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祭祀（下）

清晨，朝霞燦燦，仿若碎金一般灑落，沐浴在人身上暖洋洋，絲絲縷縷，如同細雨般滴落在眼前這好似夢幻的角樓上，灑遍每一個被年代塵封的角落。

呼呼呼……

空氣中，瀰漫著植物的清新氣味，順著這味道尋去，映入瞳孔的是外牆上遍布青苔的華貴建築，手指輕輕撫摸著微涼的岩石，格外美妙，窗外置著有著曼妙身軀的木質柵欄、頂頭微微的卷邊。

嗚嗚嗚……

一聲嬰啼，劃破長空，打破了清晨的安寧與寂靜，洪亮的哭聲，卻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弟弟老是哭個不停，怎麼辦呀…？」小玉婷抱著嬰兒，娥眉深鎖，帶著憂色，爺爺和父親都去了皇都，母親還在昏迷，而自己只能先擔任照顧弟弟的義務。

「哦…哦……！弟弟乖，別哭了。」

「對了…！娘親之前就是唱歌，哄弟弟睡覺的。」小姑娘眼眸一閃，好像有什麼好法子了。「弟弟乖，姐姐唱歌給你聽，你可不要再哭了。」

「呵咳…！」可愛的小玉婷，提了一下清涼的嗓音，微張著小嘴，蓄力待發，準備開始唱歌。

「遠處有座山……！」

「山上有棵樹…！」

「樹下有座茅草屋…！，茅草屋……！」

「天上有朵雲…！慢慢散成霧，地上的風在追逐…在追逐…！」

她一邊搖著懷中的嬰兒，哄著弟弟，一邊學著母親唱兒歌，自生自氣，聲如蒼鳴，悅耳、美妙、動聽，聲動梁塵，讓人有一種墜入紅塵的感覺。

嗚嗚嗚……

即便小姑娘怎麼努力，嬰兒還是哭個不停，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聽著讓人心疼。

「我記得母親是這樣唱的呀。為什麼弟弟還在哭？」

雖然小姑娘對照顧孩子，不是太熟練，但依然很盡責，她現在只感覺頭都快炸了，表情尷尬，甚是無奈。

「他是不是餓了？」小梅緩緩走進卧室，雙手背於身後，宛如一隻漂亮的精靈，冰凌雪白的臉頰上，雜著微妙的絲絲笑容。

「是嗎…？那我這就去拿幾個饅頭來給他吃。」小姑娘大喜，連忙站起身子，如果是餓了的話，那就有辦法了。

「饅頭的話……恐怕不行吧。他還沒長牙齒，是吃不了饅頭的。」小梅連忙叫住陳玉婷。

「那怎麼辦？」小姑娘眨了眨純潔的大眼睛，淡淡的問了一聲。

「哈哈哈哈…小姐…哈哈！」

「笑死我了。」小梅聽見這樣的回答，雙手捂住了肚子，實在止不住笑意，開始大笑了起來，眼角處還有晶瑩的淚珠滑落。

「你。。。。！」小玉婷表情有些尷尬，見女子校的一塌糊塗，晶瑩的小臉鼓得圓圓的，很可能會發小脾氣，「你這是哭還是笑呢？」

「那我來哄他試試。」小梅轉身，緩緩伸出雙手，想接過嬰兒。

「走開，我才不讓你碰我的弟弟。」小姑娘好像生氣了，死死的瞪著面前這位女子，雙眸中有怒火在燃燒。

「咳咳…！我煮了羊奶，昨天晚上就已經準備好了，餵給他喝吧。」雖然小姑娘對自己的態度不好，但看著她那可愛的小模樣。誰又忍心責怪，小梅那精緻的素容上，呈現的更多還是體量。「等一下啊！我這就去拿來。」隨後又轉身走向廚房，步伐輕靈有規則。

「羊奶來了，羊奶來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飄來，小梅雙手端著一碗晶瑩乳白色的羊奶，快步走向陳玉婷，隨後又望向棉襖中的嬰兒。

其實在昨天晚上，小梅很早就準備好了，因為陳親王走的時候說過，一定要照顧好這兩個孩子。她將老爺子的話牢記於心中，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寶寶乖乖，來嘗嘗新鮮的羊奶。」女子將那碗羊奶放在了石桌上，取出一把調羹，蘸了幾滴晶瑩的液體，放進嬰兒的嘴裡。

