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強硬面具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送走了各堂元老，花柳柳顯得很疲憊，坐在單人沙發上，單手支撐著頭，毫無生氣的對著古晟說！空蕩蕩的會堂只有她和古晟在，地上的王耀已經被她叫人弄走。

「如果你真的殘忍，就不會派弟兄們厚葬他，如果你真的殘忍，就不會怕小少爺看到那場血腥的場景！」他撐住沙發兩邊的扶手，俯身深深的凝視著她，俊臉上那般深情，眸色那樣炙熱。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擁入懷中，單純的只是一個男人保護心愛的女人！

「他是個叛徒，應該受到那樣的懲罰，如果你不弄死他，死的就會是我們！」他補充著，明白她所要承受的苦和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從小就在肖孝培強硬的訓化下，還能夠這樣保持人性已經是萬喜的事情了！

「從八歲開始我就一直活在血泊中，真的厭煩了這種生活！」她起身，漸漸走到落地玻璃窗前，雙手抱胸，目光眺望遠處，思想恍惚間回到過去。那殘酷的訓練！犯錯就被鞭子狠狠的抽，每次身上被打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一到夜晚就會有義父拿著藥水替她溫柔的擦！

她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就是義父，哪曉得，那些打她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一面裝著好人，暗地裡卻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這些她都可以忍受，可是為什麼當她懷了寶寶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不要放棄她的時候，他卻在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將她扔在龍幫堂口等死！要不是當初遇到古晟，她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早就和兒子死於非命！

這就是她的人生，這麼悲催，這麼荒唐，這麼無助……

別人都以為是肖孝培一手創造了花柳柳，是他深明大義將她抬上龍幫老大的位置，可這背地裡的血淚心酸只有自己才清楚，肖孝培骯髒的內心只有她懂，只有她懂……

「我真的不想兒子步我的後塵！」她疏遠的目光開始迷離，瞭望遠處的高大廈，心不經悲涼起來。心裡的某些話，也只能對著古晟講，那個跟她出生入死的患難兄弟，她低低的道：「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大街上那些單純的女人，她們擁有我所不能擁有的最為純真的笑！她們有著一份簡單的工作，溫馨的家庭，閑暇時還可以約朋友同事出去喝下午茶！」

這些都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從決心踏入黑社會的那一刻開始，她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就算想金盆洗手也無力回天，仇家太多太多，一旦脫離黑勢力的保護，她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這輩子註定她花柳柳不能做一個平凡的小女人！

陽光從落地玻璃上投射進來，拉長了她高挑的身影，金光閃閃的俏臉上開始迷濛，她甚至有些看不清這個世界！

腰間忽然多出一把溫暖，古晟從她身後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想要儘可能的將自己那顆心與她貼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飽經風霜的身子骨在微微顫抖！在強大的女人也有軟弱的一面，只是時間久了，那些被塵封的脆弱不想浮出水面罷了！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他輕輕低喃，長而濃密的睫毛輕盈的眨著，陽光將他的睫影打在臉上，拉深了他俊逸的外表。他的身上總是能夠有著深層次的溫柔，讓花柳柳感到安全，有時候只是這樣默默的看著他的臉，也覺得安心，很安心！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當年絕不會幫助她奪下龍幫堂口，他寧願帶著她虛無縹緲的浪跡天涯，閃躲著龍幫的追殺！

肖孝培可真狠，她替他幹掉龍幫老大，他卻無情的將她拋在龍幫，那些兄弟還不把她生吞活剝？況且當時花柳柳懷有身孕，想施展拳腳都難，這一點，他想肖孝培不會不知道！

有時候男人一旦狠起來，會非常非常沒有人性！不過，再怎麼無情的女人，至少，她抹不掉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母愛，不像男人，不懂生育之苦，又怎麼能夠體會做女人的凄涼？

「其實王耀不應該死的那麼慘！」她嘴角一陣苦笑，王耀說的沒錯，當年的戰鬥他也有份，只是她知道他內心惡毒，留在身邊是養虎為患，便沒有重用他，哪知道他會真的背叛！

「他是罪有應得！」一想到王耀竟然派人暗殺柳柳，古晟心裡就忍不住要對他萬分唾棄！身為龍幫的元老，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連自己地盤的主人也敢殺，將來如果真的座上了老大的位置，還不將龍幫帶入毀滅的頂峰？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時候貪念太大，很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花柳柳不在說話，像是默認了古晟的話！在黑道混的哪個到最後不是死的悲慘？就算高高在上又能怎麼樣？身下還是有成百上千的人虎視眈眈盯著你的位子，可真的坐到這個地步的時候才明白，黑大老大表面光鮮的背後其實要忍受很多旁人無法承受的痛苦與磨難！有時候真的好想從頭來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別在胡思亂想了，現在的你快不是真正的你了！」他真的不喜歡看到她這種悲涼的表情，他寧願她一直冷漠，一直殘酷下去。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留戀的叛徒勾起那麼多哀傷的回憶呢？難道真的是壓抑在心裡太久了嗎？

「其實我都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是殘忍的？是凄美的？是妖嬈的？是火辣的？她分不清，道不明……

苦笑著鬆開古晟抱著她的雙手，她逐漸轉身，看著面前那張熟悉而深邃的臉龐，突然有種說不出名的苦澀！這個男人一直默默愛著她，護著她，可是她卻不能夠接受他轟轟烈烈的愛情，她怕了，真的怕了！

「柳柳！」他愣了愣，親昵的喚出她的名字，眼光剛柔了許多「其實我一直想這麼叫的，只是怕你不高興！」

「傻瓜，我有那麼凶嗎？」她被他無辜的樣子一下逗笑了。

或許這是古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柳柳，真的就像是個小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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