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憶苦思甜 微服私訪
()自從黃立棠奉命護衛喬玉書被當場抓包到偷聽偷窺后,鍾離淺看著黃立棠的眼神就頗有那麼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雖然鍾離淺是以妾室身份進的門,可臨風山莊上下卻喜愛極了這個『淺姨娘』。不愛支使人不說,平日里見了僕婦下人也都是一臉笑容地打招呼。再加上喬玉書格外的寵愛,竟連司徒老莊主都默認了家中上下稱呼她為『淺夫人』。
喬玉書更是打定了決心,只要鍾離淺有孕,便會立刻將其扶上側室的位置,反正自己沒有正妻,側室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黃立棠對此二人雖頗有怨言,可還是得奉旨辦差,形影不離。
元宵佳節,最是夫妻和未婚情侶出遊的好時機。喬玉書一早訂下鍾離淺最愛的『蘇記菜館』,興沖沖地備好了馬車等在門口。
鍾離淺卻是一臉的不高興。
喬玉書惴惴地道:「怎麼了?今日身子不舒爽?要不然別去了。」
鍾離淺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道:「好不容易過個二人世界,還有電燈泡。」
「電燈泡?」
鍾離淺自知失言,忙笑道:「哦,這是我們家鄉的方言,就是——礙手礙腳又不知趣的人。
雖然刻意輕聲,可黃立棠仍然聽得一清二楚,一頭黑線。
喬玉書瞟了一眼身後吃癟的黃立棠,笑道:「沒事兒,當他不存在就好。」
……
蘇記菜館遠在古鶴城的另一邊,駕車卻也不需要多久。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便牽著手走進了大堂中預訂的位置。
蘇記菜館不設雅間,往來客人吃飯均是坐在大堂上,倒也熱鬧寬敞。元宵佳節,所有的位置都被人預先訂下,黃立棠可憐兮兮地望了鍾離淺一眼,鍾離淺嘆了口氣,沒好氣地道:「你也過來一起吃。」
等菜過程中,百無聊賴,鍾離淺沒話找話道:「你還沒找到適婚對象?」
黃立棠搖了搖頭。
鍾離淺憶起自己曾經做過黃立棠的愛情顧問,輕聲笑道:「那個人你就不要想了,嚴堂主可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挑戰的。你不是嘗試過了么?」
黃立棠心中一嘆,面上卻是笑得燦爛:「聽聞若是讓已經結了婚的人請客,便可以早已擺脫光棍的現狀呢。」
想起這菜館樣樣菜都不便宜,鍾離淺捏了捏荷包道:「你想吃啥?」
覷見街角有個賣糖葫蘆的,黃立棠本也是想岔開話題,便隨意一指道:「就來一串糖葫蘆。」
喬玉書笑著正欲招手,卻被鍾離淺攔了下來。
喬玉書不解,難不成這幾文錢一根的糖葫蘆她也捨不得不成?卻聽鍾離淺朗聲道:「那糖葫蘆吃完,不是還剩個光棍?」
黃立棠汗顏,想了想道:「那不如你請我吃兩根好了」
鍾離淺嘆道:「兩根光棍莫非你這輩子光著不過癮,下輩子也要再繼續當光棍?」
黃立棠無語。
思索了片刻道:「沒事兒,還是買一根,我吃完了把棍弄斷了,毀屍滅跡……」
鍾離淺大笑:「你真是註定打光棍,把棍掰斷,那不是正好意味著你與適婚對象『掰了』,一拍兩散么。」
黃立棠被鍾離淺的光棍論打擊得有些憤怒:「你請我吃個白米飯總可以了。」
「吃軟飯……」這次卻是鍾離淺話音未落便被喬玉書用一塊點心塞進了口裡,笑道:「黃副盟主,阿淺又犯了鬥嘴的毛病。我在家裡也常常敗在下風。」-
用過了飯,三人便沿著來時的路,一路閑逛過去。
出門之前,黃立棠便言辭鑿鑿地警告二人:目前正值年關,城裡可能有流匪作案。雖然喬玉書有功夫在身,可是萬一一個不小心,讓人綁了鍾離淺去,卻是太不值當了。
於是二人謹遵江湖人士忠告,換了身最普通不過,甚至有些殘次的粗麻布衣服,倒也不顯眼。
路上遇到間成衣鋪,鍾離淺一眼看中了掛在外面當招牌的那件女裝,於是便拉著喬玉書進了店裡,細細地挑揀。
鍾離淺醉心於花樣繁多的女裝中,對老闆異樣的神情全然不察。倒是喬玉書,感覺那老闆一直在上下打量自己,眼神中流露出各種鄙視。
看中一件金線綉邊的紅色女袍,鍾離淺欲言又止。喬玉書卻是知道她的心思——妾室是不能穿大紅色。體貼地笑道:「不要緊,喜歡就買來穿。」
