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永相隔

天人永相隔

砰——一聲槍響。緊接着,時間好像停了.大家都愣在那一瞬間,緩緩地看着止住腳步馬上就要到門邊的林媚,以及她身邊趴在她身上的倪昊…

林媚愣在那裏,看着他,一動不動。倪昊笑了,那麼松輕,那麼快樂,他說:「你知道嗎?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證明,我愛你。」他還是笑,嘴唇已經蒼白,臉上的血色也已經退去,帶着最陽光的笑容的倪昊,就這樣慢慢滑落到地上…

「昊—」林媚驚慌地看着他倒下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看着他胸前開出的那朵令人暈眩卻十分妖嬈的血花…就像是彼岸花一般令人迷失。一瞬間,恍若隔世。

林媚蹲下了身子,摸着他的臉,看着那一片刺目的紅說:「不要怕,昊。我們去醫院,不要怕。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她沒有流淚,眼晴幹得像沙漠一般。

那兩個黑西裝,愣了一下,隨即又看着彼此,失手了?他們居然,失手了?!還來不及做出下一步打算時,門突然被破開了,衝進來的人還來不及看清身影,就已經竄到那兩個人的身邊,像一陣風掃過,他們手中的槍已經到了他們的手中。

「媚媚…」最後進來的,居然是費擎天。當他看到地上的倪昊時,也愣住了,「媽的!」他吼了一聲,然後對着他們說:「快,送醫院!送他去醫院!!!」他沖着那些人喊道,又狠很地盯着那兩個黑西裝,笑得陰辣的費擎天冷冷地說:「把他們帶走。不需要交給警方了。」

手下的人,一致地應道一聲:是。然後便默默地做事去了。

「不,不用了…」倪昊瞪着大眼晴,斷斷續續地說:「我怕來不及,來不及和你說完那些話,就…」

「不會的,昊,不會的。我們去醫院,我們去醫院-…」她說着,就有兩個人上前來抬倪昊,他們動作很小心,但還是弄疼了他,倪昊強忍着,眼神看向林媚,他真的快要撐不住了,他還想再說幾句話,他還想再看一看她…

「快,送到我車上!」費擎天也跟隨在後面,交代一聲之後,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他的車上,把倪昊放上去之後,林媚坐在他的邊上,他的頭枕在林媚的腿上,費擎天開車。

一路上,車子開得像飛機一般,費擎天的臉綳得很緊,幾乎都要把牙咬碎了,心裏不止一遍痛罵自己,怎麼還是遲了?怎麼還是遲了?!

「昊,你要堅持住。你忘記了嗎?是一輩子,一輩子!我們才剛剛重頭開始,你怎麼忍心放我一個人在這裏?」林媚抱着他,感覺心痛得已經無法呼吸,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倪昊好起來。這一刻的她,真的好無助,她什麼也做不了…

「媚…」倪昊微閉着眼晴,然後又努加爭開,「我想,看…看你…」他已經沒有力氣轉過頭了。

林媚馬上將他的頭放平.自己坐到他的邊上,幾乎是半蹲在那一點空間中,然後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費擎天已經把衣服撕了捆在他的傷口上,這樣血是不是就會流得慢一點?

「媚…我,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他說一句,喘了幾聲之後,越發虛弱,「要,要不要,嫁我…」他吃力地說着,卻還是說不完整。

林媚握住他的手,點頭,拚命地點頭。

「我要嫁給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要嫁給你。這一輩子,我賴定你了,除了你,我誰也不嫁。所以,你不要想逃,聽到了沒有?倪昊,你要照顧我一輩子!你不能不負責任!你一定要好起來,然後,和我結婚!聽到了沒有?」林媚喊道,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哭,因為昊一定會沒事,所以,不要哭,一定會沒事!

