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房契真字據
上弦思連忙擺了擺手，先壓下了心中的懷疑。
「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哪裡能進京考狀元去。」
瞧著因為這一句話，盧生眼中的陰霾散去了不少，她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
家裡日子清貧，但是筆墨紙硯卻用的是最好的，哪怕比起盧生的那些，想來也差不到哪兒去。
弦思在世的時候，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要尊禮，要敬筆。
像是對於那些東西的尊敬，弦思不然不買，讓小溫言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若是要買的話，那定然是要買鋪子裡面最好的。
偶爾盧生路過，也挖苦過幾句。
大致意思就是在說一個婦道人家，買那麼好的筆墨紙硯做什麼？
弦思卻不管不顧。
孩子不能夠時常用那些好的東西，那既然要用的話，那肯定是要用最好的。
不然，墨水的差距也會在紙上顯現出來。
到了最後是坑了孩子。
也因此，跟盧生不對付……
上弦思眸光一動，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屋子裡面還煮著葯，差點兒把這個給忘了。」
她一邊往屋子裡面跑一邊說了一句話：「我先進去把葯從火上拿下來，馬上過來。」
院子裡面的確也瀰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藥味，盧生倒是沒有起疑，只是看著上弦思手中的那一張契約，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卻又把話給壓了下來。
屋子裡，澹雅看著上弦思去而又返，視線落到了上弦思手中拿著的那一張紙上：「這是什麼？」
「我正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所以才來問你的。」
上弦思手中拿著這張紙，然後走到了床邊。
澹雅自然而然的接過了這張紙，視線在上面來回掃著，眉頭越皺越深。
「我雖然認字，可是這種，我卻認不得。」上弦思摸了摸鼻子，然後接著說道：「外面的人是村子裡面的秀才，村子裡面只出了這一個秀才，傲氣的可以，從前也不見來我這院子裡面走一遭，可如今卻一天內來了兩次。」
她抿了抿唇，也不知是她多想還是怎麼，她下意識的對盧生沒好感。
連帶著，對這張看不懂的紙也起疑了。
「他是怎麼說的？」
澹雅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大致的在這一張紙上掃了一眼之後，他眼中的冰冷之意越來越重。
像是一汪深深的寒潭，上弦思的視線猝不及防的撞上，只感覺背後一涼。
「這個院子是趙氏給我的，原先是一個養羊的草棚來著，但是地契卻並不在我的手上，盧生說，若是想要在這裡住下去的話，就得簽個字，讓村長知道這個院子是給誰住了，不收銀子。」
看著澹雅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上弦思也是一驚，眸華瞬間一冷：「難不成這張房契上有什麼貓膩？」
盧生……
當真要對付她？
可從記憶裡面看得出來，弦思是一個勤快的，懂得用針線活來賺錢，賺得不少，留著給小溫言買紙墨，被盧生撞上了幾次之後雖然令人眼紅。
可畢竟是一個做秀才的，難道連這個都忍不下？
不偷不搶的，單單是因為這個，都得害她？
上弦思眼巴巴的看著澹雅，瞧見澹雅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似是煩躁的搖了搖頭：「你往後還是不要繼續在這個地方住了。」
他已經應承會給她銀子作為救命之恩的報酬，那些銀子足夠他們娘倆去鎮子上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活一輩子。
「這張紙根本就不是什麼地契。」
澹雅把這張紙攤開，放到上弦思的面前，指著上面的幾個字說道：「如今大多的字全部都已經簡化，繁體雖然還在使用，但是懂的人卻並不多，可若是當做契約來用的話，卻依舊是被官府所承認的。」
「你當真以為這是什麼地契嗎？這種小村子裡面的房子根本就不需要地契，哪怕真的有地契，也該在趙氏家裡，輪不到什麼村長拿著。」
澹雅看著上弦思，眼中似是有些憐憫：「這是一張賣身契。」
晴天霹靂！
上弦思身子晃了一下，緊緊的抓著床邊桌子的一角才站穩，指尖一片凝白。
「難道他想要賣了我的孩子不成？」
全部家當也就只有小溫言這個孩子值錢一些了。
「是你的賣身契。」
澹雅的手緊緊的抓著這張賣身契，眼中閃著複雜：「上面寫著你將為奴，永遠聽命於他，哪怕是嫁娶之事，也只能遵命，而作為報酬，他會幫你也照顧好小溫言，給小溫言找一戶好人家。」
「誰他媽用他幫我照顧孩子？」上弦思忍不住的爆粗。
她呼吸似乎有些急促的接著怒道：「把我賣給他當奴婢，最後再把我的孩子給賣了，這人簡直畜生。」
如果是賣身契的話，上弦思的記憶里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如果是自願簽署的賣身契，有舍必有得。
自己失去了自由，那也必將要得到一些銀子或者是一些約定。
這樣的賣身契，才是有用的，要不然的話就是霸王條款，哪怕是鬧到了官府那裡，也是有反轉的餘地的。
可是盧生這張，明顯是有舍有得。
捨去了自由，可是換得了自己兒子的餘生。
聽著是不錯。
可是，盧生能夠無緣無故的害她，甚至，這個賣身契也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湊到面前的。
屬於詐騙了。
能做出來如此惡毒的行徑，小溫言按照契約交給盧生，他又怎麼可能會對小溫言好？
指不定走個過場，直接就把孩子給賣掉了。
她剛剛若不是察覺到上面有一些不一樣，指不定就簽了……
這樣一想，上弦思像是被人悶頭砸了一棒一樣，眼前一陣發暈，只想把惡毒的盧生給撕了。
「你……」
澹雅不可思議的看著上弦思，似乎是沒想到上弦思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聽不懂，不過結合上弦思的反應，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那你打算如何做？如你所言，這個人是村子裡面唯一的秀才，若是真的叫了人過來，只怕也不一定能夠說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