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2二十年前的事情
陪花梁去福利院的時候,關欣心情有些沉重。
這是她離開以來,第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看著這裡熟悉的一磚一瓦,熟悉的院子,熟悉的紅磚瓦房,每一樣她都曾看過千遍萬遍。
只是熟悉歸熟悉,關欣卻一點都不想再看見這些東西。
她已經不記得曾經有多少次,這些瓦房,院子曾出現在她的夢裡了。
最美好的青春在這裡度過,同時那也是關欣最灰暗的時光。
被同齡人欺負,沒有人關心她,每天能做的事,不過是坐在角落裡看著外面發獃罷了。
「欣欣,這就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花梁皺著眉頭看著那堵快要倒塌的圍牆,扭頭問關欣道。
點了點頭,關欣回答:「嗯,在這裡度過了十年。」她仰著頭,眼神里頗有些感慨。
這十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如今回想起來,竟然連關欣自己都忘了。
伸手拉過了關欣的手,花梁的眼神里滿是心疼。
「你真的受苦了……」花梁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
她不僅僅心疼關欣,還心疼她的花顏。
就在這種破敗到幾乎都快要變成廢墟的福利院里,她的花顏就被那些人丟在了門口。
看著花梁臉上心疼的表情,關欣輕輕一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都過去了。」她輕聲說道。
那些以為過不去的時光,還是從手裡流逝了。
走到福利院門口的時候,花梁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關欣疑惑的扭頭問道。
抬起頭看著福利院大門上剝落的紅色油漆,花梁臉上再次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萬一……我的花顏當時就病死在了門口怎麼辦?又或者那麼小的一個嬰兒,被野狗叼走了怎麼辦?」花梁的腦海里不斷出現著各種可能發生的畫面。
看著惴惴不安的花梁,關欣想起了糰子險些被綁架的那天。
她理解的拍了拍花梁的手背,然後抬手推開了福利院的大門,「既然來了,不管怎麼樣,還是看看吧,說不定花顏現在還在這裡呢?」她寬慰道。
這個福利院的年代實在是太久遠了,剛一推開鐵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霉味。
剛下過幾場秋雨,院子里的泥巴還濕漉漉的,看上去骯髒不堪。
不遠處,是幾棟挨在一起的紅磚瓦房。
爬山虎的綠色葉子已經枯萎了,褐黃色的藤蔓纏繞在牆上,讓這個破敗的地方顯得有些可怖凄涼。
「你和花顏,曾經就生活在這個地方?」花梁臉上的不忍更甚了幾分。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問這句話了,這個地方對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從來都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怎麼會知道最底層的人生活在怎樣的黑暗裡。
苦笑了一下,關欣無奈的開口說道:「沒辦法,對於無家可歸的孩子來說,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很好了。」
雖然這裡沒有高檔電器,沒有沙發和舒服的大床,甚至連一扇明亮的窗戶和一個完好無損的門都沒有,但對於年少的關欣來說,卻已經滿足了。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花梁只好把頭低了下去,不再打量這個院子。
一個中年婦女從磚房裡出來,正好碰上了關欣和花梁。
「關欣?!」她疑惑又好奇的開口問道。
「王姨!」關欣也驚訝的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還端著一個搪瓷臉盆的中年女人。
看見了關欣,王姨連水都顧不上倒,就趕緊丟下臉盆想上來擁抱她一下。
衝到關欣面前,王姨都伸出手了,卻在看見關欣身上乾淨且質地*的衣服后,趕緊停下了腳步。
「王姨。」關欣又喚了一聲,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想握住她的手。
趕緊拘謹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兩下,王姨才敢伸出自己的手來。
「不好意思啊,我手有點臟,怕把你衣服弄髒了。」王姨樸實的臉上飛上的兩團紅暈,她不好意思的說道。
輕輕抱了王姨一下,關欣毫不在意的回答:「沒關係,好久不見,真的好想你。」
這句話是關欣發自內心的,在這個福利院,對關欣最好的人大概就是眼前的王姨了。
王姨是個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人,因為家裡人沒錢給她治病,所以從小就把她丟到了這個地方。
她身體瘦弱的很,人卻十分善良。
當初關欣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王姨還把自己攢了許久的零鈔一把全給了她。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王姨詫異的問道,一直到現在,她才注意到關欣旁邊還有個人。
「今天回來主要是……」關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姨打斷了。
王姨扭頭看了看花梁,又看了看關欣,繼而欣喜的問道:「欣欣,這是你媽媽嗎?你終於找到家人了嗎?」她看起來似乎比關欣還要開心。
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神情,關欣看看花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是欣欣的朋友。」花梁優雅的笑了笑,輕聲解釋。
發現自己弄錯了,王姨忙慌張的解釋:「不好意思啊,你和欣欣長的太像了。」
的確,關欣和花梁從某種角度看,真的有幾分神似。
「沒關係。」花梁十分識趣的把話題引向了別處,「王姐,你知道二十年前有個叫花顏的女嬰被送到這個福利院的事情嗎?」
說起二十年前的事情,王姨便皺起了眉頭,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二十年前……」她便思考著,便重複著花梁的話,「我記得欣欣好像是二十年前被人放在了我們福利院門口……」
聽了王姨的話,關欣下意識的否認,「院長不是說我被送過來的時候,襁褓里就放了一塊小牌子,上面寫著關欣兩個字嗎?」
又點了點頭,王姨露出了一副更加疑惑的表情:「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二十年前被送來的女孩子,除了你好像就是那個劉珊了……」
一聽說劉珊,關欣心裡立刻湧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她和那個劉珊從來都不對付,那個女孩子總是愛跟她作對,做一些把她的牙刷丟進廁所之類的惡作劇,所以關欣和她一向不和。
萬一她真的是花顏,關欣以後該怎麼面對花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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