成衣店老闆顯然是誤解了鍾離淺的肢體語言,對著喬玉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喜歡就買,哼說得好聽,這衣服能把你們倆都買下來。見鍾離淺的手觸上衣料,老闆驚呼道:「這位娘子,這件衣裳要一錢銀子,你看好再上身哈。」
鍾離淺被老闆的驚呼嚇了一跳,不悅道:「要你管。」隨即,眼光卻又瞄上了一件寶藍色的對襟束腰長裙,對著喬玉書笑道:「你看,那件如何?」
喬玉書頷首道:「阿淺穿什麼都漂亮。不如兩件都要。」
成衣店老闆換上了一副譏諷的神情:「二位,這件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一兩銀子。本城都找不出第二件,可不能還價。」
鍾離淺這才聽出老闆話中的不屑含意,登時氣得一張臉煞白。正欲怒罵老闆,身後卻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阿淺,喬師兄。」
老闆此刻已是滿臉都堆著笑容,點頭哈腰地道:「郡主,您慢選哈。您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您喜歡哪件?我給您送到府上去?」
朱玉潤卻沒有看向那老闆,確實訝異地對著二人道:「今**們二人是要玩什麼?怎麼穿成了這副樣子?」
鍾離淺氣鼓鼓道:「不穿成這樣,怎麼知道有人狗眼看人低。」
成衣店老闆一臉憤慨:「出去出去,郡主在這裡,你們也是隨便能進來的。讓你們進來開開眼是可憐你們,別妨礙了貴人,拿你們的小命也賠不起。」
朱玉潤掩口而笑,對著老闆悠悠地道:「老闆,你店裡有妖怪不成?」
成衣店老闆一頭霧水,訥訥道:「郡主看見了?」
朱玉潤搖頭:「沒看見。」
成衣店老闆陪笑道:「郡主莫拿小人尋開心,若是傳開了小店裡有妖怪,日後可就沒有人來了。」
嚴宣徽會意道:「若是沒有妖怪,那老闆剛剛是和誰說話?」
成衣店老闆登時醒悟,原來郡主和嚴堂主是誤會自己『指桑罵槐』,忙不迭地解釋道:「小人是說這兩個窮鬼……」
話音未落,黃立棠卻是急吼吼地闖了進來:「喬盟主淺夫人你們可讓我好找」
成衣店老闆徹底黑線……喬……喬盟主?淺夫人?就是臨風山莊的少主和寵妾?捂住一頭冷汗的額頭,半晌無語。
喬玉書並沒有如他預料般的打擊報復,卻是微笑道:「把夫人看上的,都包起來。」
成衣店老闆愣了片刻,忙換了副笑容道:「是是。小人一定送到府上。」
鍾離淺卻是冷哼了了一聲:「便宜你了,要不是看在衣服面子上,饒不了你。」
成衣店老闆戰戰兢兢,咬著牙道:「小人有眼無珠,這些衣服就送與夫人,當時小人給您賠罪了。」
朱玉潤好笑道:「那也不必。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言畢,便從袖子里掏出個香囊,將米粒大小的金子放在成衣店老闆手中。
鍾離淺得了實惠,這才轉怒為喜:「你看,惡人我做了,好人卻是被你搶了。」
對著喬玉書眨了眨眼,朱玉潤對著鍾離淺動了動嘴唇。
鍾離淺看得分明,是『嬸娘』二字,登時臉羞得通紅-
各懷擔心,黃立棠和林逸風很是平靜了一段時日。
林逸風大概是知道自己復仇無望,索性平靜度日,每日寫寫畫畫倒也過得愜意。
黃立棠卻是有些坐立難安。日常除了奉旨保護喬玉書外,司徒震卿與顏貞的那段公案也因為過年而押后審理。
雖說目前的情況有些詭異,可黃立棠就是信息接不上檔,不知道是哪個環節遺漏了。無論他如何分析判斷,卻總是有些不倫不類。身體跟在喬玉書和鍾離淺的身後,腦袋裡卻是終日盤算著這些大大小小的瑣事。
思考了許久,黃立棠得出一個結論:一定是在環節漏掉了信息。而這個環節,很可能就是因為自己求婚不遂,對自己另眼相看的昭定帝。
說來也怪,以往昭定帝無論大事小情,統統都喜歡把他召到御書房商議。可如今,事情一件件的發生,卻是十天半個月也難見到昭定帝本人一次。
莫不是昭定帝對自己起了什麼疑心不曾?可昭定帝還是如往常一樣,有了什麼好東西都給自己送上一份,甚至比以往的還要好。莫非這是為了穩住自己?
黃立棠百思不得其解。
昭定帝卻是也十分糾結。
以往,有黃立棠出謀劃策,行事也省心些。可如今,曾信誓旦旦承諾他的婚事成了泡影,讓自己這一言九鼎的皇帝顏面何存?|怎麼坦然地面對他?
懷著對小黃的無比愧疚,昭定帝很是過了一段『隨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