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溺水的深層原因

學校內網上瘋傳遲簡英勇救人事迹，討論幾乎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不少電話瘋狂打進來，求認識的求加入游泳隊的求包裝出道的……但遲簡沒心思搭理，特定編寫的小程序將其全部攔截，她一直等在手術室外面。

姜陽碩也罕見的沉默，背靠在冰涼的牆面上，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

醫生推門出來，他們趕緊迎了上去。

「小腿抽筋，輕微溺水，不過你搶救及時，這倒是小事，」醫生看向遲簡的目光露出讚賞，這女孩兒年紀輕輕就這麼沉穩老練，不得不佩服，「不過……」他眉頭皺起來。

「怎麼了？」遲簡注意到他的遲疑，沉聲問。

「病人體內似乎有藥物殘留，」醫生神色嚴肅，「類似一種會引起人腹痛的瀉藥，我們已經給病人洗了胃，具體還要再觀察……」

遲簡微微眯起眼睛，眼角陡然露出一股子冷厲，「我知道了，您多費心。」

「當然。」

坐在病床前，看著虛弱的昆楚玉，憤怒湧上姜陽碩的心頭：究竟是誰，他一定要讓那人好看。

門輕輕被人推開，連腳步聲也請到幾乎聽不見。

「你來了。」

姜陽碩語氣沒有平時那麼輕鬆活潑，低沉輕微。

司南把外賣放在靠牆的桌子上，「遲簡呢？」

「去走廊打電話了，」姜陽碩沒精打采，「不知道昆楚玉什麼時候能醒。」

床上的女生微顰著眉，好像做了什麼噩夢，狀態很不好，幾乎給他一種似乎永遠沉睡的錯覺。

「吃點兒東西吧。她會醒的。」司南本就寡言，說不出什麼安撫的話，拍了拍姜陽碩的肩膀，出去了。

姜陽碩置若罔聞，托著下巴凝視昆楚玉冷瓷一般的面容，似乎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悵然。這感覺，陌生而熟悉。

問了一個路過的小護士，司南在走廊盡頭的露台找到了遲簡，她背對著他，聲音很輕，混在風裡，只能聽見「是」「我明白了」幾個模糊的字眼。

陽台上風不大，她披著一件寬鬆的墨綠格子襯衫，下擺微動，那雙露出來的長腿尤其好看。

身後有人的氣息。遲簡掛了電話，轉身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司南走過去，扶著陽台的不鏽鋼欄杆，視線放遠，答非所問，「這不是意外？」

聞言，遲簡看向他的目光探究中夾雜著三分警惕，但轉瞬又釋然了，能聞名全校的人，必然也不是簡單角色，點頭承認，「有人投毒。」

司南靜靜不語，不知是單純遠眺風景，還是默默思考。

遲簡自顧自的說，「我把今天她吃的食物都過了一遍，不可能出問題，唯一的例外，就是……」

「水。」

司南驀然出聲，聲線淡淡，帶著低沉動聽的磁性。

遲簡點點頭，「學校發的水，她事先喝過，沒有問題，還有就是……」

她突然頓住了，眼帘內遞過來一瓶水，握著瓶身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好看，但遲簡沒注意這個，她的目光全部被上面貼的標籤吸引了：287552。

這是她的水，昆楚玉測試之前抿了一口，除此之外，沒人喝過。

遲簡目光微凝，對上司南的視線，轉瞬明白了，她接過水，「謝謝你。」

隨後便抬步離開，走了兩步突然停住，側身道：「這裡有我就行，你們先走吧。」

說的是他和姜陽碩。

語畢，她便跑去找醫生化驗，司南把遲簡的話帶到，但姜陽碩卻不聽，「等遲簡過來我再走。」

他的語氣有些冰冷，「我也想知道投毒的人是誰。」

所以等到遲簡回來，兩個男生都還在病房，她一推門，兩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

「……」

這病房是VIP配置，兩室一廳，獨衛，還帶一個陽台，相當於酒店的套房。遲簡指了指裡面的門，他們會意，跟著她進了裡間，怕會忽略昆楚玉醒來，遲簡還特意留了一條門縫。

她揚了揚手裡的化驗單，「成分和楚玉身體里的一樣，是一種瀉藥，白色片狀，大小藥店都很常見。」

姜陽碩攥緊了拳頭，「我去找當時負責的志願者問問。」

無非就是校學生會和自強社，要查很容易。

他的話正中遲簡下懷，現在她在醫院走不開，也只能拜託他們先行調查。

互換完手機號碼，遲簡道：「拜託你們了，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不算什麼。」姜陽碩的聲音低而輕，目光沉沉。

司南喉結輕微滑動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驀地，遲簡耳朵幾不可察的微微一動，「醒了。」

真的醒了。

昆楚玉半睜著眼眸，有些茫然無措，直到看見遲簡平靜堅定的面容才稍稍安定，「阿簡。」

濕潤的棉簽細緻的潤過她的嘴唇，遲簡餵了她一口水，輕聲說，「我在。」

姜陽碩探出一個頭，眨巴眨巴眼睛，「那什麼，昆同學，你感覺好點了沒？」

他的目光真摯中帶著明晃晃的擔憂，微微睜大的鳳眸流轉著脈脈溫情，昆楚玉眼角染上淺淺的笑，「我好多了，謝謝你來看望我。」

女神對我笑了，對我笑了……

姜家二少微棕的瞳仁亮了亮，摸了摸後頸。「那就好，你好好好休息。」

接下來，遲簡以昆楚玉需要靜養為由，客客氣氣言簡意賅的把他們請了出去。

走出醫院大門口，姜陽碩還在發愣，「我就這麼被趕出來了？」

他還沒多跟女神說兩句話呢。

「她不是說了讓我們先回去查誰在水裡動了手腳。」司南想起臨出門時遲簡輕聲的囑咐。

「唉，也是，」姜陽碩撇撇嘴，「我叫司機把我的車開來了，那邊走。」

姜陽碩的車隨主，一輛拉風的紅色邁巴赫超跑，引得路人艷羨，駐足連連。

食指轉了轉車鑰匙，姜陽碩微抬下巴，一字一頓地端著范兒，「小南子，跟雜家上車吧。」

司南輕呵了一聲，「騷包。」

遇見姜陽碩之前，他並不具有輕微毒舌的屬性；跟姜陽碩熟了之後，他才明白，原來萬物皆可吐槽。

尤其姜陽碩本身就是個巨大的槽點。

窗外景色飛快地後退，幾乎到模糊，只看見花花綠綠的一片。

天色有些暗，街道商家都點燈了，給這昏暈的糊色添了斑斕的光彩。

「不怕交警開罰單？」

姜陽碩熟練地打了個彎，「這可是跑車，龜速會委屈我的小紅紅的。」

司南：「……好像你叫這名字它就不委屈似的。」

姜陽碩眼一瞪，剛想反唇相譏，右耳的藍牙耳機亮燈了，有電話。

「喂，老王啊，對，四個人是吧，好，你幫我聯繫一下，我請他們吃飯……最後一個我自己問，就不麻煩你了。」

暮色徹底消失了，夜色悄然漫上姜陽碩的側臉，他有些不同尋常的沉默。

「怎麼了？」

「校學生會外聯部部長王修告訴我，金融1802班的水是儲物室101的人貼的標籤，當時那兒共有四個人，新生楊晗和方菲，外聯副部劉凱，跟我們一樣大二的，」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還有尚盈盈，文娛部挂名部長。很久沒參加學生會的活動了。」最後一句，他加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