「你走開。」小玉婷一把將她推開想勸阻，目露凶光，異彩閃動，雖然她年紀尚小，但性格很是傲嬌。「不許碰我弟弟。」

「哎呀…！」因為小姑娘用的力度比較大，小梅重重的摔在了門檻上，膝蓋擦傷，有血益出，但他的臉頰上依然表現出慈祥的微笑。「那好吧，羊奶放在石桌上，小姐，那你來吧。」

「弟弟乖，姐姐來喂你。」陳玉婷用調羹裝了半勺羊奶，餵給小嬰兒喝，而他並沒有抗拒，張開小嘴慢慢品嘗了起來，眼睛很亮，竟在笑，「咿呀呀！」

「弟弟終於不哭了。」小姑娘也捂著小嘴輕笑了起來，清靈文雅，楚楚動人，因為弟弟現在很乖，也不哭鬧，聽著嬰兒的笑聲，心都快化掉了。「好像他真的很喜歡喝。」

「嗯嗯…！」小梅站在一旁，用長袖遮住膝蓋上的傷痕，精緻的小嘴微微起伏道:「我曾經是在軍營里照顧傷員的侍女，從未想到陳親王會把我調到王府來照顧小公子。」

「軍營…？」小姑娘淡淡的問了一聲。

「是啊，軍營有很多傷員需要照顧。」

「你膝蓋上的傷沒事吧……那對不起了，是我一時衝動。」陳玉婷小臉鼓得圓圓的，望向小梅那雪白的大腿，只是那一道長長的血跡，讓人有些寒心，她心中也不時內疚了起來，她輕咬嘴唇問道。

「沒事的，我只是一個侍女，小姐開心就好。」善良的小梅搖了搖頭，她並沒有將剛剛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淡然一笑。

說起來，小梅還真是一個好姑娘，不記仇，不發火。任勞任怨，這種性格還真是討人喜歡，真的是太單純了。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陳玉婷對小梅的態度也緩緩轉溫，似乎認可了面前這位女子，或許吧，剛剛只是一個考驗，但考驗的結果很讓人滿意，「你的尾巴好大啊，能告訴我你的本體是什麼嗎？」

「我的本體…？」

「額…松鼠呀……！就是那種吃松果的小松鼠。」小梅猶豫了一會兒，但並沒有隱瞞，只是雪白的臉頰上升起兩道紅霞，看著很是可愛。

「小松鼠…？」陳玉婷欣喜，眼睛發光，閃亮閃亮的。讓人看著心中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怪不得尾巴這麼大，毛茸茸的好想摸一下。」

「啊哈…？！」小梅淡淡的苦笑了一聲，見這位可愛的小妹妹，一幅奇怪的表情，讓人很是意外，隨後起伏自語道:「嗯……！如果小姐喜歡的話倒是可以摸一下，小梅不會介意的。」

「真的嗎？」陳玉婷應了一聲，略微有些喜悅。

「嗯…呵！」年輕的姑娘，滿面紅霞，水靈動人，雙手捧著毛茸茸的尾巴，遞給小玉婷，表情羞澀，隨後害羞的捂著臉。

「哇……好漂亮的尾巴。」小姑娘伸出小手，揉了揉她的大尾巴，毛茸茸的，很是光潔，宛如是棉花做的，蓬鬆柔軟，很有彈性。

「好…癢……！呼呼……！」小梅微張著櫻桃小嘴，紅唇玉齒，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神情扭捏，滿臉緋紅，手足無措，只感覺渾身發軟，四肢無力，看著很虛弱的樣子。

「好軟……好舒服。」小玉婷，半眯著眼眸，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小手在大尾巴上又捏又蹭，貼在身上很是舒服，讓人不想放手。

「小…小姐，快停下。」小梅臉紅耳赤，害羞到了極點，話都快說不好了，羞顏答答，頗為可愛。

「好吧！」陳玉婷見小梅有些難受，便鬆開了毛茸茸的大尾巴，看這小姑娘的表情，像是有些不舍。

「呼呼…！」小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態，但是有幾分靦腆。

「你沒事吧…？看著有些不太對勁。」小玉婷對他有些擔憂，淡淡地應道。

「沒事的…！」小梅邁開步伐，走到她勁前，彎下身子緩緩坐下來。「其實我以前也有一個弟弟和妹妹，我覺得小姐跟他們很像。」

「是嗎？那他們呢…？」小姑娘純潔的大眼睛撲閃了幾下，很是靈動，長長的睫毛在淡淡的光暈下，閃動晶瑩的光點。

「他們……」小梅精緻的臉龐凝結寒霜，神色陰沉，表情有些刺骨，語言停頓了一會兒。

「他們都不在了。」

當姑娘回答這個問題時，彷彿時間都已經停頓住了，威風不再吹拂，樹葉不再墜落，河面寧靜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