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擁抱
聶加和拿出探測器開始在影音室檢查，這裡到處都是金屬，他想是不是一個看著不起眼的東西其實就是鑰匙？
最平常的東西，才是最好的保護色。
他仔細觀察著整個影音室，目光看向天花板上的燈，是那種很現代風格設計的燈，做成了三隻鴿子的造型，鴿子爪子，嘴還有尾巴是黑色的，其他地方是米色，影音室的燈不用太亮，這個燈光正好。
他小心地上到桌子上，高度恰好可以摸到鴿子尾巴，他摸著幾個鴿子尾巴的材質，又挨個擰動，貌似是原裝的，又檢查了鴿子的爪子，也不是，那現在只剩下鴿子嘴。
鴿子嘴的高度離他還有十幾公分，恰好是岳之平的高度範圍。
他抬起腳用力去夠，還是差一點，環顧四周看到個紙巾盒，拿過來墊在腳下，手摸到第三個鴿子嘴，他感覺自己找到了。
雙手用力擰了擰，嘴轉動了。
他嘴角微微翹起，自己可真是個小天才啊。小心翼翼底擰下來，按住尖端，那邊逐漸突出來一個鑰匙。
他拿出微型相機仔細拍了細節，又拿出模具拓了一版，把鴿子嘴重新安了回去。
看了眼室外，姬凡塵正在和岳之平吃飯，岳之平一直很溫情地看著姬凡塵，姬凡塵正在說自己如何學做酸湯肥牛，這菜看著大，其實很好做，把握好配料的比例，牛肉做好去腥的工作，基本都能做的很好吃。
他現在想帶著姬凡塵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他們後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找到鑰匙了，隨時可以撤退。」他低聲說道。
姬凡塵心領神會，一邊給岳之平夾菜，一邊說道：「快吃快吃，剛說幫我做飯結果都是我做的，等會兒我要監工你洗碗，平衡一下。」
岳之平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菜到底是什麼味道上了，他現在只想讓這個時間定格，讓這個場景不斷重複，重複，重複。
米飯帶著溫熱放到口裡，他咀嚼著，米飯感覺都比外面吃的山珍海味都好吃，這種平凡的生活，真的太寶貴了。
吃著吃著，鼻子竟然有些發酸，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媽媽還在的時候，雖然爸爸那時候脾氣也不好，但一家三口至少還有過溫情的時刻，在一起雖然吃不了什麼大魚大肉，但媽媽做的飯，他和爸爸每次都會吃光。
媽媽在某一天的清晨說去買豆腐，就再也沒回來，從此爸爸開始變得更加暴力。
他理解媽媽的選擇，爸爸家暴，打媽媽也打自己，他有時候半夜起來上廁所，能看到媽媽望著窗外發獃。
媽媽是老師，所以爸爸禁止他去上學，爸爸覺得媽媽就是因為有點文化才不安心過日子，男人打女人不是很正常嗎？怎麼就她受不了。
爸爸把對媽媽的怨氣全部都撒在了他身上，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小心翼翼地把通知書藏起來，生怕被爸爸看到，結果還是被爸爸發現了。
他爸爸一邊撕，一邊喊著：「念什麼書，你媽媽走了，你也想走嗎，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你一輩子就在這裡發霉發臭吧！別想飛黃騰達了！」
他一張張的揀回被撕得粉碎的通知書，小心翼翼地拼了回去，結果被爸爸搶走，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他知道，自己再也念不了書了。
他原諒不了父親，很多年後，等他成為威澤老大的時候，他開著豪車回了老家。
老家的房子已經破敗，搖搖欲墜。
他走進去，家裡的味道讓他以為進了豬圈，地上一個像樣的傢具都沒有了。打開卧室的門，看到爸爸穿著破衣爛衫躺在床上，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只剩下皮包骨，旁邊放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已經餿了的飯菜。
他坐在他的床頭，盯著他，老頭慢慢睜開眼睛，呼吸帶著轟鳴。
老頭眼睛里慢慢有了光芒，艱難地想撐起來，但動不了，嘴裡用期聲說著：「兒子，兒子你回來了，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他的手距離岳之平只有兩厘米的距離，但岳之平並沒有給他碰到的機會。
他就那麼盯著他，說道：「很好，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一輩子在這裡發霉發臭。」
老頭聽到他的話，手慢慢垂了下來，眼神里的光芒在慢慢消失：「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走之後我也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孽，好好的家被我搞沒了，你媽走了，你也走了。」
他渾濁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微微轉過頭盯著岳之平：「之平，是我對不起你，能在死之前見你一面，我也能安心閉眼了。」
岳之平冷笑：「不要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心軟原諒你，我恨你，此生都不會原諒你。」
老頭大口的喘氣，說的話斷斷續續：「你……你後來有去讀書嗎？……是不是有人幫你讀書了？」
岳之平站起來身來，目光落在老頭的臉上：「我的人生早就與你無關了，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我過得太好了，我有的錢夠自己開10個學校了，媽媽也被我找到，接回來了，沒有你，我們兩個過的太好了。」
老頭眼裡竟然有一絲欣慰，人之將死，大概才會知道自己這一生到底是怎樣的。
他艱難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和你媽說聲對不起，她一直是個好老婆，有知識有文化，還能看上我這個一無是處的人，是我毀了她。」
岳之平轉過身，沒說一句話走了出來。
周邊的鄰居探出腦袋往這邊看，看著一群人開著車帶著墨鏡，感覺不是很好惹的樣子，也沒多說話，又縮了回去，鄰居的老頭說道：「看著像之平，現在都出息成這樣了。」
老太一旁說道：「有啥用，還能繼續認他當爹嗎？自己把好好的家作沒了，就是活該。」
姬凡塵看到岳之平哭了。
哭得停不下來，一邊哭還一邊往嘴裡送菜，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她出於道義，用了拍了拍岳之平的後背，以示安慰。
岳之平衝到廁所里，把門重重地關上。
聶加和瞅準時機沖了出來，從大門跑了出去，但沒走遠，就在門口等姬凡塵，他還是怕她有危險。
姬凡塵穿上大衣，悄然拿起包，隨後也跟了出去，此地不宜久留，怕是留久了會露餡。
她給岳之平發了微信：之平，我覺得還是這樣再見比較好，當面總是會有些傷感，你我的故事到此結束了，祝你一路順風。
兩個人逃出來立刻上了旁邊的車，不顧還有司機在，熱烈地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