倪昊聽了她的話,終是笑了一下,微閉了一下眼晴之後,又說:「替我告訴,告訴爸媽…我,我不肖,我,我先,走了…下,下輩,子,再,再報答,他們…」想到父母,倪昊的眼淚涌了出來,可是,他真的撐不住了,他覺得好累,又好冷,好像閉上眼晴,睡一睡…

正在這時,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費擎天在前面罵了一句髒話之後,就跳下了車,衝到前面的車子去,用力地踢著車門。車子打開后,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罵了幾句之後.費擎天一拳就甩了過去。這個王八蛋,居然在單行道上面把車橫著停,在車裏和女人接吻,王八蛋!費擎天一肚子火,揍了那小子一頓之後,讓他馬上把車開走!那小子沒有想到費擎天會像瘋了一樣,嚇得馬上鑽了進去,把車開走了。

「媽的!」費擎天踢了一腳空氣,然後往回跑。

「不要…不要…昊,不要…」

突然,從車裏傳來林媚一陣的喊聲,那聲音似乎要把人心都給穿破了,帶着絕望的味道,費擎天不禁愣了一下,然後以更快的速度跑了過去,打開後面的車門。

「怎麼了?」費擎天問,聽林媚這樣的喊聲,倪昊,是…是去了嗎?

倪昊見了費擎天,毫無血色的臉拉出最後一抹微笑,用最後的力氣說:「照、照顧,她。一,一輩子…」他說完,,痴痴地看着費擎天,等他的答案。

費擎天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林媚之後,馬上答道:「我不會照顧她,要照顧,你自己照顧!」他說完,就想馬上轉身回去開車。

「照,照顧她…」倪昊說完,突然整個人緊緊地揪住費擎天的手,用企求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讓他們都明白了,他是真的要走了…

「我會,你也要堅持住!」費擎天無奈,只有先答應。然後繞回去,開車。

倪昊笑了,看了一眼前面的費擎天,又看了一眼林媚,他握住林媚的手,微弱地說:下輩子,娶…你。

手,垂了下去。帶着微笑的臉,閉上了眼晴。車子還在飛速地行駛,林媚看着他,一動不動。她就這樣盯着他,腦海里浮現了第一次見面,那個陽光的倪昊,帶着一身香草的味道站在她的面前,好像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他的笑,如春風一般,吹進她的心裏。從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寫到了一起,只是她後知後覺,到明白時,卻來不及了…她又想起了那個夢,大雪紛飛,心臟中槍,他越飄越遠,消失塵埃…

林媚握起他的手,還帶着一點餘溫,貼在自己的臉上,看着他的臉,就好像睡著了一樣。還是這麼陽光,還是這麼帥氣,只是少了一點血色,少了一點活力而已。是誰說,倪昊死了?她不信,倪昊怎麼可能拋下她,自己就先走了呢?全世界都知道,倪昊有多愛她。倪昊不會放下她,一個人走掉的。

她緩緩地摸上他的臉,原來他的睫毛這麼長,原來他的鼻子這麼挺,原來他的唇,這麼性感…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睡吧,林媚的心裏想。好好睡一覺,醒過來之後,記得還要對着我笑,要傻傻地保護我,要帶我去遊樂園玩。我們再去一次鬼屋,這一次,肯定不會再丟臉到把鬼抓來打。只是,記得一定要醒過來,我在等你。我等着你為我戴上戒指,我要為你生一對可愛的兒女。等你老的時候,我還要和你一起手牽手,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你醒來之後,我肯定不會再任性,也不會再害怕,我會聽你說話,聽你心裏的聲音。聽你的煩惱,聽你的喜悅。你想做什麼,我都陪着你,等你醒來,等你醒來…

林媚就這樣痴痴地看着他,臉上一會笑.一會嬌鎮。她的手,摸到了他的胸口.血染到她的手指上,蔥白的手上點着一抹紅,刺目的紅。她還是微笑着,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帕,為他擦掉胸前的血漬。手帕紅了,她也不管,一直擦,一直擦。倪昊是很愛乾淨的,像他這樣潔凈的男子,怎麼會忍受胸前有這麼一大塊血清呢?她一定要在他醒來之前,擦乾淨。

她還沒有告訴他,原來戀愛是這麼美好的事情。她終於學會愛,也學會被愛了,如果他不醒來,她學會又有什麼用?所以,她在心裏吶喊,昊,你一定要醒來哦,一定!

車子已經停了,費擎天看着後照鏡里的林媚,痛苦地閉上了眼晴。醫院已經到了.他回過頭的一瞬,就已經明白一切了。來不及,來不及…

他知道林媚現在肯定很痛苦,但是他不知道用什麼語言去安慰她,更不知道他要怎麼去安慰她。把這個時間留給她吧,要瘋要狂要發泄,都讓她用自己的方式先進行吧。他只是這樣從後照鏡里看着林媚的後腦,以及倪昊那張帶着微笑卻永遠不會再醒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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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讓你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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