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中傷
可很快，他就看到從陌寒辰的指縫裡滲出來的鮮血，怎麼也止不住。
陌寒辰撕了袍子的一角，草草止住了血。
「上城樓。」他的聲音有些許嘶啞。
這一次，宋將軍的態度比他更為強硬：「這怎麼行！」
陌寒辰受傷的地方是右肩膀，這就意味著他的右手無法再提起劍，那上城樓不就成了活靶子：「我替你去看又有什麼不一樣！」宋將軍道。
他的唇色肉眼可見的越來越泛白。
陌寒辰知道，自己現在如果上城樓也是給他們添麻煩。
體力越來越不支。
「那你們上去查看。」
「快點送三皇子，傳軍醫！」宋將軍大喊道。
不幸中的萬幸，陌寒辰身上的那把劍沒有被卒毒，傷口雖然很深，但也沒有傷及筋骨，只是流了很多的血需要好好休息。
軍醫小心翼翼地替陌寒辰處理的傷口。
從軍的人，大多毅力堅強。
但是軍醫從軍替這些士兵處理過這麼多年的傷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傷者。
傷口要清理消毒，這定是很疼，但陌寒辰硬是連吱都沒吱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軍醫才把傷口纏上紗布，陌寒辰輕靠在塌上休息：「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宋將軍怎麼還沒回來。」
「宋將軍帶兵一起去鎮守城門了，讓人傳話要三皇子好好休息。」
他吩咐人把地圖拿來。
方才他已經差人從晉山城出發，帶領一隊小兵出去邊城求援。
陌寒辰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細細的臨摹著，從這裡出發，來回至少要七日的時間才能帶來援兵。
他看著地圖，一時之間有些發怔。
地圖是按照她告訴自己的所謂「比例」的方法畫的，圖上一丈，便是實際上的一里。
這樣距離便能一目了然。
陌寒辰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她總有怎麼多奇思妙想的鬼主意。
七天的時間鎮守，城內屯的糧草也因為他們緊閉城門不出有些緊張，這七日能不能撐過去還要另說。
「蘇錦默，若換成你，當如何應對？」他輕輕道。
一晃幾日過去。
城中的守備已經漸漸有些吃力了。
「再這樣下去我們無異於畫地為牢，眼下城內糧倉裡面的量只夠我們用上兩日。」宋將軍有些焦急。
這幾日精疲力竭的守衛，士氣已經有些低迷。
再加上主將受傷，儘管眾人都在力挽狂瀾，可軍心依舊有些渙散。
本就士氣不佳，若將士再吃不飽飯，要如何守城？
陌寒辰閉眼凝神，沒有回話。
宋將軍的臉上也少有的出現了頹敗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城外。
龐大的陣型里，傳來一陣猖獗的笑聲。
撻拔瑾的臉上寫滿了得意之色：「陌寒辰小兒，也配與我為敵，速速開城門投降我還能饒你一命！」
身後的將士們立刻應聲大喊：「開城門投降，饒爾狗命！」
「投降！投降！」
隔著數百米，城樓上的士兵都聽到了聲音。
各個的臉上都掛著頹敗和疲憊。
儘管每日都在清理，但是城樓上的屍體還是已經堆積成山，處處都圍繞著濃厚的血腥味。
即便是成年累月浸淫在鮮血和殺戮中的士兵們見到這一幕都有些滲人和害怕，已經數不清是第多少批人被換上來。
或許是陌寒辰還鎮守在後方，或許是宋將軍每日陪著他們守衛城門。
這些人才沒有倒下。
「苟延殘喘又能堅持多久？還是趕緊投降吧，現在開城門的士兵，我撻拔瑾保證，便可不計前嫌將你們納入我們北漠國的軍營作為功臣！」
城門上的士兵面面相覷。
「我呸！誰要做叛徒。」終於有些忍不住吼了一聲。
立刻就相應起：「誓死不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志氣，但願這份志氣能夠陪伴著你們人頭落地的那一刻，放箭！」
北漠國的士兵士氣越來越鼓舞，眼瞧著勝利在望，再經歷過這一輪的放箭，他們倒要看看，這晉山城還有誰能來守。
鮮血染紅了半邊天。
陌寒辰終於不顧宋將軍的阻攔上了城樓。
方才還一臉絕望的士兵們看到這張俊美無雙的臉，瞬間心神就寧靜了下來。
「三皇子。」
「三皇子……」
陌寒辰一字一字如炮珠般：「我陪你們守。」
他強忍著疼痛，揮劍抵擋著一陣陣的箭雨。
不知過了多久，鮮血似乎都已經流的讓他的右臂失了知覺，突然有士兵喊道：「那是什麼！」
陌寒辰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因為箭雨停了。
不遠處響起了陣陣馬蹄聲。
上面坐著穿著勁裝的人，手上拿著一根根長管裝的黑色物品，只聽「砰」的一身，位於軍隊中央的副將就倒在了地上。
撻拔瑾大駭，陌寒辰的瞳孔瑟縮了一下。
「馬文！」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城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已經驅馬趕到城樓底下。
陌寒辰和馬文對視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雙方已經明了。
「開城門！殺！」
像是一瞬間被點燃了士氣了月玄國兵，訓練有素的從城門中湧出，沖向北漠大軍。
那長管像是如有神助，指向誰，誰便從馬背上掉下來，加之泉涌而出的月玄大軍，殺他們了一個措手不及。
「快撤退！撤退！」
撻拔瑾看著接連倒下的副將，心中慌了神。
焉知什麼時候那長管就指到了他的腦袋上。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撻拔瑾就帶著殘留的幾隊軍隊退守到了營帳。
晉山城中傳來了排山倒海的呼喊聲。
馬文道：「可要乘勝追擊。」
宋將軍也看向他，陌寒辰卻搖了搖頭：「窮寇莫追。」
撻拔瑾不是傻子，就算他們現在追上去也抓不住他，況且晉山城一戰，他們的損失比之更加慘重。
好好重整一下軍隊，待來日重新一戰一舉拿下。
他看向馬文：「是她派你來的？」
馬文做了個鞠：「是，我來遲了。」
陌寒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
話音剛落，人卻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眾人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裳早就被鮮血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