板上升，水流出。
等到一定時間之後，又會升上來，堵住洞口。
只不過這種不規則的流出，只是細小的縫隙漏出極少的水量，以至於人們無從察覺。
只有對照著岩壁上的光斑圖譜，將十八顆正確的玄鐵球摁下，青石板才會徹底開啟。
而這個開啟也是有時間限制的，就好似槓桿，玄鐵球落下，石板抬起。
而石板的重量遠重於玄鐵球，石板緩緩下降，玄鐵球又再次被頂上來了。
小圓想了想道：「那如果再有人進去，他們會發現咱們出來了嗎？」
「應該不會了。」
那些人，根本沒有想過地宮裡還有另外的出口。
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多年有恃無恐，把人關在地宮裡，一年才來一次了。
根據宋老爺子的說法，這一次除夕前的開門，應該也是給地下送補給的。
他們根本沒關心過底下還有多少人，反正只要還有人拿著鑰匙就行了，等他們帶回來另一把鑰匙，能夠讓他們取用這裡的資源就可以了。
而他們對地宮裡的人態度可見一斑——因為追蹤宋琛，臨時把地宮的門關上了，這麼多天竟然也沒有打開過。
他們就是篤定了，即便有人進去，也出不來，他們也不會救裡面的人出來的。
大概只有等他們下一次想要去交換資源，才會發現地宮裡沒有人了吧。
老爺子轉身離開，看著他蹣跚而堅定的背影，宋琛也抱著夏青竹離開了。
他們要儘快趕路了。
淮南，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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