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兄弟對話
宋琛覺得，在他痴傻之時，宋大成或許是跟宋恆說過些什麼，教過他一些什麼。
所以即便宋恆極其克制，但是宋琛依然察覺出宋恆有一種「我要你聽話，若是聽話，一切都好，若是不聽，我必然會做些什麼，讓你要麼聽話，要麼再也不能聽話」。
這也是宋琛從自己身上悟出來的。
如果他不出挑，宋恆於他而言，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大哥。
可若是他不在宋恆的預料之中，宋恆即便面上客氣，但是所有的溫柔都形成了一種讓人透不過來氣的桎梏。
讓他必須變成宋恆希望的樣子。
這是宋恆的野心。
這個野心跟宋老爺子不謀而合，都一樣裹在溫和謙遜的外表下。
別說宋老爺子沒做過什麼，他能夠一直放任宋家莊這麼發展下去，就是為了讓自己能有力量，在李家皇帝不聽從的時候，還能夠自己上。
這本就是一種壓力。
宋琛相信李家皇帝應該也能感受到，畢竟宋家的一切都在向皇帝說明，如果你聽從我們的教導，我們可以蟄伏，做你的臣子，做你的老師。
但如果你不聽，那麼淮南宋家祖宅，永遠會有一股力量。
一股甚至可以推翻你李家王朝的力量。
宋恆跟宋老爺子太相似了，倒是宋琛覺得宋子清跟他的脾氣有些相投。
他們都不願意做些什麼老一輩的人告訴你的，你應該做的事。
他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許看起來有些離經叛道，也許不為家族所容。
但是，他們想為自己珍視的人爭取。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宋琛的殺心沒有那麼重。
但是……這也只是宋琛所想而已。
當初夏青竹被夏海林擄走，殘害，他分明能夠感受到自己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衝動。
想來宋子清也是一樣，心愛的女子求助，自己卻無能為力，最終慘死在自己眼前。
而自己的前程跟夢想也都被殺人兇手，也是至交好友給親手磨滅。
這樣的變動，讓這個男人心裡充滿了殺機。
宋琛決心找宋恆談談。
然而，宋恆並不想跟宋琛多談：「我們如今是競爭對手關係，若說兄弟之情，這裡誰不沾親帶故？」
就像宋琛覺得老爺子頗為看重宋恆一樣，宋恆也覺得老爺子很是看重宋琛。
他們如今的確是競爭對手關係。
這也算是在宋琛的意料之中：「所以大哥你站在那邊？」
宋恆保持微笑：「我從來站在自己這邊——誰站在我這邊，我就是站在誰那邊的。」
無論是宋家還是李家王朝，對宋恆來說，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哥你想要那個位置嗎？」宋琛沉默半晌后問道。
宋恆微微挑眉：「如果你說的是老爺子的位置，我告訴你，是。」
「那如果是那個位置呢？」宋琛微微抬起下巴，指向京城的方向。
宋恆道：「這個你放心，我對老爺子的事情也不感興趣，我想要繼承他的衣缽，繼承淮南宋家，繼承這個帝師的位置。」
「至於那個位置，如果坐在上面的人能夠乖乖聽話，我沒有什麼興趣。」
宋恆這話是真心的，宋琛看得出來。
宋恆是個很矛盾的人，要說他有野心，可是他更有分寸跟自律。
他是個喜歡什麼事情都在計劃中，都在他的預想中。
宋琛覺得的宋恆會這麼做的，如果皇帝聽話，宋恆或許真的能夠一直做帝師。
就跟宋老爺子，還有之前歷任帝師一樣。
他們未必沒有糾結跟徘徊，但是終究沒有邁出那一步。
而如今的宋老爺子，某種程度上也是被宋子清給逼迫的。
宋琛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大哥，小心。」
宋恆完美而精緻的神情微微有一絲裂縫，良久，他點頭：「你還記得。」
宋琛苦笑，他怎麼會不記得。
他最開始想要來淮南，可不是想著要做什麼大事才來的。
就是因為宋恆會死在淮南，他想要阻止這件事所以才來的。
雖然現在看起來宋恆應該是不會死了，但是宋琛也依舊不放心。
如今的情形下，宋琛雖然跟宋恆是競爭對手，但是他不會對宋恆下手。
而其他人，無關緊要，也不是宋恆的對手。
唯一有可能，也有能力下手的人，就是宋老爺子跟宋子清了。
目前來看，宋老爺子並沒有要對宋恆下手的必要跟可能，哪怕宋恆是想取而代之。
但是宋老爺子如今六十多了，他沒有精力再去用十幾年時間教出一個太子，一個皇帝來了。
他只能選擇把未完成的事情交給下一任。
最大的風險還在宋子清那邊。
如今宋子清的一舉一動，都威脅著宋家的安全。
一旦宋子清的所作所為被揭露，整個宋家都會陷入危險中。
而且宋子清應該還掌握著巨大的力量跟財富，他能夠單槍匹馬組建一個軍隊，佔領一個山寨。
甚至差點佔領一座城。
他背後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這才是宋琛關心的東西。
而現在蹤跡全無，還掌握巨大力量的宋子清，會對宋恆下手嗎？
日子就在這樣的忙碌中一天天過去，夏青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進入冬天的時候，夏青竹已經不能再出屋了。
六個月之前，夏青竹除了在來淮南的路上經歷過顛簸，有些憔悴跟不舒服之外，其他一切都還算好。
但是六個月之後，夏青竹就覺得身子越來越重。
有時候明明是聽著桂枝桂蘭在彙報糧食布匹採買跟運輸的情況，還有軍棉服的製作情況，但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桂芳跟小圓見到這種情況，就會就地給她塞上湯婆子，蓋好羊絨毯，好讓夏青竹好好休息一會兒。
而桂枝桂蘭則去旁邊的小間里，繼續伏案自己的事務。
夏青竹醒來，才看到外頭的雪已經積了一層了，可屋子裡暖融融的，自己懷裡抱著湯婆子，身上蓋著毯子。
略略抬眼，桂芳在身旁幫自己按摩腫脹的雙腿，小圓在爐火旁倒騰著補湯跟安胎藥。
而隔間里傳來桂枝跟桂蘭小聲對賬的聲音。
一片安靜祥和。
夏青竹盯著盯著，就有些出神，這樣幸福的日子，真希望能變得更長一些。
希望她的孩子出生之後，也能在這樣安靜祥和的日子裡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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